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風波得以平息與老神仙的出現有莫大關係,如果九宮沒有這位老神仙的存在,那麼事態的發展或許又是另一個結果。
狐小妖能夠得救也是得到老神仙的指點,不管之前與幾個玄門的衝突如何,老神仙的這種恩情讓幾人都心存感激。
又是一場大雪紛飛,天門峰被大雪封山,陳雨生幾人與老神仙共處一室,以前許多不解之處也都已經一一解開。
要說感觸最深的莫過於陳雨生了,原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世俗之人,如同做夢一般經歷了顛覆自己認知的三觀。往回看不僅一陣唏噓,但是此刻也已經淡然處之,談不上有什麼遺憾。
突然的安穩反而讓陳雨生幾人覺得有些侷促,除了一開始和狐小妖相處的那一段日子,後來一直都在逃亡之中。逃亡的這些日子雖然好苦,但是幾人總是共同面對困難,這段逃亡的日子串連起了三人之間的情感。
現在安慰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這源於三人心中互相把對方放在什麼位置。狐小妖和黑凝彼此之間相處十分融洽,只有陳雨生有些束手束腳。
偶爾見黑凝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陳雨生和狐小妖之間的距離感覺到很近又似乎隔了一層模糊的距離。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使陳雨生和狐小妖默契的選擇了沉默,還好有黑凝在氣氛纔算和諧。
狐小妖站在石室前看着外面的滿天飛雪,突然心血來潮想去風雪之中走走叫上黑凝陪伴,黑凝玩味的一笑,說自己不甚風寒,狐小妖只得自己去。
當狐小妖走出去幾步,黑凝來到陳雨生的身邊,看着陳雨生正在逗弄黑帥。
黑凝說道:“外面那麼美的景色你不去看,在這裡逗弄這黑塊頭有什麼好玩的。”
陳雨生看着黑凝,只見黑凝將頭偏向外面,意有所指。
陳雨生有些木納的說道:“你怎麼不和她一起去。”
誰知黑凝瞪了他一眼,下意識的踢了一下黑帥,黑帥哼哼唧唧的躲去一旁,它知道這位黑姑娘自己可惹不起。
陳雨生再傻也明白黑凝的意思了,用手擾擾頭咧嘴一笑,黑凝只是翻了一個白眼。這些天三人雖然在一起,可是陳雨生和狐小妖的談話並不多。黑凝看在眼裡,其實心裡明白陳雨生和狐小妖之間的關係想要再進一步還差點什麼,退一步又感覺太過生疏了。
黑凝吭聲說道:“你傻笑什麼,去啊。”
陳雨生看了飄雪中狐小妖的身影,心中也有個聲音催促自己趕緊去,整理了一下衣襟向外面走去。
黑帥正要跟着去,又被黑凝一腳踢回原地。黑凝往石室門口一坐,嘴角楊起了一抹笑意。
鵝毛般的大雪很快就掩蓋了狐小妖踩出的足跡,她正走向天門峰的一道峭壁處。從這裡看雪,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景象盡收眼底,千萬朵雪花落入萬丈深淵之中,狐小妖的心境應景而生。
陳雨生尋着大致方向來到了狐小妖的身後,狐小妖臨涯而站遺世獨立這片天地之中她是多麼的孤寂。
陳雨生看着狐小妖有些單薄的身影,說道:“風雪這麼大,你現在的身體容易感染風寒。”
狐小妖側過身,說道:“這點風雪沒事,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般景色了。”
陳雨生上前幾步與狐小妖並立,眺眼望去,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千萬朵雪花飛舞着。
陳雨生說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美麗的雪景,外面的世界已經見不到這樣的景色了。”
狐小妖突然問道:“此時此刻此景給你的感觸是什麼?”
陳雨生頓了一下,說道:“寧靜,祥和。”
“那你呢?”
