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傅山的性格太過直爽,又或者是酒精起的作用,傅山侃侃而談道:“當今萬歲堪稱明君,登基以來的所作所爲莫不是爲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爲天下的百姓着想,然!就好比一個得了急病的病人,不知該找哪個郎中醫治,東一榔頭,西一掃把,進行的革新都是零散和片面的,起碼來說不是系統的革新,而是有需要而感受到掣肘的時候,纔會去革新某些方面,這就造成了政令的混亂,好在趨勢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老百姓的生活是有很大改善的,所以表面上抵消了這方面的影響。”
“這跟青竹兄之前所說有何聯繫呢?難道山西地界有什麼不妥嗎?”我覺得傅山說的有點道理,但是某些東西仍是捕捉不到。
不得不說,傅山的話有一定道理,小農的自給自足思想對發展確實不利,可我覺得傅山的話也有其片面性,或者是歷史的侷限性,當然了,讓我說,我也拿不出一個更好的東西來。這就是所謂的身體力行的煩惱吧!
“萬歲施行的三肅運動固然好,可是也讓某些人提高了警惕,貪贓枉法的手段更加隱蔽和高明瞭,對此,孫傳庭孫大人既高興又無可奈何呀!”
我見傅山主動提到了孫傳庭,馬上接着話茬道:“聽說去年山西鄉試發榜的時候,發生了考生砸貢院毆打考官的事情,這還真是蹊蹺事,不過我們在京城卻沒聽說,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不過被孫大人以雷霆手段鎮壓下去罷了,孫大人也是沒有辦法才帶兵平息學生暴動的,至於沒有上報朝廷,也有他的苦衷啊!”
“作爲一方首腦,朝廷的封疆大吏,發生如此嚴重的事情卻不上報朝廷,不管苦衷如何,也是不對的。”我繼續引着傅山往下說。
傅山一嘆道:“這也正是我想說的,孫大人不是不想呈報朝廷知曉,而是不敢讓朝廷知曉啊!山西自從三肅運動展開以來,牽一而動全局,爲了維持這個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面,孫大人不得不忍氣吞聲,忍誰的氣吞誰的聲?還不是那些刺頭嘛!那些官吏和富賈鄉紳,可不是萬歲爺想象中的好對付呀!”
我哦了一聲,處理人民內部的矛盾是我的弱項,總不能想對付後金那樣大炮拿來轟,勾心鬥角真是讓人鬧心啊!儘管如此我卻偏偏躲避不了,看來在手腕和心計方面,我還短練,有待大大提高啊!
吳三桂一直沒插言,在這個空檔問道:“傳言鄉試的試題泄漏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當然是真的了,這也怪孫大人用人不力,否則我老師也不會跟孫大人鬧個半紅臉,孫大人對科考事宜不是很熟悉,當試題被人用秘密手法解開看過後,孫大人也沒看出來,而我老師是內行,請示孫大人用第二套試題,可孫大人不聽,仍然用那被泄漏的試題,這才釀成砸貢院事件,事後孫大人非常懊悔,可已經難以挽回了。”
“孫大人爲什麼不追查下去呢?如此不了了之,對天下人怎麼交代啊?”吳三桂覺得這其中肯定有文章。
傅山點頭道:“孫大人哪會不追查,直到此時恐怕還在追查這件事,否則將來朝廷知道,他如何答對啊!可問題是,他想追查是一回事,人家讓不讓追查是另外一件事,那個賣給宋康年老爹試題的人,第二天就被人發現死在了河裡,另外幾條線索也是一樣,孫大人是追哪條線索,哪條線索就斷了,而且這麼追查下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孫大人被孤立,而其他想幫孫大人的人,也幫不上忙,外來的和尚不好唸經,這山西,還是地道的山西人的一畝三分地呀!”
我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敢情我雷厲風行的玩運動,那些被整治的或者即將被整治的對象卻給我玩陰的,真是豈有此理,玩陰的,我倒要看看能陰到什麼程度,老子還真就不信邪,我一肚子壞水,還陰不過你了。
傅山被拍桌子的動靜嚇了一跳,“二位也不必如此義憤,所謂天理昭昭,那些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孫大人現在是施展不開手腳,正所謂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等孫大人跳出來,一切就好辦多了。”
我聽傅山的話茬,覺得傅山可能有什麼好辦法能破解孫傳庭眼前的難題,可他不想幫忙別人也強迫不了,還真是一個異類啊!怎麼才能讓他爲我所用呢?
吳三桂突然覺得,崇禎皇帝此時最好去見見孫傳庭,如果事實真像傅山所說,還真不好應對,總不能把那些人拉出來按個放血吧!那也不現實啊!政治方面的問題,還是需要用政治手腕解決的,一味的鐵血,可能的後果是事倍功半呀!
我和吳三桂從書院回到客棧已經是傍晚了,這一天沒有白過,不但認識了兩個人才,還對山西的整體情況有了大概瞭解,不過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爲愈瞭解,心頭就愈沉重,難道我真的太心急了?還是整個大明帝國積重難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