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話 生命共享

我的慘叫聲直接驚動了附近的保安,幾個身穿制服的大個子,進來掃視了一下我,僅僅是我。看看我面前的電腦,來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先生,請您保持安靜。謝謝!”

我點點頭。眼神一直停留在身後的偉偉身上。“你隱形的?”

他跟我第一次見他的表情一樣,雙目無神。伸手把手機遞給我。“你面前的這個人,兩年前已經不在人世。”

我這次強制壓抑了情緒,不過這句話的雷人指數還是夠高的。全身幾乎不敢有任何大動靜。連正眼都不敢再看他,“那……你是誰?”

“我是遊俠的殘存靈魂。”

“遊俠?!”

“跟我走,我的時間不多了。”偉偉的背影比之前虛幻了很多,幾乎看不到他的腳步移動。就這樣鬼使神差地隨着他朝外走。連揹包都忘了去領。

我們來到附近一個名叫“激情2006”的廢棄爛尾樓,確切的說,是我一個人。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站在二十層的天台頂,大義凜然的問他。心想,他要是逼我,就直接跳下去,死也要死得壯觀一點。說不定還能給這座爛尾的業主們做一些獻身維權行爲。之後樓盤可以更名爲“殉情2006”。

似乎他並沒有傷害我的意思。畢竟我面對的,只是一個身高不到170公分的未成年小男生。

“我的全名,叫VE—Paladin”這才鄭重介紹自己。“來自網絡病毒變種實體的一個分支。我的激活者,是白氏集團網絡部首席研究員,白楓。”

病毒?我對這類東西基本沒有太多概念,蠕蟲?木馬?熊貓燒香?……實體是什麼意思?“實體病毒,就是你現在的樣子嗎?”我上下打量他。“白氏集團是幹什麼的?”

“我只是展示寄居在這個男孩體內,短時期控制他的器官。”遊俠說話果然帶些俠客風範,語氣沉穩而冷靜。完全不像一個懵懂好動的初中生。“白氏集團,是上海市一家綜合性企業。主要開發網絡產品。該集團近幾年曾一度巨資打造全球最大搜索引擎,後來因技術及實力因素,收到排擠。集團總裁白銘一怒之下決定採取報復手段,命其弟弟白楓全力開發網絡病毒,試圖以此摧毀國內大部分門戶網站。其中包括“百度”。“

我站着聽得累,原地在附近的水泥塊上坐下。他還是一副人形報話機的狀態,接着講述。

“該病毒與網絡接觸後,具備了強大的智能體系。後期甚至連其開發者都無法駕馭。並通過百度功能,激活了我的前身——VE(virusentity)。我自名Paladin,延續該網址後綴名,存在於網絡之上。而該病毒的唯一受害者,就是白氏集團總裁白銘的個人電腦。”

“你的意思是說,網址有問題?!”似乎聽出些門道。自己之前在學校所作的實驗裡,現在看來毫無意義。斷電、移動和IP更換並沒影響到網址。“我的網址很正常啊,www.baidu.com”說着,點支菸放在嘴角。

“我隱藏了後綴名,你在文件夾裡調成顯示隱藏,就可以看到。只是時間只有3秒。然後自後修改文件查看屬性。”

原來是這樣,我點點頭。“這就意味着,我現在所擁有的超能力,就是這竄網址?”

“可以這麼理解。”遊俠回答,“我被激活後,可以在國際互聯網上肆意落腳,並享受實體資源。但是我們病毒的壽命很短。只有一到兩年時間。決定跟白銘做一個交易。”

“什麼交易?!”我想,下面應該進入正題了。

“分享白銘的生命。”

“……”我瞪大了眼睛,不覺彌散的煙霧慢慢模糊視線。

他並沒有立刻給我解釋,從衣服上扯下一根棉線,把我丟在地上的打火機撿起來,點燃垂下的一端。

細細的火苗開始慢慢向上蔓延。

“如果人的生命是這樣完結的話,那麼白銘現在的生命狀態就是這樣,”說着又用火機點着了手裡的另一端。“從生和死的兩端向中間結束。”

這個比喻很形象,人的生命如果從一歲活到八十歲,那麼白銘的方式,就是從一歲和八十歲向中間活到四十歲。有一半都給了遊俠做交易。夠殘酷的,不過想想能擁有超級百度這樣強大的呼風喚雨功能,生命價值將遠遠超過它本身。

“由於白銘提前支付了生命,他的身體也加速了衰老,三十二歲已經滿頭白髮……”

“白髮?!”思維突然定格在這兩個字上,之前一些瑣事也被這條線索一一串接起來,一時明白了很多。怪不得最近頻頻在自己頭上發現白髮……腦門一陣灼熱,呼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的意思是說,我的生命也已經給你做了交易?!”

他被我抓得踮起腳尖,冷冷盯着我,面無表情。“是的。”

完了。

聽到他確認的聲音,渾身變的癱軟下來,慢慢鬆開他,不停後退着腳步,坐在地上大喊。“我退出行不行?!老子不玩了!”感覺自己就出在瀕臨崩潰的邊緣,這變態病毒所說的每一句話,在一點點把我退推向深淵。

“白銘當時並不是這種反應,”他眼神終於有些變動,好奇的看着我。“他唯一的衰老標誌就是白髮,身體其他機能相當活躍。別人一直以爲他故意把頭髮染成了白色。”

“他是他,我是我!”想想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仍沒什麼建樹,早點離開這亂世,也並不是什麼痛苦的事情。老虎曾今告訴我,名人,最完美的結局,就是英年早逝。這樣他留給後人的印象,就會永遠青春煥發,生機不止。比如:李小龍,徐志摩,古龍,張國榮……長壽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給世人展示一個沒落的過程,就像我們的金庸大俠,現在回想起他,總是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而且晚年也沒有什麼新作。我當時比較贊同老虎的觀點,那是因爲我並不打算去做什麼名人,如今名聲沒打出來,性命先預支了。

“白銘其實比你更怕死。”

我擡頭看他。

“他和我立下協議的同時,已經開始了他的另一個陰謀。”遊俠道,“他在一間實驗室內佈置了強大的殺毒體系,由三百名360安全衛士同時守護。然後將我騙到這裡,全力封印。以此來換取我的轉生之術。讓自己永生。

如此強大的殺毒體系讓我很快無法抵禦,就在被封印的同時,釋放自己的雙子星外掛:butcher(屠夫)和bard(詩人),成功逃離。並隨機附體在互聯網的任意兩部PC之上。屠夫運氣不佳,感染的是年少無知的中學生易偉偉,很快就被白銘發現並謀殺。另一個,就是你。”

“切!”我狠狠朝地上吐口唾沫,“你意思我還比較幸運?”

“你可以不這麼認爲,”遊俠鄭重地看着我,“但是我相信你有能力安全施展它,並幫我脫離封印。”

我笑笑,朝四周空曠的天台掃一眼,“算了吧,我連基本的潛伏能力都沒有。還能自保?”

“我找到你,是因爲你進了浴場的機房,而我是病毒,可以隨意偵查互聯網。”遊俠更像是在求我,“白銘其實並沒有你想想中那麼強大,他的能力,現在幾乎全靠超級百度功能,由於他用我的本體,實物持續時間比你要長兩個小時。希望你能夠利用這樣的卓越功能,儘快擊敗他。”說着面露哀色,“我已經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你活該!”我大笑,“誰他媽叫你害人?!趕快找個地方買墓地吧!別讓這小子的家人跟着你浪費感情了。”

“難道你願意就這樣被共享生命?!”他對着我離去的背影用盡全力大喊。

我朝身後晃晃手,“我過了三十就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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