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鬼?我沒聽錯吧?我恨不得摳摳自己的耳朵,看看自己是不是耳朵出問題了!
天吶!一個道士居然怕鬼?!
“聞人吉!”我瘋了似的對着聞人吉大吼道:“你是不是瘋了!怕鬼你還當道士?!”
聞人吉不光是當了道士,還信誓旦旦說什麼要捉七七四十九隻鬼完成任務出師,還說什麼要拉着我給他當雷達,讓我陪他捉鬼,這不是害我跟他去死嗎?!
“我也沒辦法啊……我小時候被鬼嚇過,我爸爲了讓我練膽子才讓我當道士,我師父也說了,捉了四十九隻鬼,我可能就不怕了……”
“我勸你啊!趁着年紀還小趕緊改行做廚子吧!”
此時惱怒大於恐懼,要不是車子還在往前開,我現在就想下車了!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聞人吉這話,連鬼都覺得好笑,拍打車窗的聲音更大聲了,聞人吉指着後備箱,“後面……你看看,後面有我的桃木劍,你給我拿過來讓我防身啊!我有點兒害怕……”
我看聞人吉不是有點兒害怕,簡直是怕死了!我解開安全帶,翻身往後座探身過去,想幫他把桃木劍找過來,一邊問道:“那你不是跟着師傅捉過鬼嗎?捉鬼的法術呢?你不記得了?”
“記得倒是記得,就是……現在太緊張,一下想不起來了……”
我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聞人吉算了!最好乾脆連我自己一起拍死,信什麼不好,偏偏信了聞人吉的鬼話,真以爲他是什麼捉鬼天師了!
“對了!”聞人吉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這裡!”
聞人吉指着自己的上衣,“裡面有符,你找出來兩張闢耳符,咱們倆貼上!”
我心頭一喜,手就往他身上摸,聞人吉彆彆扭扭地躲,被我一把按住,“貼上了就能把鬼都趕走了?”
“不是……貼上了,咱倆就聽不到它們的聲音了。”
我呸!這不是掩耳盜鈴嗎?虧他能想得出來!
雖然是這麼說,我還是掀開了聞人吉的衣服,剛一拽開他的衣襟,我就發現他的衣服裡面竟然貼着很多道符,各種各樣種類繁多,“快,有沒有驅鬼的?”
“都是驅鬼,就是看驅哪種鬼了!”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聞人吉在我們宿舍門上貼的那種道符,貼在門上之後,連寒燁都不敢碰我們宿舍的門,更何況外面這些遊魂了。
想到這裡,我讓聞人吉找出來那種符,分別貼在了幾個車窗上,果不其然,拍打車窗的聲音漸漸減弱,最後就只剩下車子底盤上還有些聲音正在傳來了。
這聲音沒了,我心裡也輕鬆不少,聞人吉更是長出口氣,擦了擦汗道:“我真是太機智了!幸好我帶了這麼多道符來。”
“哼,”我不屑地瞥了聞人吉一眼,“要不是我想起來還有道符能用,等着你,我們倆都被鬼給吃了!”
“別別別!”聞人吉慌忙擺手,“你別提那個字兒,我現在一聽到那個字兒就頭暈!”
看着聞人吉的樣子,我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我說,你連聽到那個字兒都害怕,那你這麼多年跟着你師傅是怎麼捉……捉那什麼的?”
“其實,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髒東西啊!我跟着師傅這麼多年也就碰上了一兩次,頭一次嚇暈過去了,第二次只是過去給人燒紙壓壓驚……”
ohmygod!合着我碰上的根本就是一個沒捉過鬼的道士!人們都說,越是沒什麼的人越喜歡強調什麼,越說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其實自己就根本越不是,這句話用在聞人吉身上簡直太貼切了!
本來還以爲能靠他的幫助解決掉寒燁這個麻煩,現在看來,還是勸他保命好了。
“那基本理論你總該學過吧?咱們剛剛爲什麼沾惹上髒東西了?這你總能說出來個原因吧?”
聞人吉眯着眼睛想了想,“我覺得,最大的問題就是你身上陰氣太重!”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渾身上下洋溢的怒氣,聞人吉連忙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說個事實,你總要聽事實吧?”
我順了口氣,斜睨着聞人吉,現在的聞人吉早已沒有之前在我面前那些趾高氣昂耀武揚威的氣勢,不過我也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指望聞人吉的話,可是指望不上了,搞不好還會被他把我害死!
“好吧,那你說,”我控制不住情緒,幾乎是質問地對聞人吉道:“你說帶我去驅邪,我們去哪兒?怎麼做?”
聞人吉憋了半天,臉都漲得通紅,半晌才喃喃道:“我得帶你回道觀,然後再想下一步的辦法,按照常理來說,是常理啊,你這種情況,在道觀裡驅驅邪氣,應該就沒問題了。”
說是這麼說,但聞人吉說的閃爍其詞,這種沒底氣的口吻實在讓人放心不下,但是我們都已經到了半路上,想回去也不可能了,看來,還就只能像他說的,先去了道觀再說了。
沿着這條路一直往前走,沒有了那些拍打聲,我的恐懼也漸漸退去,但是越走,卻越覺得不對勁兒起來了,這條路看起來好像越來越熟悉,總覺得這地方我來過,“等會兒,聞人吉,你這道觀在什麼地方,叫什麼名字?”
