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LS集團私立醫院的頂樓病房內,一身灰色西裝的李凌雲揮舞着手中的柺杖,他此刻的臉青筋暴露,一臉的殺氣。
作爲一個在地產界舉足輕重的人物,李凌雲的每一個決定都會讓整個行業地震三搖。對於他這樣的人物,沒有多少人敢激怒他,因爲那樣做的話很可能會使自己墮入地獄,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懺悔。
他是踏着無盡的屍骸登上這個巔峰的,通往王座的道路是無數敵人的血肉鋪成的。
三年多了,這是李凌雲頭一回發脾氣,這讓屋內的一二十人戰戰兢兢茫然不知所措。
此時的楊倩安靜的站在病牀旁,就像是一個漂亮乖巧的小媳婦兒,他正在給昏迷不醒的李銘瑄擦着額上的冷汗。
李凌雲用餘光瞟了楊倩一眼,不過什麼話都沒有說。
這兩個孩子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好容易走到了一起,竟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個男人下身癱瘓,這對一個年輕的女人而言,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一想到這件事,李凌雲就皺緊了眉頭,這件事一定不是什麼意外,肯定是別有用心的人來斷他李凌雲的後繼者。
衆所周知,李凌雲有兩個兒子,長子李國基年過三十,未有任何後代,而次子李銘瑄年近三十,還未成親。
如果在這個時候使李銘瑄喪失了生育的能力,那LS集團會不會就如此土崩瓦解了?
“好狠的絕戶之計!”李凌雲咬着牙吐出幾個字。
才說完,他的眼神不由一暗,如果那個孩子還在自己的身邊……
由於時差的問題,當李銘瑄重傷的消息被確認時已是夜裡十一點。
周濤濤提心吊膽的打電話向李凌雲彙報這個消息後趕忙掛了電話,他可以想象,當李凌雲得知這件事後會暴怒成什麼樣子。
事實果然不出周濤濤所料,在自己掛斷電話前一刻,李凌雲的大嗓門就傳了過來,幾乎要將電話給吼爛。
周濤濤到現在還覺得自己的耳朵裡還轟隆隆的響着,就好像有無數悶雷在耳邊炸響一般。
聽李家老宅的管家說,接聽玩電話後,李凌雲的書房裡就傳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讓人膽寒。而等他出來的時候,卻是一臉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直到第二天早上,當傭人收拾書房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屋內一片狼藉,什麼都沒有了。
當楊倩直接前往LS集團董秘辦,請求暫時代表李銘瑄處理集團事務的李凌雲讓自己前往巴西接李銘瑄回國時,周濤濤也在場,他爲楊倩捏一把汗。可是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李凌雲不但很爽快的答應了楊倩的請求,還親自給北京打了個電話,預約了一條往返的國際航線。
“其實我很想親自去把銘瑄那孩子接回來,可是……”李凌雲作爲整個LS集團的掌舵手,根本不可能去,也沒有時間去巴西。即便是他想要去,作爲集團裡面的股東,也不會允許的。企業裡面已經喪失了一名董事長,如果作爲一把手的李凌雲再倒下,那麼這個集團就沒法運行了。爲了自己的利益,他們無論如何也會阻止李凌雲去那個地方。
自然,出了這檔子事,集團的巴西考察計劃也被無限擱置,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是不用想要再重新提上行程了。
在李凌雲的建議下,楊倩下達了立刻把李銘瑄送回國的命令。
李凌雲無法忍受自己的兒子繼續呆在如此危險的地方,楊倩又何嘗不是呢?
發生騷亂的巴西人心惶惶,來自世界各地的球迷都想要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回到自己的家鄉,航天飛機二十四小時開足馬力運轉依舊不能滿足需求,許多旅客只好
滯留在巴西各地的機場內。
而李銘瑄則不是那些普通的球迷,LS集團的私人飛機順利的把他帶回了上海,很快就被送往LS集團的私立醫院,早有多位神經科名醫守候着了。
由此可見,李凌雲對於自己這個二兒子,到底有多麼疼愛。
李凌雲的這些舉動自然刺激了另一個本就心懷不滿的李國基。
在李凌雲砸了書房的幾天後,李國基也做出了同樣的舉動,真不虧是父子。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面對李凌雲揮舞着的柺杖,病房內的十多個員工唯唯諾諾着面面相覷
他們十多人是在此次球迷騷亂中受傷較輕的一些人,其餘的二十多人也躺在LS集團私立醫院的病房裡。
他們到現在都想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當他們全神貫注的看着場內的衝突時,球迷看臺上就開始sao動起來。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種情況很快就會被保安制止,可是這次卻不同。沒過多久,他們的看臺就亂成一團,幾乎每個人都被衝散,而在這種混亂的局面下連自己的安全都保障不了,又怎麼會注意到董事長李銘瑄呢?
