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方年動身離開珠海，前往羊城白雲機場。
雖然珠海每天有四五趟航班飛申城，不過今天可選的航班時間點已經非常不湊巧到只剩下晚上九點那趟了。
爲此，黃秀杰特地安排了輛大型MPV商務車相送。
預計兩個小時出頭能到羊城。
雷冖也跟着同行——合作備忘簽署之後，他在珠海的事務也全部完成了。
車子很快離開魅族總部。
方年低垂眼簾，腦子裡慢慢思索起這次行程的得失。
在心裡咕噥。
“還是有點不盡人意的樣子。”
“硬要說起來的話，2010年可是個很不錯的年份。”
“要不然……”
想着，方年看向了同行的雷冖。
車子很快開上了高速，方年心裡打定了主意，主動跟雷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下週六申城世博會開幕，雷總要去看看嗎？”
雷冖笑着回答：“方總你這忽然扔出來一手的王炸，我哪還有心思去看開幕式。”
“倒是方總在申城，沒點其它想法？畢竟世博會可是等同於經濟界的奧運會。”
方年笑了：“當然有。”
接着飛快道：“準備回申城後報名去當志願者。”
“哈哈……”雷冖笑了起來，“我都忘了方總是很優秀的大學生了。”
“應當的應當的。”
“……”
就着這個話題，雷冖頗有興致的問起了方年的大學生活。
“一晃我這大學畢業將近二十年了，我聽說復旦的校風很自由，像方總你這樣的優秀學生平時都做點什麼？”
方年雙手一攤：“我可不是優秀學生。”
“不過我有個高中同學，也在復旦，是學霸，幾乎是把金融財經類都學了個遍，有成爲大集團CFO的潛質了。”
雷冖有些訝異：“竟當得上你如此評價？”
“這個世上就是會有些天才，用來提醒我這樣的普通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方年感慨道：“想我高中三年竟然從未發現。
你都不知道，她是高考才爆發的，直接一舉考入了復旦。”
雷冖稍加思索，好奇地問：“學這麼駁雜，還真能門門優秀？”
“可能比優秀要強。”方年想了想，語氣認真回答。
“至少我從未見過類似的人，比如說跟貪好玩的財務比起來，我的同學就是神。”
雷冖挑眉：“嗯？”
“哦，對了，她是我前沿的唯一財務。”方年愉悅的笑了起來，“別的我不知道，前段時間幫我做了個企業財務風險評估模型；
我看了看非常到位，如果沒有外力的話，以我兩個月投出去一個多億的形勢，幾十天后前沿還真就得破產。”
雷冖：“……”
“還有個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她在大一第一學期上完後，有注會的水平。”方年又說。
雷冖：“……”
“去年貪好玩的財務上有點問題，她查出來的。”方年接着說。
雷冖終於收回看向方年的目光，望向窗外：“方總，你老家那個地方是不是專出天才？”
“不知道，我只見過這一個天才。”方年誠實回答道。
雷冖無所謂地道：“方總可能是把自己給忘了？”
“我算什麼天才，我完全屬於天賦不夠硬努力湊的典型代表了。”方年嘆着氣道，“我爲了考復旦，起碼努力了一年；
我的同學呢，高三一整個學期四百來分，高考將近七百。”
“我爲了跟上課業進度，大學期間幾乎沒逃過課，她呢，從復旦蹭課蹭到上財！”
“……”
“這就是天才跟凡人的差距，比如我跟雷總相比也是這樣。”
說到這裡，方年飛快道：“雷總，我有幾個朋友很崇拜您，不知道我們有沒有機會合個影，我好拿去吹個牛逼，要是能籤個名就更好了？”
雷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方年：“？”
方年靦腆道：“不瞞雷總，其實我聽他們說起你的故事後，也有點崇拜雷總。”
“我也是那時候才忽然想明白，爲什麼雷總會那麼輕易的答應去開發國產智能手機操作系統。”
雷冖一眨不眨的看向方年，緩緩開口：“方總，我懷疑你在針對我。”
“雷總誤會了，真沒有。”方年強調道，“說句實話，我在外面會說，讀書是我最擅長的事情，但我心知肚明，讀書是我最不擅長的事情；
網上不是有句話說，越缺什麼，就越會炫耀什麼，其實心底裡全是羨慕。”
雷冖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方總從來不炫耀掙錢能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個我說我不擅長你也不信吧，畢竟貪好玩擺在那裡，畢竟1.5億還價還到1.8億的事情譚總都說了出來。”方年嘆氣道。
“所以……”
