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 朕應了(打滾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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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蔘查了一百多包,外頭就有了動靜。

原來是快到巳初了,各處打發人來領茶葉。

今日的茶庫瞧着就不對,領頭的都沒了,就剩下幾個庫使惶惶不安。

過來領茶葉的各宮管事太監,不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九阿哥回頭望向李炆道:“陳茶除了阿哥所跟格格所,還有哪裡有?”

李炆小聲道:“鹹福宮、啓祥宮……”

九阿哥冷笑道:“膽子還真大!”

李炆訕笑。

他一個新人,也做不得主,都是隨着這邊的老例。

九阿哥就道:“你出去吩咐一聲,就說爺來茶庫查賬,耽擱了今日開庫,二十六再過來!”

李炆聽着吩咐,出去打發人去了。

九阿哥跟十二阿哥道:“瞧瞧,這幫包衣心裡明白着呢,曉得挑人欺負!”

鹹福宮妃與僖嬪雖是主位,可是無子無寵,一年到頭也翻不上一回牌子,這“老例”怕是很老很老了。

十二阿哥沒有說話。

包衣捧高踩低是慣例,連皇子皇女都敢輕慢,更別說不受寵的妃嬪。

茶庫的位置就在太和殿廣場,九阿哥一行也沒有瞞着人,還出動了慎刑司,各門的侍衛都看在眼中。

到了午飯之前,消息就傳到御前。

是趙昌親自過來稟告的。

他得了消息,先去了慎刑司,從都圖嘴裡問出大概來,才急匆匆的來稟告。

康熙聽着是人蔘出問題,臉上陰晴不定,道:“九阿哥吩咐將茶庫上下司官都拘了,是查到實證了?”

他跟十二阿哥一樣,也是想到秧參上。

郭絡羅傢俬下種人蔘,出來的就是秧參。

同樣大小的秧參,價格只有人蔘的一成。

郭絡羅家的秧參對外賣的時候,都是按照人蔘的價格去賣的,雖查到金家,可是要是迴流京城,也不無可能。

趙昌道:“九爺沒告訴都圖,就是帶了太醫進了參庫,不過茶葉這裡,有了實證,茶庫司官用陳茶替換了十二阿哥與平郡王的茶葉,還有格格所幾位格格的也替換了,值房的茶壺裡,泡的都是天山茶……”

若只是涉及十二阿哥,還是皇家家醜,可是都欺負到平郡王身上,就是丟人丟到宗親跟前了。

趙昌也沒有想到內務府折騰了好幾年,還有這樣不開眼的奴才。

康熙本盤腿坐着,此刻卻下了炕,吩咐樑九功道:“傳輦!”

樑九功應着,忙下去傳話。

乾清宮距離茶庫有一里地,距離確實不近。

等到魏珠上手,服侍康熙穿上端罩,外頭的肩輦也預備好了。

康熙就出了乾清宮,上了步輦。

這是輕步輦,十六個鑾儀衛擡了。

另有馬武跟另外一個御前侍衛,帶了二十侍衛隨侍兩側。

侍膳首領太監過來候着傳膳,眼見如此也退避一旁。

上書房裡的小阿哥也到了午歇的時候,正往十四阿哥這邊來,看到聖駕浩浩蕩蕩經過,也都安靜地退避到一旁。

等到十四阿哥得了消息,曉得聖駕出了乾清門,忍不住好奇出來,看着幾個小阿哥道:“瞧見聖駕往哪裡去了麼?”

年歲最大的訥爾蘇道:“不曉得,應該沒出宮,用的輕步輦。”

這是皇上在紫禁城裡出行用的輦,要是出宮或是換其他輦,或是換車。

十四阿哥有些納悶聖駕這個時候出行,可是也曉得規矩,私下裡問一句就罷了,再打聽就錯了規矩……

*

體仁閣,人蔘庫。

太醫們還在挨包查看,九阿哥已經站的腿痠了,肚子裡也飢腸轆轆。

隨即,他反應過來不對勁,忙掏出懷錶看了,已經午初三刻。

過點了。

平時這個時候,他都跟十阿哥出宮了。

還有皇子府那裡,福晉也會等他吃飯。

他就吩咐何玉柱道:“去本堂衙門看看十爺過來沒有,要是過來,就跟他說一聲,讓他一個人先回,再給福晉帶個話……”

何玉柱記下,就出去了。

結果剛出了體仁閣,他就看到皇上坐着輦過來,旁邊跟着的正是十阿哥。

原來十阿哥如往常一樣去了內務府,結果撲了個空,曉得九阿哥早上過來這邊了,就過來找人,正好跟聖駕遇到,就被康熙吩咐跟上。

康熙下了輦,看着十阿哥,若有所思,道:“九阿哥跟你提過人蔘的事情了?”

