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詞叫“度日如年”,應該很適合應容我此時的感受。尷尬的氣氛,縈繞在我和田欣的周圍,我們倆同時陷入沉默。
背都已經背起來了,我總不能再把田欣扔下去,這完全沒有理由啊!難不成我要告訴她,這樣太曖昧,所以不好意思再揹着她?
事實上,此時我還是挺享受的,背後的柔軟讓我有些心神盪漾。田欣伏在我背後,輕微的呼吸觸動我的後頸處,很癢又很舒服。
但這種享受承擔了太大的風險,我可是強行把田欣背起來的。以她的脾氣,此時的沉默,極有可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誰知道她會不會來個秋後算賬,說我佔她的便宜?一般的女生,可能會因爲臉皮薄,把這種尷尬的事情埋在心底,就當是沒發生過。
田欣的話……她絕對不是一般的女生!
我的腦子裡還在浮想聯翩的時候,田欣突然開口了:“快把我放下啊,你想幹什麼?”
我瞬間愣在原地,她的反應未免太慢了點,都已經過了這麼久纔開口讓我把她放下來?或許是因爲她的神經太大條,反應弧比較長吧。
愣神了片刻,我一咬牙,還是繼續往前跑。早死晚死都是死,現在把她放下來算什麼事,還不如趕緊跑回去,大不了我就以急着回去,沒注意到她的話爲藉口。
“大神棍,你到底想幹什麼?趕緊把我放下啊,已經到地方了,你還想去哪?”田欣又催促了一句,伸手在我肩頭掐了一把。
“嘶!”我疼的倒吸了口涼氣。
田欣這丫頭下手沒輕沒重的,她不知道自己掐的有多疼啊?漸漸冷靜下來,想了想她的話,我又愣住了。
已經到地方了?我這纔回過神,扭過頭一眼就看到了那間門窗都還算完整的茅草屋。沒錯,這正是我們昨晚暫住的那間屋子。
如今我們倆已經從房間的門口路過,走了足足十幾米的距離。我老臉一紅,整張臉上都火辣辣的,這下我連藉口都找不到了。
緩緩把田欣從背上放下來,我發覺她也有些臉紅,有些生氣的瞪了我一眼:“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扶着我回去!”
“喔……那什麼,剛纔我在想事情,有些走神了。”我湊上去扶着田欣,隨口解釋了一句。
這句話說的我自己都有些心虛,田欣用複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冷哼一聲後沒有搭理我。我的心裡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再吭聲。
那間茅草屋的房門虛掩着,“吱呀”一聲推開門,屋內空蕩蕩的,並沒有見到大猛和小白的身影。
我微微皺眉,喊了一嗓子:“大猛,小白!你們在哪?”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人迴應我。但我聽到後面的院子裡傳來了響動聲,我用眼神示意田欣呆在屋裡不要亂跑,立即衝到了院子中。
不過我的反應還是慢了半拍,推開車門衝進院子的瞬間,我看到院子的一角有道黑影一閃而過,那黑影像極了人的背影。
等我趕到牆角處,那黑影早已經離開,消失的無影無蹤。仔細觀察了一番,院子角落處的圍牆破損了一個一米多高,大概半米寬的的大洞。
從破損的痕跡來看,這個洞並不是最近纔有的。這麼大的一個洞,剛好能擠過去一個成年人,只是我無法判斷那道黑影的真實身份。
破損的牆洞外空蕩蕩的,雜草雖然不少,卻不可能遮掩一個成年人的身影。估計現在就算是追出去,也不會有任何收穫。
“怎麼回事?”田欣自己挪到了通往院子的側門旁,用手扶着門框,有些緊張的問道。
我深吸了口氣,輕輕搖頭,我也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剛纔那道黑影消失的很快,附近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他們兩個能去哪?連東西都沒拿,應該不會走遠。”田欣安慰了我一句。
這句話,應該也是她對自己的安慰。在不知道真相之前,我們都願意相信一切都不是那麼糟糕。
我點了點頭,剛準備開口迴應她,卻突然發現一隻大手出現在她的肩頭。我的心瞬間懸了起來,大喊了一聲:“趴下,快趴下!”
不得不說,田欣的反應速度還是非常快的。在那隻大手搭在她肩頭上的一瞬間,她毫不猶豫的蹲下了身子。
我二話不說,第一時間衝向田欣,奔跑中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黑影。黑影從另一道門飛奔而出,只留給我一個模糊的背影。
田欣的小臉煞白,被嚇的不輕。我喘着粗氣,把田欣拉了起來,用一隻手臂環着她的肩膀。
輕輕拍了兩下田欣的肩膀,我盡力平復心情,安慰道:“沒事了,從現在開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你也要注意,千萬不能離開我三米開外。”
田欣的身體微微顫抖,點了點頭,隨後沉聲道:“那個人是誰?剛剛拍我肩膀的那個人,是不是我和大猛昨天碰到的‘陳叔’?”
