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寧師父長嘆一聲:“是麼?”
寧北辰的面子有些掛不住了,靜寧師父又說道:“你這個人孤傲得很,不易輕近,雖然有些能力,但房產中介久了,易臉譜化,真誠,真心,這兩樣東西你還在嗎?”
寧北辰的嘴脣動動,卻發現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只有閉嘴。
“爺爺,降龍木到底有幾塊?”蘇雪突然說道:“其實,我們蘇家有一塊,打我記事起,就在我爺爺蘇長安手裡。”
“蘇長安?”靜寧師父突然激動不已:“那小子!”
那小子的稱呼讓三人有些愕然,畢竟這是年紀大的對於頑皮的小輩纔有的稱呼,蘇雪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您和我爺爺認識。”
“何止認識,那老小子現在還在世上,你居然是他的孫女!”靜寧師父突然哈哈大笑:“這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北辰,我大概可以放心了,那小子比我命硬,一定可以幫你渡過難關,你想問的,我恐怕來不及講,但還有蘇長安在,我,安心了!”
靜寧師父用力扯着寧北辰的手臂:“北辰,我死以後,將我火化,骨灰從這裡灑下去,我要與寧家祖宅同在,還有,有些不知道的沒必要深究,反而更安全,北辰!”
寧北辰心頭一震,像是預感到了死亡的沉重,猛然反握住爺爺的手:“我在這裡。”
“記住我說的話,我的批言一定不會出錯。”靜寧師父說道:“你終有逆天改命的一天!”
靜寧師父欣慰地笑了,撫着孫子的臉,滿意地鬆開手,一頭栽進寧北辰的懷裡,雙眼圓睜,嘴角的笑容還凝結在脣邊,沒有散去,寧北辰呆立不動,此時,啪噠一聲,剛纔已一分爲二的小木人此時徹底脫離……
蘇雪目瞪口呆,此時的她與寧北辰一樣,如墜迷霧,寧北辰像被凍住的雕塑,一動不動,任由爺爺窩在自己的胸口,他則雙膝跪在地上。
不知道過去多久,姚娜終於看不過去,給歐陽浩使了一個眼色,畢竟自己現在也是眼圈紅紅,沒法開口說話。
歐陽浩走過去,說道:“寧北辰,人已經走了,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通知你的父母……”
“不用通知他們,我能搞定。”寧北辰冷冷地說道:“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地遵循爺爺的遺命,將他火化後進行風葬,他說的我記住,沒說的,暫時不去觸碰。”
寧北辰終於扶起靜寧師父的頭,直視着他的眼睛,人死如燈滅,眼神裡最後的那點光也沒有了,他的手顫抖着拂過爺爺的眼睛,合上他的雙眼:“走好。”
蘇雪一直死死地盯着靜寧師父的身子,雙手不停地交叉,鬆開,又交叉,歐陽浩輕聲問道:“小雪,你在看什麼?”
此時,地上的半柱香已經燃盡了,蘇雪便取出另一半放進泥裡,點燃:“半柱香時間後,如果沒有三魂七魄出來,一切就真正的結束了。”
寧北辰猛然擡頭:“你什麼意思?”
“你爺爺用過凝魂術,我說過,這是禁術,很可能導致魂魄徹底消散,半柱香時間後,如果沒有出來,就永遠無法輪迴轉世,意味着真正的死亡。”蘇雪說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寧北辰悵然不已,只是北斗痣被鎖,只是要守護祖宅,爺爺居然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香慢慢地燃盡,當最後一截化爲灰燼,掉在地上,靜寧師父的屍身毫無動靜,蘇雪絕望地搖頭:“結束了。”
“啊!”寧北辰對天大吼一聲,蘇雪同時低下頭,嘴裡喃喃念着什麼,姚娜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無奈地嘆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啊。”
歐陽浩怔怔地說道:“咱們,要不要報警?”
“報你妹,你覺得是謀殺嗎?”姚娜沒好氣地說道:“安靜一點,聽寧北辰安排。”
寧北辰擡起單膝,掙扎着站起來,將靜寧師父抱起來,原來爺爺是如此地輕,剛纔的兩枚假眉毛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寧北辰覺得自己突然回到了童年時期,那個不知輕重,總被爺爺訓斥的小男孩,他喉頭哽咽,說道:“開死亡證明好像有些麻煩。”
“先送去醫院吧,這樣比較好。”姚娜突然懊惱道:“不,不行,寧爺爺已經死過一回了。”
“不要這麼麻煩,這裡是深山老林,直接火葬,我去找柴火,寧北辰,你帶打火機了嗎?”蘇雪有些無語,在現代都市呆太久,這些人的腦子都軸壞了。
寧北辰看着蘇雪,這丫頭的眼神是在嘲諷自己,毫不掩飾地嘲諷!
蘇雪懶得理會寧北辰,人在遭受重大打擊的時候,往往神經敏感,就和女人來了那事兒一樣,她拉着歐陽浩去撿柴火,沒一會兒的功夫便熟練地架起一個火牀。
姚娜看得目瞪口呆,本以爲蘇雪只會捉鬼和購物,沒想到戶外生存能力絕佳,蘇雪看着她的表情,說道:“小時候經常和爺爺呆在戶外,徒手抓魚,編織吊牀就是在那時候學會的,對了,還有鑽木取火,沙漠裡提取空氣中的水份,抽取地下水之類的。”
寧北辰看着爺爺的屍身,一咬牙,將爺爺抱起來放在柴火堆上,他雙手抱着頭,不忍直視,終於轉身背對着那堆柴木,蘇雪的手突然探進他的褲子口袋,緊緊貼着大腿根,還在裡面一抓一抓地,終於,蘇雪拿到了打火機。
“我幫你。”蘇雪說道。
話音一落,蘇雪便將打着的打火機扔到柴火的最下面,最下面是一層薄薄的枯草,只要點燃,火苗迅速上移,果然,嘭地一聲,火苗竄起!
蘇雪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面色沉重,自己並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但像今天的情形還是頭一回遇上,直到後背感覺到灼熱,寧北辰才轉身,透過熊熊火光,山腳下的祖宅更顯得詭秘異常,爺爺所謂的不能知道的部分,就指祖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