在警方動用了催淚瓦斯、高壓水槍、煙霧彈等武器制止騷亂後,LS集團受傷較輕的員工們才發現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的李銘瑄。
那時候的李銘瑄何止是一個慘字了得,他赤裸着上身倒在地上,手臂無力的勾搭在座椅邊,渾身都是血跡。白色的西褲皺皺巴巴滿是腳印,下身不自然的扭曲到了一起,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到處都是被毆打的痕跡。
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情況,只好配合警方把李銘瑄送往當地的一所醫院。
雖然意外的發生與他們沒有直接關係,但是自己的領導受了如此重的傷,下屬是無論如何都脫不開關係的。
沒辦法,很多時候,做下屬的本就是上司發泄怒火的替罪羊。
“對不起,老闆……”一名腫着臉、吊着手臂的黑衣男子瘸着腳走出了人羣,他是李銘瑄帶往巴西的保鏢。
在上千人的羣毆之中,多高明的功夫都沒有用,甚至會因此而成爲衆矢之的。
如果不是警方使用了催淚瓦斯、高壓水槍等武器,那這名保鏢或許就再也見不到家鄉的太陽了。
“你!你就是這樣……”李凌雲猛地一瞪眼,他擡起手,用柺杖指着保鏢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沒有說出口。
保鏢一直低着頭,滿臉的羞愧,淚水已經在眼眶內打着轉。
“老董事長,電話。”站在李凌雲身後的徐建強適時的開口,爲他們解了圍。
徐建強很清楚這名保鏢的身份,他的父親可是爲了保護李凌雲而慘死在敵人的亂刀之下的,李凌雲當年就發下毒誓,會好好善待他的兒子。
何況這件事也不能責怪保鏢,他畢竟是人不是神,他也已經盡力了。
“喂,什麼事情。哦,這樣啊,沒什麼,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行,我馬上回來……”李凌雲一邊點着頭一邊說道。
說了一會兒,才放下電話,冷冷的環視了病房一週,才說道:“你們好自爲之吧……”
李凌雲拋下這句重話,轉身離去。
LS集團裡面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許多都是關乎整個行業的大事。
雖然李凌雲寵愛這個兒子,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要去處理,更何況,只要兒子命還在,其他事情都好說。
匆匆前來又匆匆離去,這就是李凌雲的生活,讓在場的許多人不是滋味。
“老董事長這樣是不是太冷血了,畢竟董事長還躺在醫院裡,他怎麼能……”當李凌雲的身影消失不見後很久,終於
有人發出了聲音,打破了病房內壓抑的寧靜。
在病房裡的每一個人,身上都帶有李銘瑄的烙印,至少在LS集團裡面,他們都和李銘瑄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更何況,李凌雲的表現,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父親應該有的表現。
“閉嘴!”前往巴西的那名老優秀員工狠狠的瞪了一眼再次成爲出頭鳥的短袖襯衫,恨鐵不成鋼的呵斥道,“你想害死大家嗎!”
“我!……”短袖襯衫提了一口氣,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在老員工凌厲的眼神之下,最終退縮了,可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嘟囔着,“我只是爲瑄少爺不值,那樣好的一個人,在受傷後,連父親都懶得多呆一會兒。”
其他人雖然沒有說出口,可臉上露出贊同的表情。
“記住,有些話放在心裡就好。永遠都不要說出來。”那名老員工意味深長的望了短袖襯衫一眼,“大家都不是傻子,大家都不是無情無義之輩……”
聽到老員工這句話,許多人都沉默了。
即便再怎麼樣爲上司打抱不平,但是一旦涉及到飯碗問題,所有人都得三緘其口。
無怪乎他們這樣做,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有那些剛出校園、才入社會且還是一腔熱血的小青年,纔可能爲了理想、爲了愛情、爲了道義而奮不顧身。
他們這些早已被社會抹平棱角只能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着的人便在旁邊冷眼的看着,看着他們一次次遭受打擊,一次次遭受退敗,在最後的時候,輕飄飄的來上一句:“真二……”
這就是現實。
做旁觀者有什麼不好?至少還能活下去。那些有理想、有道義的人,或許都躺在死人堆裡。
古往今來皆如此。
如果李銘瑄倒下了,他們這羣人勢必要被其他股東收編起來,以便爭奪李銘瑄手中的資源,進而搶佔集團的更大地盤。
沒有哪家上市公司的董事局不是魚龍混雜的,別看LS集團董事長姓李,其實在董事局內的利益博弈一樣很激烈,若不是李凌雲父子還控股百分之五十以上,具有絕對的話語權,那些見風使舵的股東又怎會老老實實的帶着呢?
然而此時不同了,身爲董事長的李銘瑄倒下的話,李凌雲想要撫平股東的情緒,進而保住自己的勢力,勢必要拿出不少利益,甚至付出不少代價。
故此,他們這些原本站在李銘瑄陣營裡的人,只要選對接下來的老闆,那隨後的處境也未必有多糟糕。
只是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往往都成了替罪羊。
對中國歷史有一些瞭解的人們都知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典故。曹髦是個年輕有理想的少年天子,爲了除權臣司馬昭,率領百餘人衝出皇宮直bi司馬昭而去。而太子舍人成濟在司馬昭謀士賈充的授意下持戈上前,將曹髦刺死。隨後司馬昭爲了掩人耳目處死了年僅二十歲的小夥子成濟。
在典故中,曹髦就好似這羣人之前的領導李銘瑄,司馬昭就好似這羣人未來的領導,而短袖襯衫可能就是成濟那個年輕衝動的小夥子。
想到了這點,病房內的所有人開始若有所思起來,即便是熱血青年短袖襯衫也陷入沉默。
雖然李銘瑄的檢查報告還沒有出來,但是以目前的跡象來看,他的情況不容樂觀。
退一萬步說,即使李銘瑄能夠帶傷上陣,又能夠堅持幾時?董事局怎麼可能允許一個癱瘓的人掌控這艘地產航母?羅斯福的奇蹟只可能發生在美國,在中國完全不具備任何存活的土壤。
未雨綢繆,他們開始考慮自己的退路……
【作者題外話】:四月十八日第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