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告訴他在外面等着嗎？怎麼還跟進來了？！”
見到塗明雨的身影出現商場的大門口，躲在二層陰暗處的姬無妄忍不住和他身旁的姬雄埋怨着。
而姬雄在看到塗明雨如此莽撞的就衝到了敵人的老巢門口亦是不由得眉頭緊鎖，卻是小心翼翼的捂住了姬無妄的口鼻，緊張的觀察着塗明雨的一舉一動。
水滴落地的聲音迴響在塗明雨的心間。
那聲音就好像有着千百個人於黑暗中注視着他、催促着他似的，使他下意識的向前邁了一小步。
“唰唰”的滑動門開合聲陡然間響起，那原本在白光照射下僅僅只能看清自己模糊身形的商場大門打開了。
透過他身上的照明設備所散發出來的光，門後的世界悉數展露在了塗明雨的身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一圈跪伏着面向商場大門的身影。
森然的白骨、殷紅的血衣以及猙獰而扭曲的臉龐……
一具具尚且未被套上“新衣”、劃出傷痕的氏族子弟屍骸猶如謝罪般爲人擺放在了最爲顯眼的位置。
然而哪怕他們的臉上未曾被添上那道橫跨整個臉頰的劃痕，他們的面容依舊充滿了痛苦和猙獰，就好像他們生前經歷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承受了什麼無法忍受的痛苦似的。
地面上的鮮血尚且像是溪水般向着四周的地面蔓延，說明眼前這些人的死亡發生在不久之前。
不知道是受到了水滴聲的影響還是破罐破摔，塗明雨在見到這些氏族子弟的屍身後只是略微停頓就邁步走出了商場來到了大門外。
一步、兩步、三步……
隨着塗明雨的到來，門外的更多地方爲他隨身的照明設備給展現到了明處。
偷偷轉移到商場一層的姬雄和姬無妄兩人亦是藉此看到了爲黑暗籠罩着的地方究竟潛藏着什麼。
於“唰唰”的滑動聲裡，商場的大門再度關上了。
然而只是一瞬間的驚鴻一瞥，那副詭異而沉悶的場面卻是牢牢的刻在了姬雄兩人的腦海中，經久不散。
黑暗裡，貼着二期主體建築的外牆密密麻麻的站着一個又一個形態各異、衣着全然不同的人。
這些人一個挨一個的站着、層層疊疊的讓人一時間難以數清究竟是有着數百人還是數千人站在那裡。
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由於這些人的存在姬雄等人未曾見到半點商場外牆的蹤影，甚至不敢肯定自己所見到的深沉黑暗處便是最後一排。
就在光芒閃過的片刻，那些站在外圍的人的瞳孔裡泛起了像是野獸般異色的光彩。
裡面有着種種哪怕由於時間短暫亦不難分辨出的情緒。
茫然、恐慌、呆滯、憤恨、麻木、仇怨……
他們的眼神裡彷彿蘊藏了世界上一切的負面情緒，又好像沒有絲毫的情緒。
畢竟他們就那麼無聲無息的在黑暗裡站着，哪怕狂風呼嘯依舊未曾有半點身形的變動、宛如商場的門外貼牆擺了數以千計的時裝模特模型似的。
在商場大門閉合的瞬間，塗明雨身上的照明設備就彷彿出現了什麼故障似的驟然熄滅了。
藏身於不遠處的姬雄兩人隱約能看到門外有人影閃動卻是未曾聽到絲毫的打鬥聲或者呼喊聲。
而就在數分鐘後，商場裡再度無端的吹起了莫名的風聲。
他們清楚的感受到風聲的源頭就來自門外，更是可以聽到那未知的野獸嚎叫聲就出現在離他們一牆之隔的門外空地上。
有點像是有人在扯着嗓子在喊叫着什麼，又有點像是有人在低聲呢喃乞求着什麼。
由於姬雄兩人的腦海裡並沒有再響起那神秘的祭祀聲應和，所以他們也聽不懂新出現的這些嚎叫聲代表着什麼含義。
只是他們的心裡卻是對此早就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
這還要說起他們方纔的見聞。
當姬雄兩人衝入到商場內部的時候，他們所聆聽到的風聲中所傳達的內容已經有所變化了。
內容大概是祭祀已經接近了尾聲，正在請求着神明的降臨與指引。
然而不知怎麼的，就在他們奔行到商場中層的時候，那一直在耳畔呼嘯着的風聲卻忽然間消失了。
出於謹慎，在風聲消失的瞬間姬雄就領着姬無妄關掉了全身的照明設備、並且藏身到了臨近的一家商鋪之中。
隨即他們便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商場的中層掠過直奔高層。
思忱片刻，見周圍未曾出現什麼異狀的兩人便悄無聲息的轉移到了二層商場大門口上方的位置。
此時商場的大門是洞開着的。
門內並沒有人，但是他們卻可以聽到從門口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交談聲。
“情況怎麼樣……又有新祭品送上門了……動作快點……可不慢……”
有着這些言語的存在，當塗明雨的身形消失在門外之後，姬雄兩人不難猜測到這些人恐怕是要繼續進行未完成的祭祀。
他們自然不會放任塗明雨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變成可怖屍骸這種事情發生。
只是他們亦想看看所謂的祭祀究竟是怎麼個情況，所以他們悄無聲息的挪到了商場大門口的不遠處，定睛透過透明的大門望向了門外。
沒有照明設備打亮的商場內部比之門外還是略顯暗淡幾分的。
因此姬雄兩人可以模糊的見到塗明雨倒在地上的身形以及他身旁站着的幾道人影。
這些人的手裡拿着一根類似骨槌卻又有着鋒利尾端的東西揮舞着。
他們的動作似乎有着特別的節奏，那此起彼伏的莫名野獸嚎叫聲便是從他們揮舞着的骨槌中傳出的。
由於所能看到景象太過模糊，因此姬雄兩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呢喃什麼祭祀的話語。
只是可以很明確的知曉這些呼嘯而過的風並不是源自於眼前的這些人，而是源自比之更高的一片虛空中黑暗裡。
說實在的，他們也不大分的清這風是憑空產生的還是夜間流動的疾風爲穹頂所截留的。
只是哪怕這風僅僅是尋常的晚風姬雄等人亦可以肯定，這未知的祭祀爲其附加了別樣的動能。
忽而間，這些人影停下了他們動作。
只見一道身形明顯比其它人壯碩許多黑影走到了塗明雨的身前、單手將其拎了起來。
下一秒，對方手裡的骨槌高高揚起。
凌厲的破空聲帶着莫名野獸的嚎叫聲瞬間響徹整片區域。
他竟是打算直接送塗明雨上西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