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被喪屍佔領，平靜的生活被徹底打亂。
別說是淪爲輻射人，將會始終與痛苦相伴。
即便是普通人，若不打算被當作食物啃噬，也須得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去掙扎。
家園不再屬於人類，還何談自由、和平之說。
唯一奢求的，頂多也就是有口飽飯，有件厚衣裳，晚點死而已。
病毒蔓延，擴張的速度超乎想象。
加入命運公司，成爲輻射人分隊，隸屬於命運，呂戰纔算對一切的一切有了懵懂的認識。
首先，“輻射人”，是個骯髒的羣體。
據引導者杜峰林介紹，他前後共吸納輻射人兩百三十餘名，分別組建成五個隊伍。
然而在命運，這羣人沒有尊嚴和地位可言，因爲他們相貌醜陋、渾身散發噁心的臭味。
別人不願意跟他們一起交流、生活，甚至是待在一起也不行。
但偏偏他們有擁有輻射惡化細胞帶來的強大力量，適合處理一些棘手任務，用着順手，爲高層所喜愛。
不過大多的輻射人屬於被動加入，極度的憎恨命運公司，不穩定因素比較強。
在多重矛盾的背景下，命運高層就將這五支小隊單獨放到數個秘密的基地裡，執行嚴格苛刻的軍事訓練。
並用科技手段限制了他們的所有自由。
也就是說，得聽話。
不聽話就得死……
呂戰所在的小隊完成特殊培訓後，分配到江東市，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他先後參與大小作戰任務近百次，殺死的喪屍數以千計。
幾乎每天都在戰鬥，每分每刻都在廝殺。
腥風血雨中，他經受洗禮，進步飛快，憑藉實力榮升爲隊長。
副隊長則是張連山。
自這時，大概命運高層看出了輻射人的巨大潛力，不再單純地採取重壓的管理方式，而是許以好處。
比如把任務分等級，完成後會發放獎勵。
或是評算貢獻值，發放績效獎。
骷髏幣是命運通用的一種貨券，能滿足大多的購買力需求。
輻射人很兇，很猛，但也需要錢，購買武器、裝備，吃的、用的，甚至是生活用品等資源。
在軍需部眼中，這羣輻射人可是後孃養的，不願給哪怕一絲的關愛。
不過有錢就不一樣了。
人是長得不耐看，但誰會嫌錢醜？
據熟悉內幕的人講，這還是命運公司在江東市的最高執行官……陳安放向總部高層爭取的。
……
雨停後，車隊繼續行進，駛入江東市月湖區。
呂戰看了看手腕，那裡戴有一塊大號的電子手錶，顯示着閃動的時間，並不精準。
指針指向下午……兩點左右。
車停下，張連山揹着一把黑色狙擊槍，插着兜來到近前，扣了扣車窗。
“怎麼找，兩支隊伍消失，都沒能傳回隻言片語，好幾天了，咱們手頭上半點情報都沒有。”
窗打開，呂戰拿出一包醬幹牛肉，咬下一塊，嚼着，剩下的遞給張連山。
“慢慢找，趁着這次任務，好好休息一下。”
“何必那麼累，真給他們當狗不成？”呂戰冷笑道。
“也好。”張連山這會對吃的興致不大，擺手示意不用，淡淡道：“不遠處有一處倖存者聚集地，咱們可以去看一看。”
“聚集地，一個勢力，還是多個勢力的？”
“當然是多個。”
呂戰目光閃了閃，推開車門，跳下車，拿根牙籤剔着牙，點頭道：“那不就是集市嘛……聽起來蠻不錯，雖然原先的秩序全部混亂了，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存在交易。”
“沒錯，現在沒有經濟可言，交通運輸很困難，大多是以物換物。”
“那就去看看吧。”
