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詩顯得很焦慮,而金玲玲則兩眼紅腫,好像剛剛哭過。兩個女孩雙手抱着膝蓋,肩並肩坐在龐勁東家門前,一見到龐勁東回來,不約而同的站起來,異口同聲的問:“你還好吧……”
話音落地,兩個女孩互相看了看。
龐勁東告訴她們:“進來再說吧!”
進到屋裡,龐勁東問秦雨詩:“你的朋友搬過來了嗎?”
“沒有……”秦雨詩說着,很不好意思的把頭低了下去。
“那太好了,你繼續住到客房吧,明天我又可以吃到豐盛美味的早餐了!”
“你的胳膊怎麼了?”看到龐勁東胳膊上的繃帶,秦雨詩關切的問。
“沒事,只是颳了一下!”
“今天上午的事……”
“只是入室搶劫而已,已經立案偵查了。”頓了頓,龐勁東告訴秦雨詩:“你今天也挺累了,早點回房間休息吧!”見秦雨詩點了點頭,龐勁東對金玲玲說:“跟我到臥房來,我有樣東西給你!”
金玲玲跟着龐勁東去到了臥房,然後問:“你不是真的有東西要給我吧?”
“你很聰明!我想你已經認識秦雨詩了,她是一個很單純的女孩,當着她的面說話不方便!”
金玲玲點了點頭,問:“今天上午的詢問還好吧!”
“還是先不要說我的事情了……”龐勁東到酒櫃面前拿出一瓶伏特加,給自己滿滿斟了一杯後一飲而盡,然後問金玲玲:“我看你剛剛好像哭過,出什麼事情了?”
金玲玲默然了片刻,纔回答:“我爸爸被雙規了......”
龐勁東看着金玲玲,嘆了一口氣,說:“恕我直言,當官的難免都要遇到這一天。”
金玲玲說:“我只知道他是個好警察。”
龐勁東又喝了一杯酒,然後說:“給我講一下事情詳細經過。”
“今天上午在你接受詢問的時候,我得到的消息……”
龐勁東打斷了金玲玲:“我是想讓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父親被雙規的。”
“我父親屬下有一個科長叫馮文斌,是我父親一手提拔起來的。幾天前,他到紀檢舉報我父親,當初收受了十餘萬元的賄賂,才把他提拔到今天的位置。”
“我猜他並不是因爲良心發現了才這麼做的!”
“是的!前段時間局裡公開競聘處級幹部,馮文斌極力立即想要借這個機會提職,但是最後卻沒有就任處長,而是成了副主任調研員。”
“有區別嗎?”龐勁東所以這樣問,是因爲對國內的幹部體制不太瞭解。
“簡單說吧,副主任調研員也是副處級,但只是享受副處級待遇,而不任實職。”
“哦!明白了,就像人們常說的——處級不帶長,放屁都不響。”
金玲玲愁雲密佈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笑容,她責怪說:“你說的太難聽了!”
“話糙理不糙!”頓了頓,龐勁東問:“所以他基於一種報復心理,才檢舉了你父親?”
“可以這麼說!”
“有證據嗎?”
“沒有站得住腳的!”
“那麼就不可能僅僅因爲這個原因雙規的!”龐勁東給自己倒了第三杯酒,然後坐到了沙發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透過酒杯觀察着眼前被扭曲的世界。“應該還有其他事情吧?”
“對!”金玲玲思索了片刻,緩緩的回答說:“部裡的一位副部長李文龍,有一個親戚在我父親手下工作。副部長曾經授意我父親提拔他的這個親戚,但是因爲這個人德才都很平庸,所以我父親沒同意,他因此記恨我父親,只要一有機會就給我父親穿小鞋,這一次同樣是他借題發揮。”
“可能這位副部長和馮文斌已經串通好了。”龐勁東笑了笑,繼續說:“有些人就是這樣虛僞,其實他有足夠的權利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想要一個好名聲,所以讓別人出頭幫他做。可恨的是,這個社會上總是不缺乏馬屁精。你父親堅持原則,我認爲他做得對。”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現官不如現管。也正因爲這個原因,我爺爺不能親自出面斡旋這件事。”
“李文龍……公安部副部長……”龐勁東轉動着手中的酒杯,不斷念叨着這個名字。
金玲玲嘆了一口氣,說:“其實和你說也沒用,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我心裡很亂,想找個人說說話!”看了看龐勁東,金玲玲問:“你還沒說呢,今天上午的詢問結果怎麼樣?”
“沒什麼,和以前的幾次一樣,只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的胳膊不是真的被意外刮傷的吧?”
“不管什麼原因,只是皮外傷!”龐勁東一口把酒喝光,告訴金玲玲:“其實你父親的事情,我可以幫上忙!”
這句話讓金玲玲頗感意外,她微蹙蛾眉,奇怪的問:“你怎麼幫?”
