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遺體順利搬進去,從醫院到家裡,不超過半上時的路程,卻是從生到死的一段漫漫路,蘇雪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觸到死亡,令她想到了父母和爺爺。
她默默轉身,回到天井裡,擡頭看天的同時逼退眼淚:“下一位看房的人什麼時候來?”
“他剛發來短信,恐怕要等下午一點半後,我們先去吃飯。”寧北辰說道:“順便約了一下姚娜,她的公司離這裡不算遠。”
選定一家餐廳,提前預約定位,寧北辰帶着蘇雪離開,身後,隔壁家正在懸掛白燈籠,邊在南城的城市中央很少見,傳統的祭奠方式更能勾起人的悲傷之情,蘇雪回頭望了一眼,卻瞟到門口孤伶伶的板凳上,多了一個半透明的影子,正好藏在屋檐的陰影下,衝着自己笑。
那是老奶奶的魂魄,最後一口陽氣逼出來後,她的三魂七魄得以解放,終於從身體裡脫殼而出,這笑意只是對蘇雪出手相助的回報罷了。
蘇雪與那老太太的魂魄對視一眼,新死鬼並不在自己的範圍內,她扭頭追上寧北辰的步伐,上車後,寧北辰突然湊過來,惹得她直翻白眼:“幹嘛?”
“系安全帶,大小姐。”寧北辰沒好氣地說。
蘇雪切了一聲:“我自己有手,不勞你老人家大駕。”
寧北辰一腔善心噴到牆上,無奈地搖頭,啓動車子揚長而去,在定好的餐廳裡,見到了先一步到達的姚娜,她昨晚沒睡好,頂着一對熊貓眼,此時正對着鏡子補妝,粉底啪啪地往臉上打,又用遮瑕膏抹在眼瞼下面。
見到蘇雪,姚娜苦巴巴地說道:“今天開會差點睡過去,唉。”
“符還在身上嗎?”蘇雪劈頭問道。
姚娜的右腳一翹,得意洋洋地說道:“白天鞋子一定不離腳,所以我擱裡面了,怎麼樣,姐姐是不是很聰明?”
爲了停車晚些進來的寧北辰一屁股坐下來,吊兒郎當地說道:“你聰明,那你告訴我,你的前男友爲什麼現在成了叫洪亞峰的傢伙,拎着你送前男友的公文包出現在我面前,自稱是某家廣告公司的副總,現在要買我剛接下委託的凶宅?”
“你看到他了?”姚娜打了一個激靈,瞌睡蕩然無存。
寧北辰嘩嘩嘩地點完菜,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蘇雪便吃驚不已,這傢伙幾時偷拍了洪亞峰的照片!
姚娜只瞟了一眼,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就豎起來了:“開什麼玩笑,別的不說,你們看他的漩,就頭髮這裡,他是雙漩,和我那個前男友一模一樣。”
“發漩也有講究,”寧北辰說道:“一個頭旋的人性格中正沒有偏私,做事積極而嚴謹,不會輕易做出格的事情,往往成爲一個集體當中的領導人物或者決策者。”
“三個頭旋的人,這樣的多的頭旋會導致他的性格不穩定,做人陰晴不定,處朋友好的時候如膠似漆,不好的時候勢同水火,所以這樣的頭旋面相人,不好相處。”寧北辰說完了,看着姚娜:“至於兩個嘛……”
蘇雪惡狠狠地把杯子敲在桌上,不顧旁人側目,威脅道:“你敢和我賣關子?小心我現在就找阿姨,說說你和蘇雪的現狀。”
蘇雪無辜躺槍,嘀咕道:“關我什麼事?我也是受害人。”
想到那張沒有密碼的黑卡,蘇雪就來氣,寧北辰連忙說道:“重點是兩個頭旋的人,兩個頭旋的人性格耿直,只知進不知退,頑固而不知道回頭,能夠做出一番事業,但是由於性格不好,也有失敗潛伏。你的前男友是這個類型嗎?”
“一條道走到黑,固執得用千斤頂也頂不翻。”姚娜說道:“長相一樣,公文包一樣,頭頂的兩個漩也一樣,名字和職業倒真是不同,但哪有這麼巧的事,還有小雪所說的繃帶人,是什麼陰人來着,是不是他?”
“肯定不是,陰人以繃帶人的形式出現,說明他的三魂七魄正在重組,只是半成品。”蘇雪說道:“咱們見到的洪亞峰是個活生生的人,不過,他的目光會突然呆滯,眼珠上有褐色斑點,的確是重組後重生的人。”
咣噹,姚娜手裡的杯子掉在桌上,眼珠子都沒法轉了,她用力地嚥下一口口水:“我參加過他的追悼會,下葬的時候我也在場,這……也太離奇了吧?”
“那你見過屍體嗎?”蘇雪反問道:“或是親眼見到屍體推進火化爐?”
“他是跳樓死的,屍體都成啥樣了?”姚娜說道:“歐陽浩說你們公寓之前有個女孩墜樓死,你們看到過吧,能成好人麼?”
“陰人去找你,必然有他的動機,如果他是正在重組的你的前男友瀋海浪,爲什麼又冒出一個已經重組後的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洪亞峰?”寧北辰冷冷地說道:“總之,你最近小心些,當然,也別失魂落魄的,不是最近還有比賽嘛。”
聽寧北辰說得輕描淡寫,姚娜的氣不打一處來:“滾蛋。”
“我一本正經的建議,你氣什麼。”寧北辰無奈道:“我要是有空,找找你前男友的父母打聽一下,我嘛,倒是對這重組魂魄的幕後黑手感興趣。”
蘇雪靈光一閃,手微微抖動,此時,那洪亞峰正坐在一輛汽車的駕駛位上,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車鑰匙都沒放進去,車子更別提啓動了,車後座上,一個矮小的人影坐在那裡,沉聲道:“他們沒懷疑你嗎?”
“我的身份是真的。”洪亞峰說道:“答應我的事還作準嗎?”
“等他們入套,我自然會遵守承諾。”這個聲音突然吃吃笑起來:“他們,還有那個叫杜庭宇的小子,我要讓他們給我兄弟陪葬!”
寧北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沒來得及用手捂住,口沫星子全噴進了剛上的菜裡,蘇雪和姚娜同時拍下筷子:“還讓人吃飯嗎?你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