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質、悟性,這自身種種對實際修爲的影響,或許存在着一個上限。能達到真仙之境,這方面無論如何也不會差。”
“但想要再進一步……”喬似道繼續詳細向李凡闡述着自己的推理。
“應當需要一定的運氣、巧合。”
“做出的每個選擇,都會造就今後不同的人生。前輩所見邪蘇白、黑天醫,當他們做出了跟這個世界的自己截然不同的抉擇後、帶來的一系列後續變化,才導致了他們的實力到了那般的不可知之境。”
“以及,通過關於被另外可能性的強者追殺這件事,或許還能一定程度上判斷,整個世間……”喬似道沉吟,揣摩着詞彙。
“便用【塵世間】代指吧。”李凡忽的出聲,而後又示意對方繼續。
“額,或許能判斷整個塵世間的大致狀況。”喬似道很是順暢的、按照李凡的要求修改了形容的詞彙。
“詳細說說。”李凡目光閃爍,已經是剎那間猜到了喬似道的想法。
“如果塵世間依然還存在無窮無盡可能性,那就意味着玄黃界任意一人,在理論上、於星海之外都存在,能夠輕易跨越可能性的至強者。三叔,我,乃至玄黃界芸芸衆生,皆是如此。”
“反之,如果現如今塵世間的道湮之劫,已經將絕大多數的可能性湮滅。這種情況或許就並不存在了。只是如何在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進行這種驗證……”
喬似道眉頭微皺:“就不是我目前能想到的了。畢竟那種假想敵,修爲實在太過強大。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疇。”
“既有了思路,已是個好的開端。”李凡隨口讚賞道。
喬似道的困難,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這一世,就可做出基本的判斷。”
“只是按照上一世黑天醫所表現出來的威勢,我需好好提前準備一番。”
接下來,李凡又向帝叄貘,詳細的打聽了一番關於蘇白與天醫的信息。重點是蘇白。
據帝叄貘的講述,大致情形跟李凡在隕仙境中的經歷基本一致。
但也有涉及邪性蘇白的某些方面,在幻境中並沒有表現出來。
“御獸宗,好歹也是仙道十宗、統治玄黃界魁首之一。就這麼被一無名之輩忽的找上門來,大放厥詞,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應允。”
“不過在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鬥後,權衡利弊之下,纔不得不屈服了。”帝叄貘苦笑道。
帝叄貘所描繪的戰鬥圖景中,一開始白先生還只傷御獸、不傷修士。但後來,隨着殺戮的進行,白先生卻是下手越來越重,神情也變得逐漸不對勁起來。
還是帝叄貘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跟御獸宗掌門及時溝通之後。
以及昔日被白先生撫養長大的陸涯的出現。
才或許避免了一樁慘案的發生。
帝叄貘自是不知道,蘇白曾經一隻腳跨過高牆、而後被邪性蘇白莫名影響這件事的。
只認爲是,蘇白自身深藏的品性。
“我故鄉雖被毀,但想必有許多舊識跟我一樣,陰差陽錯間成功逃往了其他可能性。”
“短期目標,就是能夠找到穩定跳躍可能性的方法。長期目標,則是找那兩人報仇雪恨!”