狐小妖說道:“孤寂,悲涼。”
陳雨生一震,看着狐小妖淡漠的臉龐,不知爲何自己內心深處生出一股莫名孤獨之感。
陳雨生以爲這只是狐小妖觸景有感而發,千山鳥飛絕,萬跡人蹤滅。天地之間人如草芥,與之相比如何不感到孤寂悲涼。
但是狐小妖內心所想陳雨生又如何能真正感知,自己無意之間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絕望之中有了一點希望。沒想到希望又徹底淪爲絕望,現在又有了期盼。這起起落落讓狐小妖內心承受着無比的煎熬,原本堅固的心性也被摧殘得快要崩潰了。
此刻大道根基受損修行測底無望,原本給予希望的那神秘小塔也消失不見,如果他們所說的大陣無望,那麼狐小妖該何去何從。
狐小妖緩緩吐出一口白氣,看着陳雨生說道:“你可還記得我們是如何相遇的。”
陳雨生說道:“是在我家後山那個洞中。”
陳雨生頓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在大騰山上吧,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你就是那一隻白狐。”
狐小妖說道:“如果我們沒有經歷這些事一起走到這個地步,我是不會告訴你我來自哪裡和真實的身份,但是事到如今我便與你坦誠相見吧。”
陳雨生倍感意外也感到疑惑,一直以來並不清楚狐小妖的來歷,再則接二連三的事情發生刷新自己的三觀認知,陳雨生只當狐小妖也是青青小世界中人所說的上古種子。今天狐小妖主動提及,陳雨生便很是期待。
狐小妖說道:“我是來至一個叫須彌大陸的世界,我是一個妖族的皇者,本名叫白狐娘。因爲在青帝秘境與人相鬥,被三位皇者圍攻撕裂了空間,被打入空間裂縫之中就來到這個世。之後便是遇見了你,你也許還不知道,我與你無意間簽定了契約。所以才一直與你有糾葛,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這也許就是命運使然吧。
我一直都在尋找回去的辦法,讓我失望的是這個世界不適合修行,原本僅有的一點希望現在也破滅了。可是每次希望破滅又出現一個轉機,只不過這一次我沒抱什麼希望,因爲我害怕再一次失望。”
陳雨生神色肅穆,雖然心中有所準備,但是這信息量無疑是一個**在心中炸開了。一個無知的世界,一個妖族皇者從虛空裂縫之中而來,這不是玄幻簡直是科幻啊。陳雨生頓時惶恐不安,不識廬山真面目還好,但是這種存在就在自己眼前還能鎮定麼。
陳雨生口瞪目呆喉嚨滾動舌頭打結,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狐小妖看見陳雨生這種神態,只是漠然都在意料之中,這讓兩人之間出現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和壓力。
陳雨生說道:“這讓我確實感到十分的震驚,但是發生的一切我也已經麻木了。我只知道你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感到最舒心的時光。那時候我曾經想過,如果人生就那樣平平淡淡過一生也好,我從來沒有奢望什麼大富大貴,只可惜天不隨人願發生了這一切變故。”
狐小妖說道:“剛開始的時候我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找到迴歸之路,我故意裝傻充愣就是不想與這個世界有過多的糾葛。但是我與你已經簽訂契約,所以我們的命運聯繫到了一起,我是註定無法擺脫你的。我心有不甘,因爲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俗人人生不過短短几十年,你若死去我也會跟着身死。所以我一心想要與你解除契約,我也想過殺了你,那樣我也就可以解脫。
可是你的所做所爲讓我改變了想法,後來又經過這麼多事我徹底放棄了,或許這便是命運吧。”
陳雨生內心五味俱全,不知道說什麼,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夢,更來不及細細品味,但是內心深處已經烙印下了眼前這個女子印記。
陳雨生說道:“既然如此,要怎樣才能解除我們之間的契約。我在各種書籍中瞭解到,簽訂契約對於另一方傷害很大,我只想和你平等相處。”
狐小妖神色微微變化,也沒有搭話,只是往回走動,走了幾步距離又停下來。
狐小妖說道:“我和你一樣很喜歡那段相處的日子,我現在的想法也是好想就那樣生活着。我很想問你,那日在湖泊前爲什麼爲我擋下致命一擊。”
陳雨生說道:“你曾將我從牢獄之中救出來,是你讓我對人生有了念想。就在那一刻我爲你而死心甘情願,因爲我的心裡從來沒有出現過我願意守護的人。”
狐小妖停頓許久沒有說話,陳雨生陪她安靜的站在雪地之中,任由那雪花白了頭。
過了一會兒狐小妖開口說道:“這一次你爲了救我上窮碧落下黃泉,別人不說我也知道其中的兇險,那也是用命去搏。你我本來命運相連,你又願意爲我捨命那就讓我們命運相連吧,那契約是你我的心結。”
陳雨生腦袋頓時一片空白,難以形容的歡快佔據了自己的心扉,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
不經脫口而出,說道:“你願意做我女朋友。”
狐小妖盯着眼前像丟了魂一樣的傢伙,自己表露心扉期待他的反應,不曾想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話。狐小妖看着陳雨生的眼神有些閃躲,整個人突然一下子失落了。
陳雨生更加不知所措,以爲自己說錯話了,難道是我理解錯了她的意思麼。
陳雨生連忙說道:“我是認真的。”
狐小妖突然口氣幽怨的說道:“難道你還只是把我當朋友嗎?”