“怎麼幫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這個人做事只問感情,而不問是非!”龐勁東說着,站起身來到酒櫃前,從一瓶酒下面拿出了那本黑色皮革手冊,扔到金玲玲的面前。
金玲玲翻看了兩眼,頓時大驚失色:“你是怎麼搞到這個東西的?”
“這件事回頭再說!你覺得這個東西能不能給你父親幫上忙?”
“靠這裡面的東西,想要扳倒李文龍是沒有問題的,但卻和我父親的事情沒有關係。想要解決馮文斌的事,恐怕還要另外做些工作!”
龐勁東沉思了片刻,告訴金玲玲:“不!兩件事情完全可以並做一件!”
“怎麼並?”
“在告訴你怎麼做之前,我必須先讓你知道一件事情!”
“什麼?”
“我做過殺手!”頓了頓,龐勁東繼續說:“不過是在國外!”
金玲玲點了點頭,說:“我會給你保守秘密的!”
“我當時只是一個人,但是卻要解決掉兩個目標人物。你不需要知道我殺死的是誰,我只告訴你這個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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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龐勁東接受了安德森局長的任務之後,首先要來了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兩人的全部資料,然後用了三天的時間進行分析研究。
這些資料中,甚至包括兩個目標人物近期的日常活動,龐勁東從中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艾森參議員經常去看心理醫生。
在一個雨夜,龐勁東潛入艾森參議員心理醫生的辦公室,找出了艾森參議員的全部病歷,然後用數碼相機拍攝了下來。
這些病歷涉及到大量的專業術語,爲了能夠對其有一個深入的瞭解,龐勁東又不得不惡補了一下心理學方面的知識。
根據病歷顯示,艾森參議員患有嚴重的多疑症。患有這種病的人,往往帶着固有的成見,通過“想象”把生活中發生的無關事件湊合在一起,或者無中生有地製造出某些事件來證實自己的成見。經常會把別人無意的行爲表現誤解爲對自己懷有敵意,或是沒有足夠根據就懷疑別人對自己不利。這種疾病表現在家庭方面,會因爲妻子的正常社交活動而懷疑妻子不忠。
“艾森參議員會不會讓他的妻子穿上貞操帶呢?”龐勁東對病歷上記載的一些東西,感到十分好笑。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那麼好笑了,因爲很可能具有重要的利用價值——艾森參議員的妻子凱瑟琳與佩斯局長是大學同學。
艾森參議員與佩斯局長就毒品問題,一直保持着高度密切的合作。不久之後,兩人將啓程前往南美某國考察當地的禁毒工作,參議員夫人陪同前往,龐勁東已經決定屆時動手。
雖然不知道凱瑟琳和佩斯局長之間,當年除了同學關係之外是否還有過其他的什麼,龐勁東認爲仍然可以利用這位參議員夫人,在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當中製造一些隔閡。
因此,龐勁東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這位凱瑟琳,於是想辦法弄到了她的日程安排。
凱瑟琳是一位虔誠的基督教徒,熱衷善事,家世清白。作爲一位全職太太,平日裡不是出席各種社交場合,就是呆在家中,或者外出逛街。
一天,當凱瑟琳出現在一個高檔商場挑選皮包的時候,一個東方小夥子來到她的身邊。
凱瑟琳看了看對方,禮貌的笑了笑。這個小夥子穿着一身筆挺的範思哲西服,舉止斯文得體。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整個人看起來卻有一種兇狠的感覺。
作爲政客的妻子,凱瑟琳當然知道自己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事情,不過即便這個年輕人帶有什麼惡意,她也不感到擔心,因爲此時有三個膀大腰圓的保鏢,正在身後時刻注意着自己。
“對不起,美麗的夫人,打擾您一下!”小夥子帶着優雅的微笑,向凱瑟琳打招呼。
凱瑟琳回以同樣的微笑,問對方:“你有什麼事嗎?”
“我想問一下,您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香水?”
這個時候,凱瑟琳身後的保鏢一邊注視着這個年輕人,一邊慢慢吞吞的靠攏過來,儘管看起來是那麼的不經意,但是隻要這個小夥子有任何突然性的動作,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被他們按倒在地。
凱瑟琳側過頭去,看着保鏢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問對方:“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問呢?”
這個小夥子就是龐勁東,他急忙說:“對不起,請允許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傑瑞!”
“凱瑟琳!”凱瑟琳說着,向龐勁東微微點了一下頭。
“今天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我想送她一樣禮物,但卻始終拿不定主意!後來有人告訴我,女人最好的朋友是鑽石,其次是香水,好的香水可以充分散發女人的魅力!”
“說得沒錯!”