聞人吉不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不假思索就隨口報出名字,剛一聽完,我立刻駭然,心裡有種莫名的玄妙感--這座道觀所在的地方,竟然就在我的老家!
這是冥冥之中天註定嗎?爲什麼去哪兒不好,偏偏就是在我老家?而且聞人吉說,他從小就在這座道觀裡修煉,這巧合未免也太意外了吧?
我沒有再說話,地點越來越靠近老家,讓我覺得心情有些沉重,再次想起了姥爺。
從小到大,我和姥爺都沒有什麼太多交集,他甚至在來我家的時候都不願意多跟我說兩句話,但是上一次的事情,卻讓我感受到了祖輩對孫輩的關愛,骨血親情的愛是那麼深沉,沒有語言的表達,卻用生命換來了我這輩子都無法償還的愧疚。
見我心事重重,聞人吉沒有來搭話,而是打開音響,放了一首有些抒情的音樂。
不知道沉思了多久,我們就進了老家所在的小村落,老家的村子和之前看起來一樣,每次來的時候都是深夜,景緻別無二樣,但物是人非,我的心情卻有了極大的變化,路過老宅的時候,我看到老宅門口還掛着兩盞白紙燈籠,心裡又是一陣感慨。
不過說來也奇怪,我們的車子開進來時,驚醒了農家院裡的土狗,發出了陣陣叫聲,剛聽到這聲音,我看到聞人吉臉色一變,一路上陰沉着臉的他竟然有些欣喜,還興奮地攥了攥拳頭。
“你怎麼了?”我納悶兒地看着聞人吉,“怎麼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兒?”
“你聽!你聽聽!”聞人吉特別興奮,指着車底下。
奇怪,我豎起耳朵來聽了聽,車子底下拍打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聞人吉激動不已道:“這就是天助我也!你知道嗎?鬼最怕狗叫!殭屍也是這樣!”
鬼怕狗?我只是聽說,狗對鬼非常敏感,家裡要是有什麼髒東西,狗會對着一個地方狂吠。至於殭屍,我只知道古代湘西有趕屍匠,趕屍匠學趕屍的時候,第一個要學的就是啞狗功,唸了口訣之後能讓狗都不叫,以免被狗叫驚擾了屍體。
不過當聞人吉說起來殭屍怕狗叫的時候,我卻暗暗記下心來了。
車子眼看快要駛出村子,我連忙問聞人吉,“我們回去的時候還路過這裡嗎?”
聞人吉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使勁兒晃道:“當然不!你忘了來時的那條路那麼邪乎,走的時候還走那兒?我瘋了?”
一聽這話,我連忙讓聞人吉開慢點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前面不遠處就是老家祠堂,姥爺的靈位應該供在裡面,姥爺去世的時候我都沒能送他一程,而以村民們對我的態度來看,今後我也沒什麼機會回來了,作爲孫兒,姥爺又是爲了救我而死,如果不去給他上柱香的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遠遠地,祠堂剛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就趕緊讓聞人吉停車。
祠堂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威嚴,上次的事情導致祠堂垮塌,這麼短的時間裡,也沒能完全修繕好,只剩下了幾堵殘垣斷壁,周圍還堆着白天做工時剩下的沙子水泥,應該是正在維修,不過裡面的兩間房還保存完整,祖宗牌位就供在裡面。
“你要幹嘛?”聞人吉一看是祠堂,立馬警惕地問我。
“這是我家的祠堂,”我坦然地答道:“我得進去上柱香。”
聽說這是我的老家,聞人吉也覺得驚訝,連連讚歎命運太玄妙,他以前還經常到這裡來買東西,哪兒會想到將來會認識我。
我沒工夫和聞人吉搭訕,讓他幫我在車上找找有沒有貢香,可是聽說我要上香,聞人吉立馬搖頭,“哪兒有人晚上去燒香的?晚上燒香都是燒給鬼的,你不怕出事兒,我還怕呢!”
但是我主意已定,今天不管聞人吉怎麼說我都要去燒柱香,不然的話萬一以後真的沒機會了,我豈不是要愧疚一輩子?更何況,村民們都不歡迎我,如果是白天來上香,說不定他們根本不肯讓我進去。
勸說再三都沒有效果,聞人吉只好作罷,哀嘆道:“那我就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我們從後備箱裡翻出了一盒香,把車停在祠堂門口,我就走了進去。
四周的牆都已經垮塌了,周圍沒有遮擋,月光就全都落在了院落中央,大概因爲是自己家的祠堂,我倒是也不覺得恐怖,兩步走了進去。
供奉牌位的房間已經被整修了一下,姥爺的牌位就擺在最下方,我點燃了三根香插在香爐裡,找來了個蒲團,跪在地上給姥爺磕了三個頭。
就在我剛起身的時候,餘光瞥到了房間一角,只見在房間角落的房樑上,坐着一個紅衣女鬼,雙腿還在搖晃,眯着眼睛冷眼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