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頭，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衛民苦笑一聲，說：“上次我不是讓你別再去招惹王朝麼，他真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人，唉，你已經被他盯上了，他肯定會想盡辦法對付你，不讓你好過，你可千萬小心。”
我說：“就是王朝把你給害了麼？”
李衛民擺了擺手，說：“別問了，別再問了，我不是說了麼，只是將我辭退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他們不過是不想在我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但你不一樣，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王朝對你恨之入骨，肯定處心積慮想要害你，你千萬小心。唉，我也真是糊塗，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吳少凡，你可別放在心上，一直記恨我啊。”
我搖搖頭，說：“當然了，你以後去哪裡？”
“我準備離開上海了，畢竟已經沒有公司會要我了。”李衛民笑着說：“我從二十一歲來到上海，到現在42歲，正好二十一年，從一個小小實習生，一直做到部門分經理，職位不大，但這些年着實斂財百萬，不過這些都無所謂了，這一次的處罰，會將我的所有的積蓄都給清空，還要錢下一筆債，呵呵，呵呵，二十一年的努力，就因爲得罪了那些人，所以全部毀了。哈哈，我這一生，算是完了。這座城市，給了我太多太多，也讓我失去太多太多，回想起來，我好像做了一場夢，現在夢醒了，我也該繼續上路，離開這裡了。”
李衛民一邊笑着一邊抱着箱子出門，走到我身邊的時候，遞給我一支鋼筆，說：“以後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吧，吳少凡，這隻筆送給你。這是我還是實習生的時候，因爲業績突出，當時帶我的經理送給我的。現在轉送給你，再見。”
他抱着盒子出門，不一會兒外面的辦公室傳來他哈哈大笑的聲音，雖然在笑，卻比痛哭包含的難過要多出無數倍。我嘆了口氣，低頭看着那支鋼筆，筆帽上有一行娟秀刻字：“浮生如夢”。
走出辦公室，同事一個個都來道喜，於雨晴笑着說：“吳哥，你現在可厲害啦，剛當上副經理沒多久就又升職做了經理，下一步是不是要做總經理啦？”
老張立馬跟話：“總經理算什麼，我看下一步直接就董事長好了，老吳，說句實話，以前你剛來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不出兩年，肯定經理！沒想到你只用了一年時間，看來我還是看走了眼，看走了眼啊。”
我說笑一陣，人事部的同事已經進來，幫我張羅着收拾東西，全都搬進了經理辦公室。坐在辦公室的皮椅上，我一時間有些恍惚，一個小時前，我還是副經理，頂頭上司是個陷害過我的豬頭，一個小時後，我卻已經是經理了，而我，有些懷念那個害過我的豬頭。
我站起來去衛生間，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來，不對，經理是有特權的，其中一點就表現在，這個小辦公室有個後門，從後門出去，正好進入衛生間。所以說，走後門這種事情，最早就是發生在衛生間的。
我走進衛生間，脫了褲子正要釋放，忽然聽到外面傳來說笑聲，是辦公室的同事。其中一個說：“李衛民這下算是遭殃了，前段時間還囂張得很，現在落難了吧，估計以後都沒辦法再起來了。”
另外一個聲音跟着出來：“肯定啊，吳少凡也真是夠狠的，就算有仇，再怎麼說也不能去上面曝光啊，李衛民的前程全毀了啊，聽說李衛民已經準備離開上海，再也不回來了。”
我眉頭一皺，屏住呼吸沒有出聲。另外一個人輕聲說：“吳少凡？你說吳經理？什麼意思，你是說，是他將李衛民給舉報了？不會吧，我看吳少凡不像是那種人啊。”
“你傻啊你，這還分哪種人？你也不想想，李衛民走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誰，當然是副經理了。而且兩個人之前就有仇，不過吳少凡顯然更有心機，早就發現那實習生是於董的二小姐，刻意巴結，就是等着時間到了，往上面彈劾一下，李衛民再厲害，能預料到這一招？吳少凡想要放倒他，還不是輕而易舉。”
