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米高空之上。
空流739在雲層間穩穩的飛着。
從雲層之上看向太陽,那蔚爲壯觀的日環就好似一圈神光。
李凌齊前世曾通過太陽監控室的觀測平臺那架完全由太陽結晶打磨成日環觀測儀本體觀察過日環奇觀。
那是一圈一路從太陽的周圍輻射到地球又越過地球輻射向更遠的地方的巨大透明區域。
區域的終點或者說伊始其實是收攏在火星的運行軌道附近,隨着日環奇觀的波動不斷變換着的一片區域。
只是直到星空衛隊被全部擊毀、太陽消失的那一天,人類依舊沒搞清楚究竟日環奇觀是什麼,該怎麼讓這道該死的圈從太陽旁消失。
只知道它的出現和穩固纔是追星者文明順利來到太陽系的根源。
毫無疑問,此時李凌齊在萬米高空所見到的日環奇觀與他前世在太陽監控室所見到的是不一樣的。
如今他所見的到那輪日環好似燒烤攤前被火焰蒸騰着的空氣,讓他感受到一種盪漾的波動感。
而他在太陽監控室所見到的日環奇觀好似一道鎖將太陽牢牢的圈在了裡面,帶給人的是一種深沉而穩固的絕望。
李凌齊不知道,他所看見的不同是絕大多數人所無法看見和認識的。
也不知道,實際上日環奇觀並不是追星者來到地球的根源,它只是一個定位的錨點。
太陽本身才連接兩者所在通道位於太陽系另一端。
只是由於其中所蘊含的空間波動過於活躍,直到火星外才能形成一份穩定的出口而已。
……
……
“嘔……,嘔……”
沒吃早飯的李凌齊俯身捧着嘔吐袋乾嘔着,而一旁的凌千寒則是若無其事的又捅開了一枚椰果“滋溜”、“滋溜”的吸着。
誰又能想到,在星空世界駕駛着機甲完成各種高難度動作、於半空中輾轉騰挪也毫不變色的李凌齊僅僅是做個頻率180的升降梯就吐了?
不得不說,此時凌千寒和李凌齊點模樣還是挺像的。
兩個人的懷裡都捧着個球形的東西,身體不時顫抖一兩下。
只不過李凌齊捧着的是裝嘔吐袋的液體辣雞收容球,尚且不的斷從體內涌出白色透明的唾液。
而凌千寒則是捧着椰果,饒有興趣的看着李凌齊這副狼狽的模樣笑得眉眼彎彎、甚至忍不住打了個“哼哼”的笑嗝。
可惜的是,身體素質的提高讓人有了更強的適應性和恢復能力。
凌千寒還沒有關(幸)懷(災)備(樂)至(禍)的吸果圍觀多久,李凌齊便已經止住了乾嘔和咳嗽,用紙巾將被鼻涕和淚水糊住的臉給抹乾淨了。
當李凌齊擡頭望向凌千寒的時候,他乾嘔時隱約間見到的那副可愛模樣又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對方那清冷而秀麗的臉龐上略帶嚴肅的表情。
只見懷裡一直被凌千寒寵愛的兩隻小椰果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裡,她的手裡多出來了一個小型的沙盤投影儀。
在凌千寒擺弄了小型沙盤投影儀一段時間之後。
只聽“咔嚓”一聲,被按下了投影按鈕的橢圓形儀器內擴散出了一道沖天而起的彩光。
激活了投影儀的自體懸浮裝置,凌千寒隨手將它扔到了兩人中間,調整它停在了合適的位置。
隨着投影儀不再晃動,被其所投影出來的東西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片帶着些許小黑圈和密密麻麻起伏線條的土黃色不規則區域。
看着這片被投影出來的區域李凌齊有些莫名其妙,也很難想象世界上還存在這麼奇異的地形。
卻是沒想到,其實投影儀所展現的是一整片廣袤無垠的沙漠,而空流739的寬度太窄、兩人間的距離有限,才濃縮成了這副模樣。
雖然先行打開了小型沙盤投影儀,但是凌千寒卻沒有講解這是什麼的意思,反而眉宇間升起了一縷擔憂似的愁意,對李凌齊問道:
“你們一大早給我打了數百條未接來電是怎麼回事兒?”
