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娘,不是我們沒趕來救你,實在是因爲這個結界太麻煩,您幫我們求求情,讓帝君別處罰我們唄~~”白無常笑着對我說。
他舌頭沒有伸出來的時候,看起來沒那麼恐怖。
反正我現在三觀都快崩壞了,居然覺得他這個笑容還有些親切。
“我……”我看向江起雲,他垂着眼看着我。
那眼神太過複雜,除了無奈和愧疚,我甚至還從裡面看到了一絲——
一絲……
悲憫?
對,就是悲憫。
他也覺得我很可憐?
原先對我那麼兇、那麼冷情和涼薄,現在終於知道對我溫和一些了?
“那個……我沒事,謝謝你們來救我。”我對白無常說道。
黑無常站在旁邊,他神情比白無常嚴肅很多,沒有那麼笑嘻嘻的,反而一副怒目圓睜的樣子盯着我。
白無常笑嘻嘻的說道:“別別、我們當不起您的謝,您要謝就謝帝君吧……誒,老八,你怎麼只抓到這幾個女鬼?那個浪貨呢?”
我一看,黑無常手中果然只有之前被邪師殺掉的人,這些人大部分是這裡的住戶。
“嘖嘖,老八,這不像你啊!你從來不會漏掉一個陰魂啊,怎麼,那個浪貨陰魂不穿衣服,閃瞎了你的眼睛是嗎?”白無常嘴巴忒毒。
“胡說!”黑無常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那個煉魂法力很強,她抱着一個鬼臉消失了,沒抓到。”
黑白無常通常一起出現,但也可以單獨去拘魂,男人由陽魂、陰魄組成;女人由陰魂、陽魄組成,因此通常白無常拘男鬼、黑無常拘女鬼。
我愣愣的聽着兩人的話,沒覺察到自己緊緊的貼在江起雲的懷裡,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抓着他胸前的衣襟。
這幅姿態看在凡人的眼中,就是個蛇精病了。
一位警察蜀黍盯了我半天,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撞着腦子了?”
我“啊?”了一聲,反應過來自己在他眼中很怪異,忙鬆開了江起雲。
我不想放開他的手,他居然也沒有鬆開,雖然我覺得他沉默得有些古怪、而且眼神也複雜得我看不懂。
但,此時他站在我身邊就夠了。
“媽的,這屋裡真冷啊!”一個小警察搓搓手臂:“狗的,這些變態爲了藏屍,把空調開到最低了嗎?冷得要死……”
“冷就出去曬曬太陽,別凍生病了。”我叔叔將那個小警察推了出去。
叔叔慕成肅是最年輕的三級警監、法醫專業副教授職稱,他是我父親這一輩中最有本事的人。
而且他的本事很大,剛纔看他一手拿槍、一手掐訣的姿勢,那股霸氣簡直了……不過這事不能說出來,因爲他還要頭頂國徽,信仰的是主義、決不能從事“封建迷信”活動。
他今年剛剛三十歲,未婚,倒追他的女人多得數不清,他卻沒正眼看過誰。
爲此他還跟我爺爺鬧得不愉快,兩年沒回家。
“小喬。”他遠遠的喊我,目光在我身旁一掃,沉聲道:“這裡面太陰冷了,出來。”
他意有所指,我卻有些糾結——我現在不想離開他身邊。
江起雲對白無常使了個眼色,他們消失了。
他拉着我走了出來,地上還有從冰櫃裡掉出來的殘肢,我捂着嘴乾嘔,這個動作讓江起雲皺起了眉頭。
“……還不舒服?”他拉我站在警戒線的一邊。
“這場景太噁心了。”我壓下胸口翻騰的感受,努力平復心態:“我不是故意涉險,這些人盯上我家了,我們防不勝防……”
我小聲的解釋了一句,不知道他聽不聽得進去。
他眼神恢復了那種清冷:“我知道,我會下令獵殺他們,儘量減少你身邊的危險。”
這樣的話語讓我稍微安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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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警局出來的時候,我困得睜不開眼,站着都搖搖晃晃。
最近我開始感受到一些懷孕的症狀,第一個就是嗜睡,這樣的驚嚇和熬夜,我根本撐不住。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一覺醒來,我猛然感到身後有些異樣。
江起雲在我背後……
他枕着自己一隻胳膊,另一隻手搭在我腰上,他身上穿着我給他燒的衣服,很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西褲。
我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麼?”他睜開眼。
“沒……你沒睡覺啊?”我轉過身來,面對着他。
“我睡不睡覺都無所謂。”他淡淡的說道,輕輕的合上眼。
我看着他清冷的面容,有些搞不懂他的心思。
他似乎非常重視這個靈胎,但爲什麼呢?
他不是普通人,不需要擔心自己老去、死亡;不需要擔心沒有人侍奉;不需要擔心孤苦無依。
我疑惑的問道:“江起雲,我們……是冥婚的夫妻吧?”
他輕輕的“嗯”了一聲。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需要我,或者說……你爲什麼需要這個陰陽靈胎,你……不像缺女人的樣子,應該有很多陰人陪伴你吧?”我小心翼翼的問。
他睜開眼,目光冷冷的盯着我,看得我緊張起來。
“我不是想打聽你的事、也不是想管你,我只是想知道,我對你有什麼用?爲什麼你需要我懷孕……你不用擔心生老病死、也沒有凡人的傳宗接代需求,我、我——”
我有點說不下去……
他的目光太深邃,那暗金色的瞳線隱隱流動。
我就像站在火山口,看着腳下緩緩涌動的岩漿,有一種暈眩的感覺。
“你的身份尊貴,或許我只是你一眨眼間的過客,我不是在深究你的事,只想知道……我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我緊張得繃緊了身子,手不由自主的按在小腹上。
他的雙眼還是那麼犀利冰冷,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我被他的氣勢壓迫得呼吸急促起來。
“沒有別人。”他突然沉沉的說了一句。
“什麼?”
“沒有別人,那隻戒指,我只給過你一個人。”他眼睫輕輕闔上,遮住了那雙冰冷的眼。
我輕撫着戒指,小心的問道:“……是因爲,我的體質特別,能爲你懷靈胎嗎?”
我問出這個問題,心裡是有一絲絲期待的。
“是。”他毫不避諱的回答。
那一瞬間,我心裡就像被潑了一盆冰水,五臟六腑的酸澀讓胸口悶悶的痛。
“爲什麼……是我……”我再怎麼忍,也忍不住哽咽的哭腔。
他突然翻身壓住我,帶着難掩的怒氣捏住我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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