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冉晴身上的事情並不是個例,當錢康、錢遠兩人被凌千寒擊斃以後,整個句芒氏便已經在雲中君烏啓的命令之下運作了起來。
面對暴怒的雲中君,整個句芒氏明裡暗裡散佈在通明殿區域的人手爲了追求實效也難免動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一如黑市的存在一般,對於早已經在通明殿區域佈局無數年的句芒氏來說,無論是見得了光與否都有着專門的人去做。
毫無疑問,這位入侵冉晴家的領頭人以及他的手下便是這些人之一。
他們的存在爲句芒氏第一時間提供了與凌千寒有關的信息。
也正因爲如此,雲中君烏啓纔會“恰到好處”的擋到了昊陽的路。
由於姜子牙並沒有幹掉那些被他活捉的白衣人,所以當他們把他們所見聞的第一手消息傳回句芒氏的時候,那些因雲中君烏啓的離奇身亡而緊急匯聚起來進行研討會的句芒氏族老已然對出手的人是誰有了些許的猜測。
因爲通過白衣人們的描述其實是不難猜出姜子牙的身份的。
而能讓這麼一位傳說中的人物行九拜之禮的人物,整個天庭有史以來也就那麼十數人。
在這十數人裡,哪怕在封神時代前,可能出現在通明殿區域也只有三五位。
他們三五位都是句芒氏可以妄自揣度的人物。
可以說哪怕他們確實動手殺了烏啓,那也是烏啓自己活該。
畢竟,句芒氏已經不是那個有着大神撐腰的句芒氏了,而烏啓也不是由昊天上帝冊封的那位雲中君。
既然不是經由天帝冊封的雲中君,那麼烏啓對於那三五位人物來說便和普通的天庭人無異。
而一位普通的天庭人做出了烏啓這種無故攔駕的事情,哪怕是按照天條也是萬死難恕的。
正是基於這種猜測,句芒氏哪怕已經收到了由嬴銘發出的古老氏族秩序管理委員會緊急臨時會議的邀請,作爲受害人的他們也沒敢在氏族秩序管理委員會上露面。
也是正因爲知道自家的族長怕是衝撞到了不該衝撞到的人,所以句芒氏的族人這些時日都一直是處於一種銷聲匿跡的狀態。
然而,隨着古老氏族秩序管理委員會的決議,卻是由不得句芒氏像是個擔驚受怕的小姑娘般躲藏在幕後瑟瑟發抖了。
畢竟哪怕大家都知道少昊青陽氏和容成氏這些人打得是什麼主意,可明面上還是爲了句芒氏來討個說法的,雖然句芒氏可能不太想要這個說法,卻也得硬着頭皮附和這些古老氏族的決議。
況且,句芒氏對於那兩位害他們損兵折將甚至自家族長都搭進去的人也未嘗不是有點殺之而後快的意思。
眼見着通明殿和有熊氏對此都沒什麼表示,自覺一切只是巧合的句芒氏自然也是不想在古老氏族的圈子裡落個“不敢爲自家族長討回公道”的罵名。
饒是如此,早就到了通明殿區域的句芒氏族人也是遲遲沒有出現在氏族聯合調查團的通明殿分部,而是悄悄的躲在暗處觀察着通明殿乃至有熊氏族地的一舉一動。
直到通明殿內再度飛出了一輛順着大道徑直前往南天門方向的雲車的時候,這些句芒氏的族人在暗自考證古籍、對比雲車上一些不起眼的裝飾性花紋,確認了駕車出行者的身份之後,才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氏族聯合調查團通明殿分部的主會議室內。
當然,他們也只是對那位駕車出遊的人有些從心。
通明殿區域終歸在名義上是屬於遣雲宮的地盤。
對於這些遠道而來的年輕一代,哪怕是風步罡和姜水這些天之驕子,這些句芒氏的族人也曾有什麼好臉色,甚至一到場就趕走了原本負責主持工作的容琪、佔據了長桌正首的那個位置。
