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能我說人家是抄襲就是抄襲，我得有證據證明人家是抄襲，或者有證據證明我纔是原創者！
在我不知如何開口時，唐宋倒主動開口了，而且他說他相信我！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那一刻的內心感受，就像我小時候經歷過的一件委屈的事。小學同桌丟了橡皮檫，然後人人都說是我偷的，因爲恰好在同桌發現橡皮檫不見之前的半個小時，我去翻過他的書包！
當時我感覺特別委屈，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着我，都在心裡猜測那個小偷就是我！就在我委屈地快要哭出來時，我那同桌卻拉着我的手，很認真地看着我道：“沈默！我相信你，偷我橡皮檫的人肯定不是你！”
當時我的心情也是難以言表，我忍了好久的眼淚在那一刻傾瀉而出！我的同桌反而在邊上一個勁兒安慰我，好像他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似的！
後來，我這位小學同桌成了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就是東子！我、顧小野和東子，我們仨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有時候大家開玩笑說，我們仨是青梅竹馬！
我的意思是說，我此刻內心的感覺，就像當時東子安慰時的感覺！雖然我已是快二十五歲的人了，但當唐宋說出那句話時，我還是感覺鼻子發酸，我低着頭只顧喝茶，生怕唐宋看到了我發紅的眼眶！
其實有他這句話，我就滿足了！哪怕我永遠無法證明那方案是我的，哪怕我最終讓方鼎的單子花落別家了！
“唐總，”我擡頭笑了一下，又低頭看着手裡的陶瓷杯子，“這杯子摸在手裡怎麼感覺像是摸在女人腰上一樣舒坦啊！”
唐宋端着茶杯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伸手指着我道：“這個比喻不錯！這個比喻不錯！你知道嗎？其實用女人的肌膚比喻古玩藝術品的人，你不是第一個，聽說過宣德爐嗎？”
“略有耳聞！”我笑了一下道，“應該是明朝
宣德年間燒造的一種瓷器種類，所謂香爐，就是用來焚香的。宣德爐的式樣很多，因爲沿襲了青銅鼎的造型，所以宣德爐多是三足鼎立式的！”
“不錯！”唐宋笑着點點頭，問我道，“那你說宣德爐名氣爲什麼那麼大？”
我雖然不是收藏界人士，但我臨時抱佛腳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爲的就是有一天會像現在一樣，能跟唐宋建立共同的語言！看來所有的知識都會有派上用場的時候！有備而無患！
“有所瞭解，”我擡手摸了下鼻子笑笑道，“宣德爐之所以名氣大，是有原因的，它並非浪得虛名！第一，它用材精良，燒鑄過程十分講究！第二，它採用了一種叫做失蠟法的新工藝！第三，宣德爐裡含有合金，除了精煉銅外，還有鋅、錫、銀、金！明朝宣德，某年皇宮內部失火，金銀珠寶很多都被燒燬了，皇帝下旨把燒燬的金銀珠寶全化了去鑄香爐！所以說宣德爐是在宣德年間燒鑄後一舉成名的，就像景泰藍是從景泰年間燒鑄後一舉成名一樣！”
“不錯不錯！”唐宋滿意地看着我道，“看來你是下了一番理論上的功夫的！”
我笑笑道：“可我不知道還有誰把瓷器跟女人肌膚相提並論的！”
“那你聽說過秦淮八絕嗎？”唐宋笑看着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香茗。
這個我當然知道了，我讀的是中文系啊，這秦淮八絕都跟文人有扯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就是明末清初秦淮河畔八位名伎，”我笑笑道，“董小苑、柳如是、陳圓圓、李香君等當時名噪一時的八位名伎，個個都長得如花似玉，且都頗富才情！尤其是這董小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而且現今有詩詞和書畫傳世！我在網上看到過她的真跡，比如那副《孤山感逝圖》，還有她的自題：‘孤山回首已無家，不做人間解語花’。真是難得！現代人還能親眼看見明朝末年佳人的手跡！”
唐宋點點頭
道：“是啊！確實十分難得！這就是我們收藏家存在的價值！相對於收藏家的生命，文物幾乎是永恆的！所有的文物都經過很多收藏家之手，在浩瀚的時光隧道里，我們收藏家只是文物的暫時擁有者，但我們發現了這些文物的真正價值，並保證了它們不受到更多的損害，得以流傳下去，它們是我們全人類共同的寶貴財富！所以，小沈啊，我認爲你爲我們公司寫的那句推廣語很好，‘你的，我的，我們大家的’，你這句廣告詞體現了我們收藏家的至高境界！我們做拍賣本質上還是讓我們祖先留下的燦爛文化得到更好地保護，得以更好地流傳下去！”
我見唐宋說到了動情處，不便打擾他的興致。
還好他主動繞回了原來的話茬，笑看着我道：“從流傳下來的文字來看，第一個把瓷器跟女人的肌膚相提並論的男人，就是董小苑的丈夫冒闢疆！明末清初文學家，出身書香世家，著作等身，他曾經寫了一首《宣爐歌》，其中有‘如好女子肌膚，柔膩可掐’之句，宣德爐是銅爐，他說柔膩可掐，看似不合常理，其實寫出了宣德爐給人視覺和觸感上的微妙感覺！哈哈，這個冒大才子其實是閱女無數，他在《影梅庵憶語》洋洋四千言，回憶了他和董小宛纏綿悱惻的愛情生活，是我國憶語體文字的鼻祖，寫銅爐時他心裡都想着女人呢！哈哈哈！而且據說《紅樓夢》的真正作者不是曹雪芹，正是這個冒闢疆！”
“這個冒大才子我也有了解過他，”我喝了一口茶，看着唐宋小小道，“他和他的前輩唐伯虎等明朝江南四大才子一樣，個性風流倜儻，不拘小節，據考證冒大才子一生除董小苑外，有文獻可考的就有十餘位女性與他有過情愛關係！”
“有人說《紅樓夢》的腳本正是《影梅庵憶語》，”唐宋笑看着我道，“而林黛玉的原型就是那個董小苑！”
“如果真是這樣，”我笑了一下道，“那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