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卓搖頭道:“他們說我來路不明,不能讓瑤妹和我在一起,強行把她搶走,讓她嫁給一個比她年長十五歲的男人,士可殺,孰不可忍,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叫別人爸爸。”
“孩子?”寧北辰嘴角輕扯。
“她的腹中有我的孩子。”戴卓的手撫過女屍微微隆起的肚子,看向女鬼的神情越發柔軟:“在這個小鄉村,未婚先孕是大不倫的事,爲所有人不容。”
“她是怎麼死的,被什麼人封印?”寧北辰問道:“難道是你親手?”
那片紅色指甲,只有他親手殺的人才會留下,女鬼突然打了一個寒蟬,似乎想到了可怕的東西,身子緩緩後退,戴卓的眼神倏地陰冷起來:“你想起來了?”
蘇雪的第六感瞬間發揮作用:“她也是背叛你的人之一?”
曾幾何時,他曾說過,何順安也是背叛他的人,用過一個“也”字,那麼,背叛的始祖就是這位了,蘇雪看着女鬼膽顫心驚的樣子,糾正剛纔的說法,他們並不是一夥的。
“我要和她一起私奔,她卻臨陣脫逃,懼了,怕了,和我說什麼外面的世界和鄉村不一樣,如果出去,很難存活。”戴卓說道:“卓字是她給我的,她說我卓而不凡,將來一定有大的作爲,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肯相信我能給她的將來?”
“卓哥。”女鬼終於開口:“人在世上,總要屈服各種問題,我爸當時病重,極需一筆錢,如果我不嫁過去,沒有彩禮,我爸當真要離世了。”
“我和你說過,陰陽周始,死並不代表結束,爲什麼你不能理解?”戴卓憤怒道:“就算你父親死了,我也可以讓你看到他,他還可以像生前那樣存在。”
“生與死界限分明,怎麼可能一樣?”女鬼搖頭道:“你太執着了。”
“你既然不肯聽我的勸,我也不能讓我的人落在別人手裡,死即是生的開始,我要用我的方式讓你活下去。”戴卓說道:“所以,我才殺了你,但是,這並不代表放棄你。”
瘋了!蘇雪的眸子瞬間充血,戴卓的思路與常人截然不同,他走的行徑瘋狂。
“所以,我要讓你孩子暫時沉睡。”戴卓再次撫摸女屍的肚子:“他應該是兩個多月大吧,如果正常妊娠,生下來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他聲音變得越發溫柔,蘇雪想到了雞翅木箱子,收拾得齊齊整整的雙胞胎,還有那一身壽衣,他們的屍身乾淨整齊,箱子裡幾乎一塵不染,對孩子,他似乎有格外的偏愛,雜摻着一絲疼惜,就隱藏在他的冷酷之中。
因爲他親手扼殺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卻又帶着對孩子的憧憬,他的人性已經與常人不同,他沒有因爲雙胞胎的死去而感到傷心的,反而覺得令他們得到了重生,而他百般憐惜他們的屍體時,是否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就像埋葬自己的孩子那般將他們葬入土下……
蘇雪打了一個寒蟬,他的思維截然不同。
此時,戴卓說道:“我的生命是這個風水局賜予的,否則,我一出生就應該像母親一樣死去,但是我奇蹟般地活下來了,我註定是一個與衆不同的人。”
“你殺死自己的愛人和未出生的孩子,這就是你的與衆不同?愛一個人,傷她毫毛我都會心痛,根本無法面對她的死亡,就算我控制不了她的生死,我不會讓她在死後受苦,等待茫然可能毫無希望的重生希望。”寧北辰產道:“生死有命!”
戴卓冷眼看着寧北辰,嘴角現出一絲獰笑:“所以,就算我殺了蘇雪,你也無所謂?”
“殺便殺罷。”寧北辰說道:“大不了,我脖子一抹,和她一起走。”
蘇雪擡頭,雙眸閃亮,戴卓嘴角現出一絲獰笑:“別激我,我不會上當,你們倆對我來說還有更大的用處,我的大計,怎麼可能少了你們的參與?”
“我用書裡的七星鎖魂陣鎖住了瑤妹的三魂七魄,又找來萬年寒冰保住她的屍身。”戴卓說道:“然後,我便離開這裡去了南城。”
“爲什麼是去南城?”寧北辰的腦子裡劃過一道光,湘地離南城有六七百公里,論繁華程度還不如廣北,只是古韻更重,他選中南城,爲什麼?
“手記的主人原籍南城,我想知道,這個城市爲什麼會出現這麼神奇的人物。”戴卓說道:“我要去他的家鄉看看,說不定可以瞭解更多他的思路,而我可以琢磨透那本手記。到時候陰陽界限還是問題?”
手記的主人原籍南城?寧北辰的頭隱隱作痛,雙手手指微微彎曲,一股氣從兩條胳膊的脈胳飛速往體內飈……
“這是你去南城的動機,那麼,金蠶絲是從哪裡來的?”
“翻過兩個山頭,就是湘地有名的蠱寨,這東西是他們的鎮寨之寶,養只小鬼偷來,輕而易舉。”戴卓不以爲然地說道:“你們真以爲我會蠱?那東西就連他們的後人也只通一二。”
“之後呢,你去了南城,對醫學產生很大的興趣,開始在醫科大學旁聽,認識了何順安,他是新入學的大學生,才得滿滿,但畢業後去經商。”
“我只是在他面前小試牛刀,亮了一下我的縫合技術,他就像霜打過的茄子,他在課堂上學到的東西怎麼可能和我爲了求生存學來的技術相比?”戴卓說道:“所以,他聯繫我,和我來了一個交換,利用我的所學幫他,而他,給我在南城一切的生活所需。”
“何順安也不是小角色。”寧北辰嘿嘿一笑:“你們倆互相利用。”
“利用他家的錢和勢,我進修了全科醫學,還有心理學,人的心理比身體更復雜,我學到的東西越多,就越自信,而我,發現了羅大成。”戴卓說道:“這個人的心理是我最過的人當中最特別的,他的自言自語其實是真的,可惜沒人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