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白叔叔,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來參加婚禮的,又不是來鬧事的,你可別冤枉我。”
白管家又急又氣。輕聲說:“吳少凡,我,我知道你恨小姐,但是這不怪小姐,你可別亂來。你以爲,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脾氣麼,你一衝動,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今天可真的不敢亂搞,明先生也在,你別鬧事呀!”
我眼神一眯,忽地伸手抓住白管家的手臂,笑着說:“爲什麼故意說這麼一句話?怎麼,你們很怕我鬧事?”
白管家臉色一白。訕訕一笑,輕聲說:“你,你別搗亂了,趕緊走,趕緊走。”
“你就這麼怕我搗亂?”我笑了一下:“我就想參加婚禮,嘿嘿,不過也沒帶份子錢。白管家,你還收不收我的?”
白管家咬了咬牙,瞪了我一眼,轉身走了。阮小詩笑道:“這個白管家,是不是跟你有仇呀。看你的眼神,又害怕又生氣,好像想殺了你一樣。看來這裡面的確有很多問題呢。”
於心婉說:“問題的確很多,但現在看來,所有的問題都集中在一個點上,那就是明家的地位,明微的身份。看現在的樣子,只怕地位身份不簡單了,不僅僅是有錢人了。”
幾個人都看着我,我沉默不語。那一衆管家收好了份子錢,走到第一排去整理。然後走到臺上去跟明雲帆耳語幾句,明雲帆點點頭,笑着說:“感謝各位的紅包謝禮,朱叔叔。您對我明家,有什麼意見麼?”
一箇中年人從中間一排站了起來,顫巍巍的,澀聲道:“您,您言重了,我還準備了其他禮物,稍後就會送來,您,您稍等,稍等。”
於心婉輕聲說:“這個好像是朱海,上個月剛剛登上百強富豪榜,是國內做風投的老人物了,看樣子,是不是沒有交足紅包份子錢?”
明雲帆笑了笑,說:“朱叔叔言重了,您家裡應該還有些事兒吧,早點回去吧,我們就不留客了,您路上小心。”
朱海渾身顫抖,周圍的人卻全都安靜着一句話也不說。朱海站了一會兒,顫巍巍地轉過身來,一步步走向外面,我看了一眼,他臉上一片慘白,不知道的還以爲今天來參加的是白事兒呢。
不對不對,明微,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該祝福,不是詛咒。
那朱海走了,明雲帆總彎下腰來說了兩句,那中年男子緩緩睜開眼來,看了看,笑道:“各位,感謝到來。今天來參加小微婚禮的,都是我的好友,我明無名,都會記在心裡。日後,各位也是我帝國集團的盟友。”
話音一落,臺下一衆人等都是露出欣喜狂熱表情,就好像皇帝給大臣加官進爵,大官們俯首稱臣一樣。我心裡一想,明無名?這就是明微老爹的名字麼?倒是很有武俠小說裡的感覺。
我還沒開口,於心婉渾身一震,幾乎站起來,伸手牢牢抓住我胳膊,緊緊捏着我。我一愣,於心婉顫聲道:“我,帝國集團?”
幾個人都是看着我,臉上都是震驚神色。雷霆嘿了一聲,說:“好傢伙,帝國集團?我這個生意上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都聽過帝國集團啊,那不是全國第一集團麼,怎麼,是明家的?”
阮小詩回過頭來,看着於心婉:“你們亞飛投行,不是一直都在跟帝國集團做鬥爭麼,難道你不知道帝國集團是不是明家的?”
於心婉搖搖頭:“怎麼會知道?所有和帝國集團競爭的集團,都不知道帝國集團的真正掌控是誰,帝國集團也是上市集團,但股份卻是固定內置的,給不同人拿着,具體如何分佈,如何分攤,是誰拿着,沒有人知道。”
我眉頭大皺,沉聲說:“怎麼會?那集團如何運營,是誰在管理日常工作?”
於心婉說:“帝國集團有自己的董事局,董事局請了專門的經理人在經營。”
阮小詩嚥了口唾沫:“明微,明微,家裡,不會是帝國集團的吧,那,那也太厲害了!”
