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
雙手觸摸着這個寬度足有一米的臺階兩邊冰冷的牆壁,一步一頓穩穩地向下面走去。當我走到第十二層臺階的時候,漆黑的空間瞬間便被一盞昏暗的白熾燈照亮了,而腳下僅剩一個臺階,正直方向又有一條漆黑的長廊,而左右兩側也是兩條伸手不見五指的長廊,稀薄的空氣像是飢餓的蝮蛇,我也不知這裡的氧氣會在哪一瞬間消耗殆盡...
輕輕地走到了三個岔口的正中央,迎着頭頂昏暗的燈光,我輕輕地拿起了褲袋中這張唯一帶進來的東西,也許今天這張紙將會是指引我的明燈。
靜靜地看着手中這張A4紙,上面什麼都沒寫,只是畫了一幅像是迷宮的結構全圖,而我現在所在的位置剛好是迷宮三個入口中的一個。昏暗的燈光下,依稀可以看到紙張上標記出來類似於機關的紅色圓點,而身後這個臺階也屬於這類標記的範圍。
順着圖紙上的方向,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隨着牆上機關的觸動,和樓梯正對着的整條長廊便被全部點亮了。像是定期被人打掃的迷宮微微潮溼,卻也驅趕了夏日的燥熱。剛開始一直縈繞心頭的惶恐,隨着一個個被點亮的白熾燈漸漸地消散了。當走到長廊的盡頭時,眼前多出了兩條一米寬的大道和一條僅有一人寬度的小道,而在三條路兩兩之間卻有兩扇緊緊關上的鐵門。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將腳步停在了中央那條小道前方的燈光下,拿出了褲袋中的那張圖紙,想要找到一條通向外面世界的道路。
當你將全部期望都寄託在一件東西上的時候,結果往往都會是那麼的不盡人意。這張圖紙除了標記出了一些可以點亮燈光的機關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更沒有標出我該向哪個方向走。
我輕輕將手中的紙張摺疊好放到了褲袋之中,邁着穩穩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右側的那個鐵門前。迎着頭頂那縷昏暗的燈光,我看到了像是用血寫在門上的字:‘屠殺’。
不知爲何,在猛然間看到這兩個已經散盡血腥味的血字時,我的心猛然一震,而後便覺得渾身的熱氣真在一點一點的向外散去,任我怎麼調節呼吸,此時都沒有用。
“奇少爺,你在看什麼呢?”
身後這句猛然飄來陰風刺骨的聲音頓時爲我本來就已經頻臨崩斷的神經增添了隆重的一筆。我呆呆地站在鐵門前,沒有立即轉身去找這股陰風,而是夾帶着一懷平靜的微笑,學着‘女獵犬’的語氣開了口:
“如果你還不出現,我想我已經沒有必要再等你了...”
這句像是在爲自己積攢勇氣的話語剛剛落地,我便隨着腳下步子的轉換將整個身子轉了過去。
“嘿嘿嘿...夠氣魄,不愧是奇家少爺...”
看着眼前這個坐在輪椅上頭髮花白、帶着眼睛、體型較瘦的老者,雖然心中十分驚愕,但露在臉上的還是那股淡淡的微笑。
“我想今天來的目的並不是站在這裡和你聊天吧...”
聽到我這句像是催促故事進展的話語,眼前這個瘦弱的臉頰上留有茂密白鬍須的老者平放在輪椅上的手只是輕輕地一動輪椅旁邊的那個鐵門便瞬間打開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道完全吞噬了昏暗的亮光...
“跟我來吧,這裡有你想要的東西,嘿嘿嘿...”
