我正在想着,外面有人說彭孫貽來訪,我腦中霎時閃出靈光,既然苗東初失蹤了,不妨把彭孫貽兄弟當做跳板,只要江南那些人不懷疑我的身份就好,那樣辦起事來會順暢許多。
彭孫貽進來後發現崇禎皇帝兩眼通紅,問道:“兄弟是沒有休息好嗎?兩隻眼睛都快成兔子了。”
我笑道:“做生意不容易呀!尤其是我們第一號商鋪頭一次南下尋找商機,就更不容易了,如果不時刻小心翼翼,可就要血本無歸了。”
“哪有那麼嚴重,我可是剛剛聽說京城的第一號商鋪乃是大鋪子,兄弟就別藏着掖着了,我表哥請兄弟過去一趟,想跟兄弟商量一下生意上的事情,還望兄弟別推辭啊!”彭孫貽早上通過了解,才知道第一號商鋪在北京是數得上的大買賣,吳蕃昌便有了合作之念,所以讓他來請第一號商鋪的少東家過去一敘。
我對此求之不得,忙道:“好說,第一號在江南還沒有生意上的夥伴,如果兩位兄臺不嫌棄,合作之事好商量。”
這一路上有了彭孫貽兩兄弟的陪伴,不但清減了旅途的無趣,讓我對江南的一切也有了大概的想像。
這一天終於到了南京,讓我領略了不同於北方的繁榮,南京可以說是大明帝國的第二首都,在這裡集中了各種各樣的行業,酒樓,茶館,報館等等,還有就是聞名天下的秦淮河。
一來到南京,彭孫貽和吳蕃昌便像孫悟空掙脫了五指山相似,渾身都舒坦起來,在崇禎皇帝身邊當起了免費的導遊。
“野棠無主,流鶯成對,王兄,到了江南,如果不乘一趟花船,那等於沒有來江南一樣,今天我做東,請王兄逛逛秦淮河。”彭孫貽笑道。
從濟寧一路南下,經過的地段是越走越繁華,進了南京城後更是太平盛世的模樣,行商坐賣的比比皆是,還有很多讀書人夾雜其中,更多的商品在船上街上擺着,琳琅滿目,看的人眼睛都發酸。
我聽了彭孫貽的話,收回目光道:“不管幹什麼,怎麼也得把五臟廟填飽才行啊!”第一號東家姓王,我這個少東家自然不好隨便起個名字,只得委屈一下跟着姓王了。
用了不長時間,彭孫貽便僱來一艘能容納五十多人的花船。我登上船一看,好傢伙,簡直奢華的過頭了,船外的彩燈流蘇和船內的擺設都無可挑剔,讓節儉成習慣的我極其不自然,想起了一個黑色幽默,我這那是坐花船,乘坐的簡直是老百姓家的幾百頭水牛呀!
吳蕃昌見崇禎皇帝的神情,知道這位北方老客沒見過這個,笑道:“老弟,這南京可是六朝古都,龍虎之地,北方是見不到這個盛景的。”
彭孫貽接口道:“王兄,你知道爲什麼江南士林很牴觸新的科舉考試嗎?因爲這江南自古以來就是文人墨客集中的地方,無數的才子出現在這裡,即便你只有五分才學,到了這裡也會變的才思敏捷,成了十分之才,所以呀!江南的才子們都不大喜歡新的科舉考試,認爲那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不過其實是他們不擅長,呵呵……。”
我噢了一聲,覺得這也是正常的,這就是所謂的地域特點!我正想說點什麼,船東帶着幾個丫鬢走了進來。
“諸位高才,酒菜馬上就好,秦淮河的倡家也請到了,有什麼吩咐諸位儘管說。”這個船東很是健談。
在崇禎皇帝身邊的王二虎咳嗽了一聲,他知道高才是稱呼崇禎皇帝等人,而倡家是什麼意思他也懂,這次出來他可沒想着要陪皇上縹妓,後宮的幾位娘娘也曾經提點過他,不過他可沒膽量阻攔崇禎皇帝幹什麼,只能咳嗽一下表示表示罷了。
我看看咳嗽的王二虎,笑道:“久聞秦淮河的倡家天下第一,這樣!把秦淮八豔請來,倒要看看他們是什麼樣子。”
崇禎皇帝的話把所有人都說愣了,道理很簡單,此時還沒有所謂的秦淮八豔之名,這秦淮河上出名的倡家不過馬湘蘭,寇白門,顧眉等人而己,諸如柳如是,李香君董小宛等人,還沒有出道呢!
船東打了一個哈哈,道:“高才果然出口成章,這秦淮八豔的詞算是定下了,就是不知道誰家的姑娘能夠位列其中。”
吳蕃昌笑道:“別人我不知道,不過顧眉,卞賽賽寇白門肯定榜上有名,至於其他的,還得斟酌斟酌纔是。”
我聽着吳蕃昌的話耳熟,道:“那就把這三位請來!”我記得這三個人就是秦淮八豔中的人物。
船東啊了一聲,尷尬道:“高才,這幾個人恐怕不好請。”此時顧眉等人是秦淮河有名的花魁,等閒之輩是請不動的。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笑談聲:“誰這麼能說大話啊!如果把顧眉等人都請到你的船上,那麼我們豈不是白來了。”
有人接口道:“可能是哪裡來的鄉下小子,手裡有幾個銅板就以爲自己富可敵國,什麼人都請得到!”
崇禎皇帝還不覺得怎麼樣,彭孫貽和吳蕃昌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吳蕃昌說道:“誰說話這麼狂妄,我怎麼聞到一陣陣的酸氣。”
外面說話的人脾氣也不大好,頭一個說話的是新任南京兵科給事中陳子龍,後面說話的是心儀顧眉的龔鼎孳,他們現在都很年輕,脾氣也盛,龔鼎孳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心上人顧眉來陪酒唱詞,心中很是不爽,又聽到船內的人含沙射影罵自己滿腹酸氣,當即大步登船,想要說道說道。
龔鼎孳走上船來,見船艙里人不少,問道:“適才是誰口吐狂言,某不才,想要討教討教。”說着把目光落到崇禎皇帝和彭孫貽哥倆身上。
彭孫貽站起來道:“你是什麼人?今天少不得要教訓教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