一直關注着凌千寒的李凌齊不曾想過,像是對方這樣在他前世萬千人眼中永遠都是充滿激情、鬥志昂揚,哪怕在面對汪擘失蹤、追星者再度入侵時人類那種恐慌無助的局面時依舊臉上帶着明媚笑容的女人,也會有着眉頭微顰、咬着嘴脣的憂愁一面。
不知道怎麼的,看着如此模樣的凌千寒,李凌齊的心也有些揪起來的感覺。
只不過他有心想要說出幫對方分擔壓力的話卻又知道自己沒這個能力,也只有按捺下自己內心中那抹他不知道的、名爲“心疼”的情緒、如實回答道:
“我們發現東海市遇襲那天的郊區數據有些異常……”
“海旭他找到了一份錄像……我們懷疑教官他遇難……”
“我發現凌隊你沒來看我……聽到醫院記錄着你的離開原因未知以爲你失蹤了,就多打了幾個……”
“哦?你確定只是多打了幾個嗎?”
聽着李凌齊的敘述、感受到了他言語中來自隊友們的擔憂和關懷的凌千寒眉頭微微的舒展開來,似笑非笑的舉起了自己的個人終端放在李凌齊的眼前。
只見打開了通訊記錄的個人終端卡卡的,上面已經歸類好的未接來電統一標識着早晨八點多的時間。
其中其它人的未接來電只有十幾個,而李凌齊的足足數百個……
見到這一幕的李凌齊臉色有點發紅,把頭向着凌千寒伸過來的雪白手臂反方向一揚,抿着嘴、昂着頭,沒有說話。
看到李凌齊小孩子氣般的維持着自己最後的倔強,凌千寒忍不住笑了笑。
將他的腦袋像是理髮機器人一般強行扶正看向自己,無視了被自己捧住臉蛋後害羞起來的對方,凌千寒忽然間說道:
“軟麼?”
“軟……咳咳……”
李凌齊下意識的說着、隨即奮力的掙扎開了凌千寒把控自己首腦的雙手,臉上發燙的不行。
而在他的對面,在調戲了一下李凌齊感覺自己近幾天來一直壓抑着的心情放鬆了不少的凌千寒按耐住了自己繼續捉弄對方的衝動,卻是忍不住想道:
自己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潛意識裡也受到了吳雙教官的影響,對李凌齊產生了過多的關注嗎?
還是說……那天彌留之際對方的所作所爲讓她對李凌齊產生不一樣的感覺?
或者說,就像言情小說裡面所說的一樣,流着相同血液的人總會不自覺的靠近?
覺得自己越想越離譜的凌千寒沒來由的聳了聳肩,把這些胡思亂想的念頭喝那些特別的情緒給扔到九霄雲外。
沒有任何情感經歷的她也不太期望有什麼類似的經歷,而具有良好自控力的她也時刻清楚自己該去做什麼。
至於愛情……
這東西在凌千寒的印象裡是可有可無的。
倘若它真的像是言情小說裡面一般在時機成熟時會不可抑制的充斥人的身心那她欣然接受。
否則的話那就遠遠的滾到一邊去,她的生活很充實,也沒那麼多的時間浪費在這種模棱兩可的事情上。
隨着思緒的變動,凌千寒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化爲和以往類似的清冷,語氣也恢復到了她習慣的模樣,帶着對隊友的溫和和本身的冷意,有些隨性的說道:
“好了,不逗你了。之前我的心情不太好,現在開心了許多。就讓我們來說正事兒吧。”
短時間內見到了凌千寒從果敢、可愛、柔弱、清冷變來變去的李凌齊心裡想着“我信了你的邪”,身體卻是乖乖的擺正身體、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看向對方。
而凌千寒見到李凌齊能夠快速的調整自己的狀態、有些滿意的露出一個讚許的眼神,繼續說道:
“你們猜測的沒錯。”
“1月9號當天,在東海市郊的那輛奇秀泡泡裡坐着的確實是雷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