田欣也很清楚,剛纔出現的應該不是大猛和小白中的任何一個人。不然的話,我的反應不可能那麼大。
但她的問題我還真沒法回答,首先我並沒有見過“陳叔”,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爸爸”,也不確定他到底長什麼樣。
更重要的是,剛纔那道黑影轉瞬間就從房間內衝了出去,我根本沒有看清楚。唯一能夠肯定的是,從那隻手來看,那個黑影確實不是小白或者大猛。
小白的那雙手因爲曾經練過功夫,手背比普通人要厚。握起拳頭,能看出他的拳面平整,上面有着厚厚一層繭子。這是他練拳留下的痕跡,這輩子估計都無法消除。
而大猛的手比起小白來,雖然大了一圈,卻沒有那麼厚實。不過大猛幹過太多的苦力活,雙手粗糙,關節粗大,也很好辨認。
剛纔搭在田欣肩膀上的那隻手,皮膚白皙,手型挺好看。跟大猛和小白的手比起來,差別很大,倒是很像讀書人握筆桿子的手。
我沒有回答田欣的話,而是側臉看了她一眼:“你的肩膀上……”
我驚訝的發現,在田欣剛剛被拍了一下的肩膀上,有着一個清晰的血手印。在我的印象裡,在我們進屋的時候,她肩膀上明明還什麼都沒有。
我基本上可以確認,這隻血手印就是那隻神秘大手留下的。血手印的痕跡很清晰,我用手輕輕觸摸,甚至還沾染了一絲血跡。
“你想幹嘛?”田欣突然臉紅了,推了我一下。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歪着腦袋,伏在了她的肩膀處。我這可不是故意要佔她的便宜,我只是試着嗅了嗅她肩膀處的血手印。
“咳咳……那什麼。沒錯,這是血跡,而且是新鮮血液。”我輕咳了一聲,正色道。
田欣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這是誰的血?”
她心裡的擔憂我能明白,她擔心這些血液是小白或者大猛身上流出的。畢竟大猛只是身體強壯的普通人,小白固然身手不錯,現在卻處在虛弱期。
不管那黑影到底是什麼身份,單單從對方利落的身手來看,就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以大猛和小白現在的狀況,應該不是對方的對手。
大猛和小白兩人雖然消失了,可是我們帶着的東西卻沒有被拿走。我深吸了口氣,迅速找出了羅盤。
羅盤上的指針快速的轉動着,十分紊亂,不管我怎麼調整都無法穩定下來。我又試着用望氣術來觀察周圍的情況,房間內並沒有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
不過在觀察了田欣肩頭處的血手印時,我心中一動。那血手印散發着一絲讓我無比熟悉的氣息,也只有使用望氣術才能察覺到。
“是小白!那血液是小白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都涼了半截。
小白受傷了,按照我的推測,小白今天能醒過來,都已經算是恢復的不錯了。短時間內,以他的虛弱程度,估計只能臥牀休息,想下地走走都困難。
爲什麼小白在手無縛雞之力的狀態下也會受傷?他和大猛很可能是遭受了攻擊,可是連沒有反抗能力的小白都受傷了,大猛現在怎麼樣了?
現在只剩下一個方法,那就是使用尋蹤符,那血手印上蘊含着小白的氣息,使用尋蹤符,可以循跡找到小白。
事不宜遲,我立即關上了門,叮囑道:“田欣,你幫我看好門,不管發生什麼情況都不要影響我。”
現在的條件確實是差了些,但我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幸好我的準備還算是齊全,攜帶了少量製作符籙的材料。
值得一提的是,房間內的書桌現在派上了用場。書桌的高度剛剛好,站起身繪製符籙的時候不用彎腰,手臂也不用費勁的端着。
繪製符籙需要屏氣凝神,集中注意力。田欣不敢打擾我,安安靜靜的守在門後,生怕會有突發狀況,影響我繪製符籙。
不知道是不是這張桌子太適合的緣故,今天繪製起符籙,我有種得心應手的感覺,下筆如有神。轉瞬間的功夫我就已經放下了所有雜念,全身心投入到這張符籙中。
此時此刻,全世界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看着眼前正在繪製中的符籙,就像是看着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突然,我的腦海中靈光一閃。我彷彿覺得自己變成了爺爺,身穿老式的長袍,像個民國時期的教書先生。
筆走龍蛇間,符籙已經繪製成功。書桌的另一端,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臉上帶着癡迷的笑容,眼神中還有一絲崇拜。
看到那個少年,我的心裡泛起一絲波瀾。那應該是我吧,可是又有哪裡不太一樣,這個場景真的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