方年剛開了個口，雷冖就飛快打斷道：“好，合影，簽名，一切都沒問題。”
接着趕緊轉移話題：“其實我比較好奇，方總這麼忙，平時在學校會做其他事嗎？”
“上課，發展社團。”方年簡單回答道。
“這麼普通嗎？”雷冖有些意外。
方年笑了笑，忽然臉色分外正經道：“其實我是個理想家。”
“但凡做什麼事情，只要開了頭，就會想要做到最好的地步，至少也得是很好，大概是從貪好玩開始的。”
雷冖眉頭輕挑：“貪好玩？”
接着看向方年，笑問：“不知方總方不方便跟我說說看，你會怎麼發展一個校園的社團，讓它富有理想。”
方年語氣平和道：“比如先定個小目標，在中國所有985、211高校裡都成立同樣的社團。”
“不過這應該會是個長久的過程，差不多花了半年時間，前沿社團纔在申城高校裡將將紮下根。”
雷冖敏銳的抓到了重點：“社團名字叫前沿？”
“很意外嗎？”方年不解，“我看也有公司在校園發展社團的。”
雷冖眉頭微皺，遲疑道：“比起你投資過的那些公司來說，前沿的影響力非常有限，總覺得有點奇怪，難道你的目標是高校？”
“雷總對這點小事情也感興趣？”方年笑了笑。
接着又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跟雷總說說也無妨。”
“除了是個理想家以外，我還比較懶惰，某天突發奇想，如果我能讓天下所有從大學出來的優秀人才都去創業給我掙錢，我就成了富豪。”
“於是就有了前沿社團，然後纔有的前沿公司。”
雷冖眨了眨眼睛，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方總這還真是……”
接着又沉吟道：“不過其實也並非不可能。”
方年語氣正經道：“理想狀態下當然可能，舉個例子，假如我跟雷總你同歲，聽說你這麼優秀而且還想創業，我投資你，是不是很划算的買賣？”
“確實是有點道理的。”雷冖順着話頭，認同道。
方年嘆了口氣：“只不過這件事情遠比我想象的更加理想化；
創業的失敗率太高了，而且大學生創業大多天馬行空而不切實際，沒等出現優秀的創業者，我估計就破產了。”
雷冖仔細想了想，道：“這比你做天使投資還難，不過以你的眼光，用心做，也有很大概率成功。”
“嗯。”方年沒否認。
“所以，我現在在學校的大多數事務都是想辦法讓社團遍地開花。”
雷冖：“……”
“要不要這麼理想化。”
方年再次強調：“雷總，我是個理想家。”
“忘了跟你說，那只是最初的設想，隨着社團的發展壯大，不同大學生們天馬行空的思維碰撞，尤其是我的小女友在西交大偷偷摸摸成立同樣的社團後；
我已經更新了我的理想。”
聞言，雷冖興趣大增：“方總的新理想是什麼？”
見狀，方年饒有興致道：“談不上是完全成型的理想。”
能有人聽他嘚吧嘚，尤其這個人還是雷冖，妥妥一大佬，方年還是很開心的。
因爲……
方年最大的理想是，通過影響一部分人，從而影響整個世界。
“我跟雷總說過的，我信奉兩手準備，所以目前社團的發展方向在我的設想中，分爲兩個大部分。”
“第一個部分是最初設想的補充，一方面支持部分優秀的大學生創業，另一方面讓部分優秀大學生從大學階段逐漸接觸職場，提前成爲前沿的人才儲備梯隊。”
聽方年這麼一說，雷冖想了想：“還真是理想啊，左右都能給你掙錢。”
“差不多就這麼個意思。”方年笑了起來。
雷冖咂咂嘴感慨了句：“這次我信了，讀書可能真的是你最不擅長的事情。”
“捧了捧了。”方年趕緊謙虛道。
雷冖也很捧場的追問道：“那第二個部分呢？”
“嚴格來說，這個部分的想法還不完善，就目前我設想的來看，預計最少也得投入數十億。”
說到這裡，方年臉色嚴肅起來。
“我想，給一些不熱門、不掙錢的專業，比如數學、物理等等基礎類學科的大學生一個繼續努力下去的理由。”
雷冖皺起眉頭，沉吟着問道：“特設獎學金，人才扶持？”
方年搖頭，回答道：“至少不會只是這樣，不過具體的策略，我還沒有想好。”
接着平靜道：“投入的資金過多，且回報週期會相當漫長，回報率也非常不可觀，而且還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我估計真的只能是個理想，或者小規模試點。”
雷冖想了想，勸了句：“其實小規模試點也算是達成理想，倒是不必要那麼苛求吧。”
聞言，方年笑了笑，忽然問道：“雷總知道我爲什麼那麼積極的從側面推動國產智能手機領域的全面發展嗎？”
“？”雷冖一愣，“不會也是理想吧？”
迎着雷冖意外的視線，方年認真點頭：“當然！”
“我說過，我是個理想家。”
雷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