“上帝作證,我現在還買不起太好的鑽石……”龐勁東說到這裡,窘迫的聳了聳肩膀。
凱瑟琳笑了,告訴龐勁東:“我的丈夫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和你一樣,並不能送給我什麼值錢的禮物。但是我相信他的誠意,所以嫁給他了。你還年輕,有許多時間可以爲自己將來奮鬥。”
“謝謝您的鼓勵!但是眼下我必須讓女朋友過一個滿意的生日,所以只能選擇香水了。可我對這些一竅不通。剛剛您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立即就被您身上的氣味吸引了。當然,恐怕也只有您才能把這香水詮釋得如此美妙,但是我還是想知道香水的牌子,我想我的女朋友一定會喜歡的。”
“香奈兒十九號,我一直都用這種。”
“謝謝,我想我的女朋友一定會很高興的!”龐勁東表現一副感激的神情,立即向凱瑟琳告辭說:“不打擾你了,再次表示感謝!”
“祝你能讓女朋友開心!”凱瑟琳再次微笑着,微微的點了點頭。
在離開前的一剎那,龐勁東瞥了凱瑟琳一眼,感到有些自責。
凱瑟琳是一個十分有教養和禮貌的中年女性,可以看出她受過良好的教育。龐勁東不由得想:“她並沒有傷害過我,可我現在卻要去謀殺她的老公……”
龐勁東並沒有讓這種思想鬥爭持續太久,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記住,傑瑞,弟兄們纔是最重要的,而不是一位素不相識的闊太太。”
在凱瑟琳看來,龐勁東是一個剛剛獲得提升的企業職員,一心想要討女朋友的歡心。儘管她覺得對於這些事情而言,龐勁東的年齡看起來實在年輕了些,但是她並沒有產生任何懷疑。
幾天之後,艾森參議員攜夫人與佩斯局長啓程前往南美,龐勁東在他們之後也悄悄的抵達了。
啓程前,龐勁東向安德森局長建議採用毒殺,安德森局長同意了,並且交給龐勁東一小瓶的藍色液體。
那瓶子實在太小了,裡面的毒藥至多不過幾毫升而已,但是安德森局長告訴龐勁東,這種毒藥及其猛烈,只要有一丁點進入人體,就會引起心臟麻痹而致人死亡。
世界上具有這樣毒性的物質有很多,這種毒藥的獨一無二之處在於其高度的隱蔽性。所謂隱蔽,是指人中毒後不會立即發病,而是因人而異,快則十天半個月,慢則一年半載。而且它的成分很不穩定,一旦與人體的血液發生化學反應就會被分解,也就是說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任何中毒者最終都會被解剖證明死於心臟病,無論此人是否有心臟病史。
不過這種毒藥有一個很麻煩的地方,那就是隻能通過直接刺入人體,進入新陳代謝系統之後才能生效,而通過飲食下毒卻沒有用處,因爲人體的消化系統會迅速將其化學成分破壞掉。
無論如何,這種毒藥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利器,是中央情報局的最新研究成果。由於其高昂的造價,只有國的敵對國家領導人才有資格享受。安德森局長通過他在中央情報局的臥底,搞來了這麼一點點,毫不猶豫的交給了龐勁東。當知道這些事情之後,龐勁東不知道是否應該感謝安德森局長對自己的這種“厚愛”。
龐勁東原計劃貼近兩個目標人物後,用帶有毒的針刺。只要用足夠細的針,速度足夠快,對方只會感到如同被蚊子蟄了一下,卻不會引起警覺。
但是經過第一天的觀察,龐勁東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爲兩個目標人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保護。
由於在兩人休息的時候,沒有可能潛入他們的住處卻不被發現,所以龐勁東只得設法在兩人外出參加活動的時候下手。但問題是,兩個人但凡外出,四周必定都是保鏢,龐勁東根本無法靠近。退一步講,就算有機會靠近,龐勁東也無法同時對兩個人下手。
龐勁東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分兩次實行刺殺。那些保鏢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他們會牢牢記住警戒範圍內每一個人的面孔,哪怕是一個不相干的路人。
在這個充滿拉丁風情的國家,很少會見到龐勁東這樣的東方面孔。如果龐勁東接連兩次出現在目標人物身旁,等同於告訴別人自己是可疑份子,因此立即就會被注意到,甚至被捕都有可能。
龐勁東之前拿到了艾森參議員和佩斯局長的訪問日程,知道他們兩個人當晚要出席當地政府舉行的一個招待宴會,龐勁東於是決定改在宴會下手。
招待宴會在當地最豪華的一間酒店舉行,龐勁東事前觀察過地形,找到了員工出入口。當天晚上,龐勁東在這裡打昏了一個單獨出來倒垃圾的工作人員,扒下對方制服,堵上了嘴,四肢一捆,扔進旁邊的灌木叢裡。然後,龐勁東穿上他的制服,大模大樣的混進了宴會現場。
作爲一個侍者穿梭於宴會現場,不難找到機會先後對兩個目標人物下手,但是這個時候龐勁東又不得不面對新的問題。
龐勁東發現,這裡的侍者分很多種,通過制服的顏色和款式就可以區分出來。那些真正可以進入宴會現場傳菜斟酒的侍者,都穿着筆挺的燕尾服,扎着黑色領結,而自己穿的卻只是一個低級工作人員,職責近似於後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