這個位置無論是先行到場的容旭、祁亭晚還是隨後到場的風步罡、薑糖姜水兄妹都沒有坐。
他們沒坐自然不是實力或者身份不足以主持這場會議,而是他們心裡很清楚這通明殿倒底是誰的地盤,不想到時候和有熊氏那些愣頭青扯皮而已。
別的不說,如果正好趕上這些虎了吧唧的傢伙心情不好,你前腳搶了他們的座位,出門可能就被“天帝親衛”們請走協助調查了。
固然這些“天帝親衛”們不會在沒犯錯的情況下拿他們這些氏族子弟,可是卻少不了與他們切磋個三五天。
到時候不說黃花菜都涼了,反正被帶走的人十有八九是得涼的肝疼。
哪怕是姜水也不覺得有必要和自己親生的小心肝過不去,所以即使有熊氏的人一直沒來,那長桌盡頭的正坐也依舊是空着的。
直到句芒氏的領頭人,一位看起來年紀與風步罡差不多大的人坐在那裡。
此時,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認出了這位搶了有熊氏座位的年輕人的身份。
烏遮,雲中君烏啓的侄子。
他的父親乃是雲中君烏啓的兄弟,也是最有可能成爲新任句芒氏族長的人。
無論是在官方的記錄還是各族的調查中雲中君烏啓都是沒有子嗣存留的。
畢竟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將自己僅有的兩個兒子送到沐雲氏,還成爲了殿西新城的黑市管理者。
也正是因爲沒想到,當凌千寒給烏啓斷根了之後,烏啓率領部下大張旗鼓的出現在殿前東區的郊外還被人給團滅才顯得那麼突兀。
這種突兀不僅僅是對於外人來說,哪怕是句芒氏自己也是對於烏啓爲何如此興師動衆的攔駕感到有些一頭霧水的。
他們也只是通過烏啓生前發佈的一些命令知曉了一切的緣由都是烏啓想要追尋一個女孩的蹤跡,理所當然的覺得他是被對方給算計了。
而當姬鷂的行動讓句芒氏的人意識到雲中君烏啓所追尋的女孩就是接引亭異動之後出現在接引亭內、劫走現任華胥的“神秘人”時,他們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許多不好的猜測。
這也是烏遮此時坐在這裡的原因之一。
爲了烏啓報仇雪恨固然是句芒氏的心思,但他們真正的目的卻是光明正大的完成烏啓未完成的“事業”。
天庭裡既然能夠出現一次封神時代,那就未嘗不會出現第二次,在確認了通明殿的那位還在的消息之後,句芒氏也是不得不起了點歪心思。
要知道,句芒氏的祖上可是幹掉了人家足足九個兄弟!
雖說這都是一些陳年往事,可耐不住這些活得久的人似乎記憶力都很好。
至少在封神時代,雲中君可是唯一一位戰死的“大神”!
所謂法不責衆,因此烏遮在一來到主會議室就問了大家一個問題:
“你們敢看嗎?”
這個問題明面上是想不想看看證據,卻也是在問諸多的氏族子弟乃至他們身後的氏族,是否打算就此開始行動起來,對“劫持”現任華胥的“神秘人”動手。
由於有着“玉皇”珠玉在前,對其動手的意味不言而喻。
至少無論是哪個氏族的人將其掌握在手裡,那都是說不清楚的一件事情。
句芒氏的人很聰明,他們沒有透露昊天上帝就在通明殿內的消息。
倘若這些氏族子弟知道昊陽此刻就在通明殿區域,怕是他們早就各回各家了,那他們句芒氏固然臉面保住了、卻也保不齊丟了基業。
如此一來倒不如他們隱瞞了天帝尚存的消息,鼓動這些氏族子弟幹一票大的。
倘若“神秘人”和曾經的玉皇意圖相同最好。
如若不是,他們句芒氏少不得暗地裡做些手腳,讓黑的變成白的了。
天庭中有一位神明和沒有神明的差別並不大。
哪怕這個神明是昊天上帝,單憑他自己也抵不住屆時被誘導走向不歸路的諸多氏族!
