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佈置得很是精緻,有些像是女子的閨房,雕花牀板上面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但卻沒有絲毫的黴味,倒是散發着清幽的香氣,一看就價值不菲。房間正中央,掛着一幅很大的用水晶邊框盛起來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穿着一襲淡紫色的旗袍,就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溫婉的江南女子,我順着這淡紫色的連衣裙往上看去,她露在連衣裙外面的脖子,優美而又白皙,一看就是一位很有風韻的女子。
這個女子,一定很美,不用看她的臉,我就能感覺出來,她定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這樣的風韻氣度,不是那些個庸脂俗粉可以比擬的。
沿着這女子白皙的脖子繼續往上看去,當我看清楚這女子的臉,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那張臉,該怎麼形容呢?
這個女子的臉,的確很美,把什麼膚如凝脂眉如墨畫桃面杏腮之類的讚美的詞語用在她身上一點都不過分。只是,這麼美的一張臉,卻被劃上了一條長長的血口,從左邊的眼角一直劃到右邊的脖子下面,這道血口完全將她那張美麗的臉給破壞了個徹底。看着她的臉,我甚至能夠感覺到她的臉在滴血,一滴一滴從照片上流下,落到我的腳邊。
我似乎感受到了有血滴落到了我的腳上,急忙後退了一步,低下頭定睛一看,發現我的腳上什麼都沒有,畫上更沒有什麼血滴落下來。原來,這所謂的滴血,只不過是我的錯覺,可是,我自問我沒有什麼精神錯亂精神分裂神經過敏之類的症狀,怎麼可能會產生這樣的錯覺?難不成這畫有什麼古怪?或者說,這間屋子有什麼古怪?
轉過身,看着散發着幽幽香氣的紫檀木大牀,我忽然想起,我之所以推開門走進這間屋子,是因爲我聽到了尖叫聲,就像是有人看到了什麼極爲恐怖的東西一樣。可是,我左看右看,並沒有發現任何人在這間屋子裡,這一刻,我忽然有些不確定方纔聽到的尖叫聲究竟是真的還是我的錯覺了。
我越來越覺得這間屋子處處都充滿了古怪,只想着趕快離開這裡,可是,我還未擡動腳步,視線就被前面桌子上的一個琉璃瓶子吸引了去。那個琉璃瓶子通體紫色,映着一縷算不上多麼強烈的陽光,看上去溢彩流光,讓人幾乎移不開眼。
只是,我不明白,這間屋子明明這般昏暗,怎麼會有一縷陽光映在這琉璃瓶子上?難不成這縷陽光是從門外照進來的?可我看向房門,房門雖然開着,但陽光並沒有照到屋子裡來,這間屋子的窗戶,都吊着一層黑色的牀簾,更不可能有陽光照進來映在這個瓶子上。我試着拿着瓶子走了幾步,發現那縷陽光也隨着我的身影移動,一直緊緊地耀在那琉璃瓶子上。這間房子的牆壁上,到處都貼着一些奇怪的圖紙,這讓我不禁想起了唐寧平時喜歡畫的那些鬼畫符。不過,我現在沒心情想那麼多,只想知道琉璃瓶上的的陽光是從哪裡來的。
環視了一週這個陰暗的房間,我心裡打了個激靈,難不成,這縷所謂的陽光是從瓶子裡射出來的?
想到這裡,我急忙低下頭,仔細檢查這個瓶子,卻發現,瓶子的最底端,竟然是有火焰在不斷地燃燒的。
這琉璃瓶上面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而且還是一體的,連個蓋子都沒有,也就是說,自從把這所謂的火焰放進琉璃瓶中,這琉璃瓶就一直沒有打開過,這火焰,也從來都沒有熄滅。想不到這火焰竟然能夠在密封的環境中燃燒這麼久,真是神奇,看來,這個世界上確實是有很多事情科學是解釋不通的。
科學解釋不通!
我不禁想起了顧長風的存在,心臟驀地緊縮,這個瓶子該不會有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吧?想到這裡,我急忙就要放下這個瓶子,這個屋子裡的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古怪的氣息,我風暖暖還想安安穩穩地多活幾年,纔不要沾上這些東西!我還沒有把琉璃瓶子放回到桌子上,忽然感覺到瓶子裡有什麼東西在看我。心中一驚,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雙眼睛!
確切地說,是兩個正在被瓶中火焰燃燒的眼球!
剛纔,爲什麼我沒有看到這雙眼球?