“恩。”
兩人達成共識，吩咐手下們排水的排水，吃東西的吃東西，而後登車繼續趕路。
有一名手下曾來過這邊，對路相對熟悉。
他就作爲嚮導，前頭帶路。
這一片建築羣林立，現代化樓宇隨處可見，街邊停放着生鏽的各種汽車。
不過堵塞的較爲嚴重，加上下雨，衝出許多樹枝、生活垃圾。
下水道無人清理，早就癱瘓了，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一羣人乘坐車輛，儘量繞着走，穿過幾條小巷子時，呂戰眯着眼睛望向綠化帶另一面。
路旁躺着五具屍體，男男女女皆有，半浸泡在積水裡，浮浮沉沉。
看膚色，和僵硬着伸出的臂膀來觀察，並非是喪屍。
倒像是剛死不久的倖存者。
呂戰心中疑惑，看了好一會，車子走遠了還在撇頭去張望。
他擁有了實力，即便是力戰強大的寄生獸也分毫不懼，喪屍更是隨手砍殺，卻依然不怎麼喜歡對同爲人類的倖存者出手。
私底下與張連山交流，對方也是這樣，兩人就覺得，大概是外表墮落了，而內心依舊是純淨的。
嚮導是下屬，發現長官的好奇，及時解釋道：“他們應該是在集市中破壞了規矩，所以被處決了……”
“爲什麼？”呂戰心裡驚了一下，冷聲問。
他並不能理解。
一個集市，倖存者聚集的地方，處決是什麼說法。
“集市是由幾個倖存者勢力聯合組織的，他們管着裡面的人和物，制定了規則，普通人在裡面若是不明情況，胡亂交易，會被警告，若是犯了禁忌……”
屬下耐心回答，說着伸出手，指向身後那個躺着屍體的水坑，“就是這個下場！”
“最可怕的還是人類自己，無論任何時候都存在着弱肉強食。”張連山本來抱臂斜靠在後座上假寐，忽然插了一句。
說完，似乎有感而發，想起自己和呂戰的坎坷經歷，又繼續補充。
“不過這樣也好，有競爭，就有壓力，淘汰弱者，催生有能力的人變得更強。”
呂戰感慨地點點頭，極爲認同這句話。
他望向窗外，隔着毛毛細雨，打量被朦朧雲霧遮擋着的高樓大廈。
城市的面貌還是熟悉的，但角落裡、道路邊，屍骸依然遍佈，多數爲喪屍，腐臭或是漆黑，也有被啃成骨架的寄生獸。
再往遠處看，天地似乎帶有血的色彩，染着從高空飛落的雨滴，溼潤了整座老城。
過了一段難行的路，前方豁然開朗，像是城中村一樣的地方。
二層樓、平房隨處可見，周圍泥土裡插着一些藍色或是綠色的旗幟。
擔任嚮導的輻射人向呂戰打了個眼色，低聲道：“老大，裡面就快到了。”
“大家換衣服吧。”
張連山通過對講機指揮分隊，接着，從座椅後抽出防水油皮帶，拿出一套衣服。
“做好戰鬥準備！”
“不用，我覺得人多反而不好，容易打草驚蛇。”呂戰阻止道，提出自己的見解，“咱們倆先進去看看，探一探情況。”
“恩，在理。”張連山想了想，換好了衣服，就沒拿狙擊槍，而是將兩把手槍插在口袋槍套裡。
兩人一同加入命運，張連山實力最強，卻因始終桀驁不羈，難以被信任。
呂戰心思縝密，能屈能伸，輕而易舉混上了管理層的位置。
轉過來，他也幫了張連山不少，兩人互相扶持、幫助，倒也一步步熬了過來。
平時，張連山還是很聽呂戰建議的。
車隊躲在不易被發現的角落裡，輻射人衛兵們構築臨時防線，默默等待。
而呂戰和張連山，則換了一身普通便裝，儘量遮住裸露的胳膊、脖頸等部位，再戴着帽子，才領着擔任嚮導的輻射人，一行直奔集市而去。
穿過障礙物，越過幾堵爛牆，鼻邊縈繞着淺淡的腥臭味。
視線裡，人影憧憧。
久違的感覺，似乎已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