跟隨着眼前這個距離我僅有半米之遙,坐下輪椅完全聽從自己指示的老者,慢慢走進了這個對我來說可能有進無出、通亮的密室。
《菜根譚》:靜中觀心,真妄畢見。夜深人靜獨坐觀心,始覺妄窮而真獨露,每於此中得大機趣;既覺真現而妄難逃,又於此中得大慚忸。
此時我彷彿覺得自己又進入了赤魎爲我營造的夢境,可此時我卻是那麼的清醒,大腿的疼痛是那麼清晰。而當我剛剛走到門口時,微微擡頭,便被眼前的景象
震懾住了。這是一間我也說不上多少平米的密室,我只知道在這間寬敞明亮的密室之中到處都是殺人武器,沒有人不爲之膽寒,也許因爲在密室的前方的地板上盤臥着一條一米多長酣睡着的眼鏡蛇。
“奇少爺,到處看看,挑上三件順手的,我會在兩個小時之內完全讓你領略它們的精髓。”
此時在眼前這個老頭說話之前,便將自己的輪椅調到了鐵門右側那塊完全和密室其他地方不一樣的地板上。
“先生,如果我還有機會聽你的教誨,那我一定拜您爲師,到時還望您能收下我...”
這句明顯降低了身份謙卑的話語剛剛落地,我便雙手自然垂放在大腿上,深深地向眼前這個老者鞠了一躬,而後便邁開了腳下的步子,向那條盤臥在前方的眼鏡蛇方向走去,因爲只有過了它才能拿到做任務要用的槍。而我此時也分不清,眼前這條盤臥在地面上的眼鏡蛇是真是假了。也許是它改變了習性,也許是它得到了訓練,也許眼前就是一條*真的模型...
“奇少爺,我建議你拿右側掛在第二排第三層那把日本武士刀,趁它還沒睡醒,手起刀落...”
順着老者尖細陰柔的話語,我慢慢走到了他口中的位置,輕輕擡起帶着指套的左手,一把將眼前這把用牛皮包裹着刀鞘的日本太刀取了下來。靜靜地看着眼前這條盤臥在道路中央的眼鏡蛇,輕輕地將手中這個給了我信心和勇氣的太刀拔了出來。左手拿着刀鞘,右手握着刀柄,猛然便向眼鏡蛇的腦袋方向揮去。
‘噹’
右手這把緊握着的日本太刀隨着這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在五指之間將一股劇烈的碰撞舒捲開來,緊握的手指順着僵直的手臂一直將這股碰撞後產生的餘波傳給了蒙圈的腦袋。
“哈哈哈...沒想到這麼大的衝擊過後刀還在你手中,有意思,有意思..嘿嘿嘿...”
聽着身後老者這句陰柔的話語,我輕輕地將右手緊握的這把日本太刀收回到了刀鞘中,臉上露出了一懷淡淡的苦笑:
“先生,不知剛纔我的表現,您給多少分?”
卑微的轉過身,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帶着謙遜神情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從未聽說過的老者。
“三十...百分制的...”
“......”
聽到眼前這個老頭這句在明顯帶嘲諷中還夾帶着憤怒的話語,我淺淺的低下了頭,自然垂放在大腿邊沿的雙手此時緊緊地貼在大腿上。沉默片刻之後,我又用一懷謙卑的話語岔開了話題,想讓他跟着我的節奏走:
“請問先生,那七十分爲何會丟?還望先生指教...”
“嘿嘿嘿...你比奇米錄他們幾個強多了...”
看着眼前這個老者似乎又轉怒爲喜的神情,我除了賠上一懷淡淡的微笑之外,更多的便是俯身的卑微。因爲就在我見到他第一眼起,體內的赤魎便溫順的像一匹戴上馬鞍的小馬,再也找不到一絲的殺氣了。
“這個密室,可以說在你們奇家管轄的範圍之內,也可以說在你們奇家管轄範圍之外。因爲在這裡只要我還活一天,那這裡所發生的事情便不會第一時間傳到外面。我想以你在記者前面遊刃有餘的頓悟力,你應該能明白爲何我會給你三十分。”
“......對不起,先生。”
話音剛落,我便又向眼前這位像是微微具有自戀型人格的老者恭敬的鞠了一躬。
“看來我真的是沒有看錯人...你別叫我先生了,我沒有姓,只有名字,你們奇家人都叫我‘丁格’,以後你也可以叫這個名字...現在你可以去挑選武器了,我建議一刀、一手槍、一步槍或狙擊,這只是一個建議,我從不勉強別人...”
聽到眼前這個語氣之中夾帶着反語的老者,我輕輕地將身子向後挪了挪
,而後伴隨着嘴邊這句謙卑的話語又是一個卑微的鞠躬:
“丁格先生,我記下了...”