“他們雖強,卻也不應該視我等爲螻蟻。如此肆無忌憚的行徑,必將受到懲罰!”李凡神情肅穆,沉聲塑造着自己的人設。
此番話引得了有近乎相同遭遇的帝叄貘,發自內心的贊同。
喬似道也是由衷的點頭附和。
誠然,李凡可以通過各種方法,強行讓二者爲自己做事。但在李凡看來,還是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更加高效與穩妥。
“此界發展程度,甚至還遠不如我之故鄉。欲達成此目標,定然殊爲不易。”
“需齊心協力纔是。”李凡這麼說着,看向博物神藏館外的萬仙盟總部。
帝叄貘自是很快明白了李凡話裡的意思,主動說道:“萬仙盟的三大統治勢力,傳法者、掌鏡人、幻真賢者。我統領執掌其中【幻真賢者】一脈。正是由通過【時代】裝置篩選出來的神魂,而後經由博物神藏館中所備份的生命原料,經由我們族羣的熔鍊技術,短暫而成。”
“其中最爲出衆者,便是名爲第一經綸的造物。”
“實際上,此人的誕生,也是充滿了無數巧合。其傳奇程度,甚至不在喬似道之下……”
帝叄貘的講述中,李凡也知道了第一經綸何以被灌輸爲【第一】之名。
第一經綸本不是一道單獨的神魂。
名字跟獸族的王者【帝一】如此相似,自不是偶然。在被挑選出來的、數百道神魂鍛造身體的過程中,居然極其罕見的、發生了事故。轟然爆炸中,所有剩餘的生命原料以及神魂,盡皆融合在了一起。
原本這種殘渣混合物,是根本不足以誕生有智慧個體的。但偏偏,就是從這攤爛泥般的物質中,誕生了第一經綸這等奇才。
帝叄貘滿是惋惜的說道:“即便我已經竭力隱藏了,第一經綸的特殊性還是沒有瞞過傳法者與掌鏡人他們。防止第一經綸成長後,會給他們帶來威脅,竟聯手起來、打壓。”
“傳法天尊所創建的新法修行法則面前,缺少了必須的資源、任憑你資質如何逆天,也得乖乖受限。那種我看了都覺的有些難以置信的天賦,居然現如今仍舊停留在化神境界……”帝叄貘的語氣中,有些不岔。
“這還跟我們【幻真賢者】一脈的特性有關。早在投奔傳法之初,我就跟他立下約定、不問仙盟世事,只在某些特殊時刻提供援手。我也不好過多去管。”他向李凡解釋着。
對於這位第一經綸,李凡也是並不陌生。
在實力尚弱時,就已經聽過他“修行三載,凡人結丹。金丹斬元嬰、勝化神”的事蹟。後來被任命爲萬仙島島主的時候,還接受過其任命,修建叢雲仙城、鎮壓萬仙島下的通幽隧口。
不過李凡有【還真】不斷輪迴之利,每一世都可以肆無忌憚、不顧後果的打探蒐集情報,修行資源對李凡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以五行大洞天成就元嬰後,這位所謂的“天驕”,就已經不被他放在的眼中了。
“說起來,這位第一經綸,倒是個合適的試探性棋子。”
“看看如今塵世間,剩餘可能性的豐富程度。”
“即便無盡的可能性,每一位都有證道最強的機會。但天資、悟性、心性越高者,他們總體證道的概率也就越大。在道湮之劫席捲降臨後,倖存的數量也就越多。似何正浩這般,想要成就無名之境。哪怕在無限之中,也是少之又少了。”
“我可以按照天資的高低,分成不同的梯隊,分別派他們穿越高牆外……”李凡心中已然定計。
暫時沒有召見第一經綸,李凡讓帝叄貘帶路,直奔傳法者議會所在。
由帝叄貘這位傳法天尊親定、幻真閒者一脈的主事人,以“有萬分緊急”之事爲由頭。將絕大多數的傳法者,都吸引聚集一處。
李凡深刻知道這些傳法者的腐朽之處,也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仙陣降臨、全都將他們鎮壓。
經過調教,若是尚可一用,纔會放出。若實在不行,就直接將他們毀滅、然後以擬造人格,加上帝叄貘提供的肉體熔鍊技術,創造出新的傳法者、取而代之。
妖獸一族的肉體熔鍊,跟帝國小世界中發展出來的有七八分相似之處。不過帝國的所有技術,全都建立在完全脫去了妖獸血脈的異獸之上,更能發掘生物體內的潛能。雖然明面上表現出來的技術弱了許多,但本質卻並不會落後多少。
當李凡將其提供給帝叄貘之後,帝叄貘驚喜連連、受到了不少啓發。
悄無聲息取得了傳法者議會的控制權後,李凡暫時沒有直面天玄鏡。
而是先去了護法堂一趟。
當看守天玄鏡的三位鎮守合道,再三確認了收到調令的真實性,滿是驚異不定的匆匆離開傳法珏空間,只留下衍法珏獨身一人之後。
原本無精打采,趴在長木桌上的小蘿莉,在觀察了許久後,終究是按訥不住。
鬼鬼祟祟的擡起了頭。
“這是什麼情況捏?”小蘿莉暗自琢磨着。
想了許久,雖然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沒有人看守卻是事實。
衍法珏小蘿莉竟沒有生成逃跑的念頭,只是喜不自勝、美滋滋地直接休憩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一道人影,忽的出現在他面前,手指輕敲了敲木桌。
小蘿莉忽的自美夢中驚醒,熟練的擦了擦嘴邊的口水,瞪大了眼睛。
絲毫沒有剛剛還處在熟睡中的樣子。
她仔細打量着來着,試探性的問道:“你就是新來的鎮守嗎?”