另外一人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有道理有道理，怪不得吳少凡一開始對那個於雨晴就很溫柔，其實早就打聽清楚了，沒想到啊，這個人看着老實，結果是個心機婊，連自己的同事都出賣。”
兩個人再往後說，都是些不入流的話了，我聽得心頭髮寒。這倆人當着人前都是笑臉相迎，真沒想到背後竟然會這麼看我。人心隔肚皮，就是這個意思了。不過這兩個傢伙會這麼想，辦公室其他幾十號人，只怕也是這麼想的了。
忽聽旁邊傳來響動，緊接着走出一個人來，說：“你們有意思麼，在背後議論同事，就是你們該做的事兒？”
我心頭一動，是老張。另外兩人有些慌亂，其中一個賠笑道：“別介，老張，你看你，上個廁所也沒聲音，我，我還以爲沒人呢。呵呵，我，我，我們開玩笑呢。剛纔都是胡說八道的，你可比放在心上。”
老張哼了一聲，說：“我給吳少凡擔保，他在之前絕對不知道於雨晴是於董的女兒，你們也不用用你們的豬腦子想想，於雨晴是於董的小女兒，一直都在國外，沒有人見過，也沒人知道，李衛民多精明的一個人，要是這個二小姐之前就存在的話，他會不知道，他會不去打點，結果讓自己撞在槍口上？所以說，根本沒人知道於雨晴的身份，老吳也是誤打誤撞，別因爲眼饞別人，就在背後抹黑。”
我心中一陣感動，不愧是老張啊，平時說笑打鬧都是開玩笑的，關鍵時候還是夠意思，以後再也不偷喝他的茶葉了。那兩個人連連點頭，然後趕緊告別。一陣水聲響起，我走了出來，老張正在洗手，一看到我，吃了一驚，結巴道：“老吳，啊，不是，吳經理，你，你怎麼都沒個聲啊。”
我笑着說：“最近腎不好，尿尿的時候不通順，當然沒聲音了。哈哈，我都聽到了，老張，別叫我吳經理，就叫我老吳好了。”
老張呵呵一笑，一揮手，說：“得了，我這下馬屁算是拍對了。你也別放在心上，老吳，李衛民的事兒太突然，誰都會覺得，是你動了什麼手腳的。不過，職場上不就這點事兒麼，你竄得太快，就是會有人眼饞，沒事，沒事。”
我笑了一聲，和老張告別，從後門進了辦公室。剛坐下一會兒，人事的朱經理就進來了，笑呵呵地拱拱手，說：“吳經理，恭喜恭喜。”
我其實不是很喜歡這個朱經理，是個有了名兒的狗眼看人低，而且還是個庸脂俗粉的歐巴桑。沒錯，是個女的，還是個晚婚未孕，性生活極度不健康的四十歲歐巴桑。
我隨口道：“沒啥可喜的，朱經理通告也貼完了，還有事兒？”
朱經理呵呵一笑，往後退了一步，粗壯的小腿一挑，直接將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我一愣，眉頭皺起，朱經理走到我桌子旁，肥大的臀部蹭上來斜斜坐着，黑色絲襪包裹着的肥腿，讓我看的直想吐。
朱經理一隻手按着桌子，笑着說：“吳經理，真是年少有爲呀，才一年的時間，就當上經理了呢，你看看我，現在都三十九了，比你年紀大多少啊，也就纔是個經理。”
我去，你不是四十歲了麼，怎麼又變成三十九了？我說：“哪裡哪裡，朱經理是大器晚成，以後還請朱經理多多指教。”
“幹嘛一直叫人家朱經理？其實我也不是很大，以後就叫朱姐姐好了，叫經理，活活把人叫生分了。”朱經理媚笑一下，身子微微前傾，無限靠近我，一邊說着：“指教倒是可以啊，吳經理，這會兒沒人，要不要我指教指教你？”
她說話的時候，一隻手已經搭在了我肩膀上，然後摸向我的胸口。
我噌的一聲跳起來，皺眉道：“朱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
朱經理瞅我一眼，笑道：“吳經理，你也是聰明人，咱們就不打啞謎了，你要是和我好一好，以後的路，可就順暢很多了。我雖然也是經理，但是是人事部的，上面的很多事情，都能提前知道。到時候跟你信息互通，你在這公司，還不是如魚得水？”
我眉毛一挑，冷笑道：“好一好？你是說，咱們在這辦公室搞搞麼？”
朱經理一愣，拍手發笑：“對對對，就是搞。”
“你還要臉麼？”我臉色一沉，冷冷說：“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還搞潛規則，我瞧着你這張臉都噁心。”
朱經理臉色漲紅，狠狠瞪着我，咬着牙說：“好，好。哼，吳經理，咱們公事公辦，你現在剛上任，上面讓我來通知你一下，請徹查辦公室壞賬和逾期賬，過段時間，上面的領導要親自來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