十阿哥遲疑了一下,道:“前幾日提了一次,說是吩咐御藥房的主事統計人蔘貯備數量,打算將五年以上、藥效減半的人蔘拿出來讓御藥房泡藥酒,往後賣給扎薩克圖汗,省得喀爾喀蒙古每年從朝廷支幾十萬兩銀子的俸祿……”

康熙冷哼了一聲。

這還真是九阿哥的做派。

何玉柱沒敢動,跟其他人一樣退避,也就沒有人進去傳信。

十二阿哥之前打發去取人蔘片的太監已經回來,九阿哥正在讓太醫看那個參片。

按照庫房這邊的出庫記錄,御前重陽節賞蘇麻嬤嬤當年四等人蔘四兩,這是半年人蔘茶的量。

因爲人蔘茶主要是冬天喝,如今過去兩個半月,人蔘還剩下將近三兩,都是切了片的。

蘇麻嬤嬤聽說十二阿哥用人蔘,就將剩下的三兩都送來了。

太醫看了一下,也挑揀了一片小的放在嘴裡嚐了嚐,苦味很淡。

他就道:“這人蔘有些年頭了,藥效所剩無幾,年份應該在十年上了……”

十二阿哥平日裡無悲無喜的模樣,眼下也多了憤怒。

九阿哥更是氣得不行,道:“真是好大的膽子,嬤嬤耄耋之壽,是太皇太后留下的老人,汗阿瑪跟皇祖母都敬着,倒是讓奴才們作踐!”

十二阿哥說話帶了哽咽,道:“九哥,往後嬤嬤的人蔘,我從外頭買了孝敬……”

他也滿心憤怒,卻是曉得嬤嬤的脾氣,最是不愛給人添麻煩的,怕是不喜歡自己追究此事。

九阿哥呵斥道:“糊塗!這是能退讓之事麼?他們敢將好人蔘換走一半,那絮了的人蔘怎麼會只分給嬤嬤一人?嬤嬤只是養生,旁人病了救命呢?這樣失了藥效的人蔘入藥,跟直接殺人有什麼區別?還有汗阿瑪的臉面,外頭能得汗阿瑪賞賜人蔘,都是一品大員,這壞人蔘到了下頭,叫受恩典的人心裡怎麼想?偏偏這是御賜,也不會有人到汗阿瑪跟前問一句,怎麼賞了絮了的人蔘,欺上瞞下,就是這樣了,這些混蛋!”

十二阿哥懊惱道:“都是我粗心,早該曉得內務府這些人的秉性,當留心嬤嬤那邊的供給纔是。”

九阿哥道:“這怎麼能賴你?連汗阿瑪都被矇在鼓裡,更不要說咱們小的……”

說到這裡,他咬牙切齒道:“這些狗奴才,乾清宮的供給好好的,就欺負弱小,不是東西,他們要是連御前供給都做了手腳,爺倒是佩服他們!”

九阿哥剛說完,門口就有人接了一句。

“哼!你就不能盼着朕好?!”

隨着說話聲,康熙耷拉着臉進來,後頭還跟着十阿哥。

屋子裡除了兩位皇子,還有兩個太醫跟兩個拿紙筆記錄的筆帖式,以及拿着出入賬冊的李炆,大家聽到來人身份,都跪了。

九阿哥轉過頭,訕笑道:“兒子就是尋思着,要是他們敢在乾清宮的供給上動手腳,汗阿瑪慧眼如炬,早就揭穿他們的劣跡,哪裡能容他們猖獗到這個時候!”

康熙冷笑一聲,望向旁邊垂手站着的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手中拿着油紙包,正是之前太醫檢查過的那三兩人蔘。

“拿來朕瞧瞧……”

康熙對十二阿哥淡淡地說道。

十二阿哥擡起頭,看了康熙一眼,雙手將紙包呈上,而後也跪了,紅着眼圈道:“求汗阿瑪爲嬤嬤做主!”

康熙拿着油紙包,看着十二阿哥道:“朕……應了!”

十二阿哥再次叩首,才起身退到旁邊。

康熙打開油紙包,也跟太醫差不多的動作,先聞味道,再送到嘴裡咀嚼。

實際上不用咀嚼,只這味道,就曉得不是當年人蔘。

康熙親自鑑定,臉上多了冷笑,看着九阿哥道:“不對的人蔘佔幾成,都是陳人蔘?還是有秧參?”

九阿哥道:“清點出來四百多包了,不對的四成半,就是陳人蔘,應該是用人蔘房年頭久的人蔘報了損耗,騰過來直接替換的,前幾年賬冊上報損毀的人蔘比較明顯,因爲上面標註的都是年份久遠的陳人蔘,也就沒有人太在意……”

一包人蔘半斤,眼下一個半時辰,查了兩百多斤,想要全都鑑別這一千幾百斤人蔘要兩三天的功夫。

不過比例在這裡,大概被替換多少也就有數了。

這缺少的人蔘往少了估量,也有四百斤左右。

只是時間分佈在五年或者更久遠,換算到每一年是七八十斤,每個月是六七斤。

每個月開啓九次庫房,算下來,每次夾帶小半斤,也就沒有那麼顯眼。

康熙問道:“一二三等人蔘替換的也是這個比例?”

四等人蔘是往外賞的,一二三等人蔘是宮裡主子用的。

九阿哥點頭,恨恨道:“兒子惱的也是這個,這些王八蛋,膽子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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