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西新城的城東自由貿易市場東南角。
一片幽深的小巷裡連接着一處不爲常人所知的黑市。
今天,這個往常充滿了竊竊私語、使得幽深小巷總是顯得寂靜無聲而有些陰森恐怖的幽暗街道上出現了一道別樣的風采。
呻吟聲、尖叫聲、咒罵聲伴隨着骨頭斷裂的“嘎嘣”脆響與男男女女的求饒聲充斥在這條不算短的街道上。
此時,剛剛解決了那臉上帶着不情願卻依舊欣然接受了自己踐踏的猥瑣男子的凌千寒悠閒的跟在一位跌跌撞撞推開人羣向着黑市深處跑去的女人後面。
天庭中的昏暗是相對於這種長年白日的極晝環境說的,可見度倒是沒受太多的影響。
從凌千寒的角度能夠清楚的看見那化着濃妝、有着一對略顯灰褐色兔耳的女人不時回頭張望的臉上滿是驚慌和恐懼。
只是她對此並沒有絲毫的憐惜,依舊在一步步的走向對方。
凌千寒追趕對方的速度不快,因爲她想看着這個女人經歷被四周店鋪拒之門外的絕望。
凌千寒之所以死盯着這個女人不放是有原因的。
就在她剛剛步入黑市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個對她表現出強烈佔有慾的女人。
和那些對她發出放肆笑聲、品頭論足的男男女女不同,這個女人看向凌千寒的眼裡並不是那種對美的渴求和慾望。
她的眼中凌千寒看到的是一種隱藏的很好的冷漠和狂熱。
對一個貨物的冷漠和對金錢的狂熱。
這是黑市中很常見的一種人,也是在黑市裡最爲扭曲和可惡的一種人。
當凌千寒步入黑市的短暫時間裡,她就已經通過女人和周圍人對話瞭解到了對方職業和習性,以及對方的濃濃惡意、對年輕貌美的女孩的惡意。
那時候女人的身前有着另一位年輕的女孩。
女孩的容貌清秀、臉上由於沒有絲毫化妝品“雕琢”的痕跡顯得有些嘴脣有些蒼白。
她的身上穿着普通天庭人常見的衣服,只是和周圍的人相比,女孩衣服的顏色略顯淺淡、仔細去看還能發現上面帶有很是細密的褶皺。
這是一件穿了很久的衣服,穿在一位有着堅定目光和明亮眼神的女孩身上。
只聽女人的手裡拿着一根小小的裝滿了閃爍着迷離光芒液體的藥劑瓶對女孩說道:
“既然你有門路來到了這裡,那你應該很清楚我手裡這東西的價值吧!”
女孩看着女人手裡的不穩定生物生命序列改造藥劑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渴求的同時用力的點了點頭。
見到女孩這副模樣,女人隨手晃了晃手裡的藥劑瓶,然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對下意識把手伸出來防止她手裡的“珍寶”不小心脫手的女孩說道:
“既然你知道了它的價值,那你又能拿出什麼東西來交換它呢?”
女孩從自己的包包裡拿出了一張雪白的卡片,上面貼有一張被抹平、規整粘好的便籤紙。
便籤紙上寫着殿西新城的一個住宅樓的房號。
拿出了這張卡的女孩手有些抖,因爲這薄薄的卡片所代表的東西里有着太多太多的美好回憶。
只是她的手是抖的,眼睛卻是很明亮的,裡面滿是希望和堅定。
咬着嘴脣、微微別過頭的雙手將房子的門禁卡遞到女人身前,女孩子也看到了剛剛步入黑市的凌千寒,眼裡閃過一絲羨慕和不解。
她認得凌千寒身上穿的衣服,那是她偷偷在網上模擬試穿過好多次卻生不出半點購買想法的品牌款式。
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呢?
陡然間,她的手裡忽然一輕,雪白的卡片已經被女人拿走了。
看着卡片上的字、用個人終端讀取了卡片信息之後,女人掂了掂手裡的藥劑瓶,對女孩搖了搖頭,臉上帶着洋溢的笑容、說出了讓女孩渾身僵硬的話:
“悅瀾居的房子呀?那可能還差點才能換一瓶這寶貴的生命序列改造劑呢!”
緩緩的回過頭,沒再看也在看向她的凌千寒,女孩有些磕巴的問道:
“還……還差多少,我這裡,這裡還有一些……”
“差多少嗎?”
女人看着女孩的模樣,開口說出了一個剛好超出女孩能力的數字。
看着女孩錯愕中一瞬間暗淡下來的眼眸,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同情和憐憫,同時對女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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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你幫我做事的話,我可以把不足的錢借給你!”
沒等女孩拒絕,女人已經說出了她要女孩子做的事情。
“放心,並不是什麼違背天庭各項條例的事情,只是去雲生酒店當前臺而已!我看你的外形條件還算過關,前段時間剛好有個前臺離職了,你可以過去充個數。”
雲生酒店,女孩子知道這個酒店,是一個集餐飲住宿等各項服務一體的正規酒店,規模很大、在殿西新城很有名氣,緊閉的心理防線不由得略微鬆動了一分。
“真的只是做前臺負責接待客人嗎?”
女孩有些不放心的問了女人幾次,當每次女人都給出了肯定的答覆,而且答應和她簽訂正式合同之後,女孩還是有些心動了。
爲自己內心的不安找了一個藉口,她點了點頭,簽下了女人給她發過來的、看了好幾遍的電子協議。
她有着自己必須去救的人,這是唯一選擇。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等待着她的爲期一個月的業務培訓和實習期有多麼難熬,也不知道爲什麼協議裡寫着唯有她轉正之後纔給她藥劑,只是滿懷希望的憧憬着未來。
而女人則是把目光轉向了自己的下一個目標,那個一出現在黑市裡就照亮了整片街道的人身上。
女人的眼裡絲毫沒有對身前女孩的同情,哪怕她自己曾經就站在女孩的位置上。
她有的只是對這個世界的惡意。
因爲她除了自己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了,或者說早在拿到那曾經夢想中的救命藥劑之前她就已經失去了自己。
只是女人所必須救的人沒能救活,因爲曾經站在她位置的那個人就很今天的她一樣,手裡拿着的藥劑是摻了假的。
假的藥劑只能殺人。
殺掉曾經她所在乎的和那個充滿希望和善良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