“額……”
這下陳雨生腦子又短路了,這什麼跟什麼,還好隨即反應過來,狐小妖不是自己這個世界的人,女朋友的意思她可能理解錯了,應該要一步到位的。
陳雨生連忙解釋道:“我說的女朋友就是娘子的意思,我們這個世界男女若是相愛要先從男女朋友開始的,然後確定關係之後相處再到結婚。”
這下狐小妖一臉懵逼的看着陳雨生,陳雨生感覺她像是在看一個大傻子,狐小妖擡頭看了一下天空,深呼吸了一口氣大步向前走。
陳雨生愣在原地,這算個啥,我也沒有談過戀愛沒有經驗啊。
狐小妖的聲音響起,“那就先從女朋友開始吧。”
陳雨生欣喜若狂,原地蹦跳了一下怪叫一聲,連忙屁顛屁顛追上去。
兩人來到一塊寬廣之處,飄雪依舊皚皚,狐小妖站立其中雙臂張開,衣袖飄蕩宛如雪中仙子。
狐小妖輕聲說道:“我爲你跳一支舞吧。”
風未息,飄雪依舊,有佳人兮,一襲白衣,爲君舞。
狐小妖與飄雪共舞,曼妙身姿扭動,捲起千堆雪萬朵花,像是這片天地中的冰雪女王。
情到深處,只聽有仙音響起,風雪送進陳雨生的心神中。
這一刻,陳雨生醉了。
青丘有白狐,千年愛戀千年苦。
千年孤獨爲君守,紅塵青絲白了頭,只等到了天涯陌路離殤苦。
青丘有白狐,千年守候終有屬。
此後紅妝爲君補,紅塵青絲共白頭,只念今生生生世世做君狐。
這一舞,前塵往事成追憶,散盡這風雪中。
這一舞,千年夢,終成空,往事如水淡如煙。
這一舞,曲以終,人未散,舊夢初醒已千年。
狐小妖在最後一個舞姿將要落罷之際,一躍而起,滿天風雪迎面,只見兩滴淚水滑落。凝成了兩顆冰淚,一滴冰淚裡出現一張邪魅的笑臉,另一滴是一個黑衣少年揮手作別。
兩滴冰淚未及地面,碎成了萬千散落風雪中。
狐小妖到達了極限最高處,張開雙臂自由落下,就如同這滿天風雪一般。
陳雨生一躍,雙手在空中包住了狐小妖,兩眼相對,皆是萬般柔情。
風雪中,這一吻,縱使千年寒冰也融化。
誰曾想,風雪中,有一人獨立。只不過她像是一朵錯開了在季節的情花,失去了原有的豔麗,這風雪讓她暗淡了顏色。
她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思念,她真的很想見到他,就這樣風雪無阻一步步登山而來。手腳冰冷了她不在乎,臉蛋凍得通紅,她也不在乎。
只因爲她的心很暖,她數着腳步,心裡一次次默唸快要到了。
只是當她將要跨出最後一步時,只是擡起的腳久久不能落下,因爲眼前的一幕讓她的心瞬間空了。
當一切落幕,她輕輕地放下腳步,看了最後一眼轉身離去。踩着來時的腳步,渾然不知自己爲何而來。
她此刻的心就如同這片天地,雖然風雪舞動,卻是萬籟寂靜無聲。
終於她心中的一點餘熱化作一抹鮮紅流了出來,潔白的雪地上綻放出了一朵鮮豔的情花,但是情花是否開錯了季節。
她的嘴角莫名的升起了笑意,看不出悲傷,只是看起來很輕鬆。
我是一朵情花,我本花開三四月,奈何冬月逢了春。我亂了四季,卻發現你的心房已住不了我,終究只是心頭一抹紅。
妙潔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