“聽那明無名的說法,顯然是真的了。”於心婉臉色發沉:“現在想想,也只有帝國集團的身份,才值得這麼多人如此尊敬,俯首稱臣。”
我眉頭緊皺,心裡又是一沉。他宏布號。
明無名招了招手,明微走了過去,伸出手來,明無名抓在手裡,笑着說:“小微,爸爸終於等到了你出嫁的這一天。爸爸對你哥哥或者弟弟,都沒有對你這麼用心,爸爸只想你嫁的好,你好,爸爸就好了。”
明微依舊低着頭,不說話。明無名身後的美婦人站了出來,笑着說:“這話可是真的,小微,你爸爸對這個家裡啊,誰都不關心,就是關心你。一回國就想着見你,都沒想過要見見我呢。”
明雲帆笑着說:“小阿姨,您就別幽怨了,爸爸疼愛小微,這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早就習慣了。幸虧這次找到的人,是小微深愛的,否則,爸爸還不找我問罪?”
明無名笑了笑,伸出另一隻手,拉住那美婦人的手,說:“若梅,我不在的時候,都是你在操持這個家,我腿腳不便,你來吧,你牽着小微的手,走出教堂,將她交給,要給小微幸福的男人。”
美婦人露出笑容:“我纔不呢,你呀,什麼事情都不做,回來就會指示人,我纔不做呢,讓你的寶貝兒子們去做。”
那美婦人風韻猶存,話語雖然在撒嬌,但也讓人覺得心神一蕩。明無名笑了笑,擡手一招,說:“天鬥,你過來。”
明天鬥渾身一抖,走向明無名。我看了一眼,這小子,唉聲嘆氣的,腦袋都快掉在地上了,一點點挪過去了。
明天鬥走到明無名身邊,低着頭。明無名哼了一聲,說:“整天都在外面亂跑,家裡的事情卻不管管。你也是個大人了,什麼時候才能讓我不操心!”
臺下衆人靜悄悄的的,明無名好似在自己家一樣,旁若無人,直接訓斥明天鬥。明天鬥也低着頭,不敢說話。我終於明白,明天鬥爲什麼會這麼害怕自己老爸了。
明無名說:“去,牽着你姐姐的手,把你姐姐帶出去,交給未來姐夫。”
明天鬥一怔,猶豫了一下,明無名說:“等什麼呢!還不快去?”
明天鬥趕緊轉過身來,走到明微身邊,伸手拉住明微,然後緩步走下臺去,剛走兩步,明微回過頭來,說:“爸爸,你真的想要我幸福嗎?”
明無名露出寵溺表情,笑着說:“小微,你是我最心疼的小公主,以前,爸爸讓你受了很多苦,爸爸發過誓,一定不會讓你再受苦。”
明微點點頭:“那您答應我的,必須做到。”
明無名坐在輪椅上,點了點頭,說:“當然,爸爸答應了你,一定做到。”
明微嗯了一聲,垂下頭去。
明天鬥拉着明微,從臺上走下,順着紅毯往前,一步一步,走向門外。一排一排的人,全都望着明微,不知道什麼時候背景音樂已經變成婚禮進行曲。緊跟着教堂的大門哐噹一聲打開,外面站着一個人,穿着白色禮服,笑容滿面,正是新郎周偉生。
周偉生站在大門口,望着明微,眼裡再沒其他人。我回頭看了一眼,心裡冷笑一聲。
明天鬥牽着明微,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走向大門,也走向了我。因爲我坐在最後一排,所以看着明微,由遠及近,再到最近。
阮小詩輕聲說:“過來了,過來了,你有話要說麼,去吧去吧。”
我沒有說話,一直等着明天鬥走近,忽地站了起來,走到過道里,橫在中間。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我面前是明天鬥和明微,身後是周偉生。
明天鬥正低着頭走呢,一看到是我,雙眼猛地睜圓,驚道:“是,是你!”
我笑道:“天鬥,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明天鬥身邊的人,猛地擡起頭來。因爲速度太快,頭紗都被甩到了背後。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笑得很好看。
我說:“明微,好久不見。”
我幻想過多少次重新見面的場景,也許是像歌裡唱的那樣,在街角的咖啡店,在偶爾出現的馬路邊。但現在我們就這樣重新見面了,在這樣奇怪的場合下。我想,我也有足夠的笑臉,起碼重新見面,是我最美好的事情。
明微看着我,一雙美目裡竟然忽地蓄滿淚水。
我見明微哭過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她的眼淚,往往是她眼睛的標配。可我確從未見過,她這麼快出現淚水,就好像這些淚水,是忽然之間加上去的,而不是她的眼淚。
這是怎麼了,她也在爲重新見面而開心嗎?
下一刻,明微猛地甩開明天斗的手臂,伸手抓住我胳膊,顫抖着看着我,脫口而出:“是你,少凡,是你!”
只是這一聲少凡,我多久以來的僞裝和堅強,再也忍耐不住,全都化爲虛有。我猛地張開手臂,將明微摟入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