來者,也就是李凡微微一笑:“是,也不是。”
“最討厭你們這些謎語人了。”小蘿莉鼓起腮幫子,滿是不屑的說道。
而後也不想再搭理李凡,扒着手指、似乎在算計着什麼。一雙大眼睛,看向頭頂的巨大字符圓球。
李凡也不以爲意。
慢條斯理的,也在面前變幻出一張,一模一樣的長木桌。
鋪紙,磨墨,提筆。
一揮而就。
長長的木桌上,只寫了兩個字。
然而這兩個字顯示的一瞬間,就不自禁的深深吸引了小蘿莉的注意力。
她先是愣了一會,雙眼充滿迷茫。
而後想起了什麼,猛地發出一陣無意義的尖叫。
久久不歇。
“你……你……你……”衍法珏跟見了鬼一樣,顫抖指着李凡。話都說不利索。
李凡淡淡的瞥了小蘿莉一眼。
小蘿莉又被嚇了一跳,但在李凡的注視下,卻根本不敢擅自動彈。只是驚恐的看着李凡。
“仙界的記憶,還有多少?”
等到衍法珏終於冷靜下來之後,李凡方纔淡淡的問道。
這麼一句提問,更是讓小蘿莉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她心中驚懼之心愈盛,連忙搖着頭回答道:“完全記不得了!”
“嗯?”李凡斜眼,眉頭一皺。
小蘿莉揮舞着雙手,焦急的解釋道:“真的,我纔沒有說謊捏!”
“我也對這點有些疑惑。不過鏡玄大哥哥說,爲了躲避仙界災禍的波及。絕大多數的仙器想要倖存,都必須跟過去的自己切割……”
“這兩個字,也是剛剛看到您書寫的,才恍惚間想起來的。”
仙器,仙傀,仙僕之流。
似乎在真仙面前,處在天然的被壓迫位。
僅僅是簡單一個眼神,衍法珏小蘿莉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她體內伴生的衍法珏,雖然來自仙界,卻本就是殘缺狀態。
她以身融合後,過往的記憶更是如鹽入水、不知所蹤了。
“別動。”
李凡淡淡的說道,伸手按在了小蘿莉頭頂。查看起她體內的狀態來。
已經看不到衍法珏奇物的痕跡。
幾乎完全跟人類身軀融爲一體。
但作爲“人”的性質,依然還有些許尚存。並沒有完全被融合、吞噬。
“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願望。”
“你是想,今後作爲【衍法珏】,亦或者是作爲真正的【人】,而活下去?”
李凡收手,淡淡地問道。
小蘿莉聞言,猛地一怔。而後意識到了什麼,微微張了張嘴。
並沒有很快給出答覆,而是頗爲糾結了一陣。
“爲【衍法珏】,雖註定會失去自由,但壽元無盡,無命隕之憂。”
“爲【人】,雖可跳出器物桎梏。但天地間,或許並不存在真正的逍遙自在。”李凡淡淡地提醒到。
小蘿莉低頭,陷入了沉思。
但最終,還是不出李凡所料的,堅定無比的選擇了後者。
成爲【人】。
“好,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成全你。”
萬千道金線,頃刻迸發。深深扎入衍法珏小蘿莉體內。
難以言說的劇痛之下,小蘿莉頃刻間淚涕橫流。
李凡卻是不管不問,只是感觸着對方體內的奇物,緩緩將其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