話語剛落我便將握在左手裡的日本太刀又重新放回到了原來的位子上,而後向後退了一步,想要在第一時間判斷出這個密室輸送氧氣的地方。而這時,靜坐的輪椅上似乎對具有殺傷力的武器都有研究的老丁格控制着輪椅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我的身邊,就在我在挑選近身武器時,他取下自己的眼鏡,不斷地擦拭着鏡片,以一種教育孩子的口吻又開口了:
“這裡除了幾把我珍藏的名刀之外,其他擺放着的都是軍刀。在這裡沒有做飯用的菜刀,也就是說它的作用只有一個:捍衛某種利益。如果你挑選好之後,我會一一給你講解運用它的精髓所在。”
陪着一臉謙卑的微笑,俯身看着周圍的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軍刀,聆聽着身邊這個老者的‘教誨’,尋找着密室的秘密...
望着眼前着一排排之前在雜誌和網上略微瞭解一點的軍刀,心頭只覺得似乎被一隻神秘的大手揪着,無論我怎麼調節都擺脫不掉。
這些軍刀應該是按照性能的不同上下分開,類別的不同左右分開的。由左向右依次掛着:多功能式折刀、開路砍刀、潛水刀、排障刀、傘兵刀、刺刀、日本軍刀,七種類型的軍刀。
扭過臉看着眼前這個不知用什麼金屬製成恍如真實的眼鏡蛇,輕輕地邁出了腳下黑的發亮的運動鞋。繞過這條似乎代表着什麼勢力的眼鏡蛇,走到了這些掛在牆上沉睡着的軍刀前,緩緩擡起了一直垂放在大腿邊沿的右手,輕輕地拿起了最左側那把看上去和匕首差不多長的多功能式折刀,而後一步一步走進了手槍的世界。
“奇少爺,從你左手邊開始向右依次掛着:轉輪、半自動、全自動、衝鋒。按照你的喜好挑選你看中的手槍,如果這方面一片空白,那就在第二列或第三列選一個吧。”
順着身後這聲像是童話世界巫師音色的話語,我緩緩走到了第二列,伸手輕輕將第三層那把灰黑色冰涼的手槍取了下來,而後回身向這位似乎一直都在暗示着我的老者微微敬上一躬,輕輕握着手裡這把與上次嬸嬸給我的手槍相比微微偏重我也叫不上名字的手槍,慢慢向密室最裡層殺傷性巨大的武器身邊靠攏...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圍這些掛在牆上完全叫不上名字的槍械。雖然心中已經鎖定了目標,但還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着身後這位老者的‘指導’。
“這些槍械也許你之前在書上、網上見過,今天按照它們的射程的遠近我教你怎麼分類。自你左手邊分別是:衝鋒槍(有效射程200m左右)、步槍(不包括狙擊步槍,有效射程400m左右)、輕機槍(有效射程600m左右)、重機槍(有效射程800m左右)、大口徑機槍(對空有效射程1500m左右)。狙擊步槍掛在大口徑機槍後面,因爲要想成爲一名合格的狙擊手遠比你領悟槍械的精髓困難一百倍。”
聽完身後這位一直跟着我的腳步向前移動的老者這句微微帶有自豪之情的話語,我緩緩地裝過了身,帶着卑微的神情,輕輕地將手中這把多功能式折刀和半自動手槍放到了褲袋之中,而後慢慢走到了大口徑機槍的前面,雙手取下了安靜坐落在第一列第一層這架迷彩色的重型狙擊步槍,而後緩緩走到了身後這個似乎對我的選擇十分滿意的老者輪椅前。而還未等我開口,只見眼前這個滿是皺紋和白鬍須的老臉上架着厚厚眼鏡的老者熟練地將輪椅掉了頭,穩穩地開到了那條眼鏡蛇前的那片空蕩的地方。
懷裡抱着這個很有分量我也叫不上名字的狙擊步槍,一步一步跟着前面的輪椅走到了這片空蕩的地方。而隨後發生的事情卻是我怎麼也想象不到的,似乎這裡的一切都是嬸嬸早早的安排好的,而這間密室也將爲我修建的墳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