我沒有心情想那麼多,看到這雙眼球緊緊盯着我,我尖叫一聲,登時就把這琉璃瓶子扔了出去。
“啊!”方纔我的尖叫聲在我的耳邊久久迴盪揮之不去,聽着這熟悉的尖叫聲,我心裡更是慌亂一片,方纔,我在這間屋子外面聽到的尖叫聲,和我剛剛發出的尖叫聲一模一樣!難道,早就已經有人預料到了我會在這間屋子裡尖叫?!越想心裡越是發慌,我都來不及理會碎了一地的琉璃瓶子,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啊!”我剛跑出門沒幾步,就撞到了一個軟乎乎的身子上面,我以爲自己是撞到了鬼,再次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
“風小姐,你怎麼了?”王媽看到我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關切地問道。
“王媽,原來是你!”我鬆了一口氣,我剛纔真的是神經過敏了,原來我撞倒的是王媽。看着王媽那張慈祥的臉,我心中所有的不安一點點散去。
“風小姐,你剛纔去哪裡了?我去少爺的房間給你送了些點心,發現你沒在,出來找了你好久都沒有找到你。”王媽一臉關切地看着我問道。
“王媽,我……”看着王媽那張慈祥的臉,我忍不住就想把方纔見到的事情告訴她,但想到那間屋子處處透着詭異,還是決定不要告訴王媽了,因爲看王媽的樣子,就知道她應該不知道那間屋子的事情。“我剛纔出來上廁所,沒想到回去的時候竟然迷路了,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走到這裡來的。”
“風小姐,少爺的房間裡面就有洗手間,以後你直接去那裡就行,不必出來上廁所。”王媽一臉慈愛地看着我說道。
“哦,這樣啊。”我吐了吐舌頭,心中暗道,我真是太笨了,竟然連秦朗的房間有洗手間這個事情都沒有發覺。
“風小姐,以後若是你想出來,喊我一聲就行,我平時也沒有多少事情可幹,可以陪你隨意逛逛。”王媽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看着我問道,“風小姐,方纔我好像聽到了什麼古怪的聲音,你有沒有聽到?對了,好像就是從你身後的這間房子裡發出來的!”
“古怪的聲音?我沒有聽到啊!”我不想讓王媽知道方纔我打碎了這個房間的琉璃瓶子的事情,是以,打着哈哈說道,“王媽,你是不是聽錯了?”
王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我身後的那間屋子,低聲說道,“或許是我聽錯了吧。”
“王媽,你在秦朗家呆了多久了?”我覺得秦朗家着實有些怪,心下有些好奇,若是王媽在這裡呆了很久,我可以從她的口中探聽出一些事情來。
“我呆了多久了?”王媽陷入了沉思,就在我以爲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忽然擡起臉,看着我說道,“我在這裡已經呆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
陽光,灑在王媽的臉上,映得她的臉貞靜而又美好,像極了一塊上好的美玉,盈盈流露出溫潤的光澤。看着王媽那張溫婉慈祥的臉,我這一刻才意識到,王媽其實也是一個美人,甚至,比秦朗年輕貌美的母親還要耐看。王媽的眼睛,染上了一絲說不出的哀愁,我看着那雙眼睛,心中一震,這雙眼睛,怎麼會那麼熟悉!
對了,這雙眼睛,溫婉如水的模樣,竟然與方纔房間裡畫上女子的眼睛有七分相像!
“風小姐,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王媽見我一直盯着她看,忍不住問道。
“沒有。”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輕一笑,“王媽,我只是覺得你長得真好看,你年輕的時候,也一定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哪有,風小姐真是說笑了。”王媽衝着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本來還想問她幾個問題,但說笑間我們就已經到了秦朗的房間,王媽忙着去準備晚餐,我也不好再繼續騷擾她。
想到王媽那雙像極了畫上女子的眼睛,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王媽,究竟和畫上的女子是什麼關係?因爲畫上女子的臉上有一條很長很長的血痕,我無法完全看清楚她的臉究竟生的是什麼模樣,是以,我也不知道王媽究竟與那女子的臉的相似度有多高。
王媽該不會就是畫上的那個女人吧?我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畢竟,很少有兩個人的眼睛會那般的相像。
我被自己的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整得渾身發涼,可是,似乎這也不對啊,王媽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血痕啊?!驀地,我又想到了琉璃瓶中的那雙眼睛,那雙被火焰燃燒的眼睛,又是誰的?!
我剛纔好像不小心把琉璃瓶給摔碎了,那雙眼睛,現在又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