只見烏遮在問完話之後就那麼坐在了首席的位置,一隻手擺弄着那記錄有凌千寒行爲特徵信息乃至她的一些在抵達黑市前的行程信息的便攜式信息存儲器。
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卻是已經把自己的潛在含義表現的很清楚。
“一份資料又有什麼不敢看的?難不成你以爲什麼這些人都是嚇大的嗎?”
最先搭話的是容成氏的容旭,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思,無論是在古老氏族秩序管理委員會上還是在如今,容成氏對於此事都表現的極爲積極,甚至是還暗暗的給句芒氏來了波助推。
有了容旭這麼一激,別人倒是不好說,但至少在臨時會議上已經公然跳反的軒轅氏的代表,也就是祁亭晚點頭說道:
“我們來此就是爲還句芒氏一個公道,既然句芒氏的手裡有第一手的資料可供分析,那我們自然是要看看。”
“這種事兒當然少不了我們烈山氏!”
眼見着容旭和祁亭晚都爭相發言,本來就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薑糖也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摻和了一腿。
這樣一來除了太昊伏羲氏之外的幾家都已經完成了表態,眼見着風步罡依舊沉吟不語,其它人卻也沒等這位本就沒什麼認同感的“前輩”。
“我們尊盧氏也想看看兇手是何許人物!”
“我們黎破氏的人也打算見識見識這能做掉堂堂雲中君的人物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們昆吾氏也來湊夠熱鬧吧!”
隨着昆吾氏的己逸表態,許多看其眼色的新興氏族子弟也紛紛表示自己自己願意一同觀看烏遮所掌握的“證據”。
只是轉眼間,主會議室裡的大半氏族代表都或直白或隱晦的做出了選擇,而烏遮也是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的目光轉向了遲遲不肯做聲的風步罡。
只見風步罡的雙眼凝視着長桌上投射出的案發現場全景,就好像其中有着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吸引着他的目光、讓他無暇他顧一般。
逐漸的、隨着越來越多氏族子弟進行了表態,整個主會議室再度恢復了安靜之中,絕大多數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提議的烏遮和其所注視的風步罡。
一時間,整個會場都陷入了沉寂,哪怕是容旭還有薑糖在這個兩者無聲對峙的時刻都沒有做聲。
風步罡似乎全然無視了烏遮乃至其餘人的注視依舊沉沁在那片殿前東區郊外的投影中。
就這麼沉默了數分鐘的時間,終究還是有着特殊目的的烏遮忍不住先開口問道:
“不知道太昊伏羲氏的風指揮使有沒有一同觀看殺人兇手是誰的打算?”
“嗯?噢!”
風步罡彷彿大夢初醒般看了烏遮一眼,然後模棱兩可的說道:
“你們句芒氏手裡掌握了有關殺人兇手的資料?那趕快拿出來看看啊!我們來這裡不就是爲了找尋一個真相的嗎?你們還遮遮掩掩的幹什麼?”
“怎麼?是不是這資料的來源有點見不到人?”
聽到風步罡的話,烏遮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手中的資料有多少的血腥和暴力對於氏族亦或他想要做的事情來說都是不值一提的。
更何況,那些血腥和暴力永遠都不會見到光明。
可是風步罡的下一句話卻是讓烏遮的心裡“咯噔”一下。
只聽風步罡坐直了從被姜水拍了肩膀就一直靠在座椅靠背上的身子,他的雙手十指交叉的並在了一起、用手肘頂在長桌上,眼睛盯着烏遮、耐人尋味的說道:
“還是說,這份資料的所指明的兇手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