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人,似乎……不是來看迎新表演那麼簡單喔~」
空曠的學校大禮堂中,舞臺上坐在鋼琴前的男同學嗓音溫和,但仔細分辨,其中卻又含混着一縷惡意的揶揄,他的聲音迴盪在禮堂上空,本是照耀着他的頂光突然熄滅又再次亮起,重新出現在了斜上方兩米的位置,那是舞臺最中央。
一個女孩就站在那裡,沐浴在獨屬於她的光耀之中,只是女孩不光有着一副宛若天使面孔,就連看向某處的眼神,都顯得那麼地……高高在上。
「是嗎?難道表演不是結束了嗎?莫非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節目?」
她的表情純真,雖然話語裡用着疑問的口吻,但就像每個節目主持人嘴裡那些故弄虛玄的串場詞兒,再如何表演,都掩蓋不了心裡早已有的腹稿。
她話音一落,只聽見“噠”地一聲,一束追光驟然亮起,只是這次,光線的焦點不再屬於舞臺,而是在觀衆席上快速移動,最終不偏不倚地定格在了一個男孩的身上。
一下子被光明所照耀,臺下男孩的反應充滿了不安與侷促,但他好像又知道現在他該做些什麼,由於他不是坐在最前排,所以只得是從坐位上站起,然後從觀衆席間隔的臺階過道緩緩向下……
看得出他很緊張,那亦步亦趨又怕耽誤了什麼的模樣,像極了一隻被放大鏡聚焦陽光後無所遁形的螞蟻……
於是,他便這樣,被追光推着走到了臺前。
而等到了此刻纔看清楚,原來這個男孩的手上,還捧着一束花呢……
舞臺上的女神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這個爲自己獻花的男孩,可能也是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過於疏遠,她輕輕往前走了幾步,來到舞臺邊緣,俯身徐徐接過了男孩手中的捧花。
而就在她俯身的同時,男孩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女孩的身子一頓,但沒有覺得多意外,臉上依舊是掛着那種“純真”的笑容。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似乎真的是爲了確認對方話裡的內容,這一次,她將麥克風送到男孩嘴邊……
臺下的男孩躊躇了幾秒,臉頰漲紅,幾個呼吸後,像是鼓足了勇氣,對着麥克風說:
「溫涼,我……」
嗒——嗒——嗒——嗒——
還沒等男孩說完,正此刻,本是昏暗的學生禮堂頓時光明大放,整個會場的天地排燈被依次打開,上一次秒還落針可聞的現場,頓時充滿了各種嘈雜之聲,回首望去,那偌大的禮堂,竟是坐滿了烏泱泱的一片師生同學……
他們的目光熾熱,目睹着這一幕正在上演的好戲,而那些嘈雜聲中,男孩刺耳地聽見了自己的姓名,但他還來不及細聽,隨着溫涼徐徐將話筒收回,現場又詭異般安靜了……
只見姑娘重新俯身,男孩的瞳孔中倒映着對方充滿了鼓勵與魅惑的表情,耳邊只聽見一句——
……
……
“賀天然,你還在等什麼——?!上來啊——!”
陽臺上,溫涼的一聲似曾相識的催促,將賀天然從回憶中猛然喚醒。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讓這個本就不夠真實的賀天然,已經習慣了躲在臺下幕後陰暗角落裡的賀天然,不知所措。
他望着陽臺上那個叫囂着讓他上臺的女孩,整個人張揚又明亮,哪怕如今他已經成爲了一個可以左右對方命運的這麼一個角色,但還是下意識地想要回避掉那個不應該屬於他的位置,那個能夠站在女孩身邊的位置……
「少年」因爲害怕面對成年人的世界,所以催生出他這麼一個賀天然來,但是誰,又能夠去解決眼下這出,似曾相識的“夢魘”呢?
然而,本是以爲自己是被人推出人羣賀天然,在溫涼的這一聲催促下,他的身子,再度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動了一步……
……
……
「所以,你爲什麼還要寫往前走出一步?」
「我說了,不是‘我’,是小說裡的角色往前走了一步。」
「那你用了你的名字?」
「我作爲一個作者,還不能用自己的名字當回主角,意淫一下啦?」
又是一段情景在賀天然的內心世界上演了起來,只是這次,他好像變成了一個局外人,眼前的那一男一女,他倒是十分熟悉,那女人與溫涼十分相似,只是眉目間多出了一抹成熟的韻味,而那男人,一米七出頭的身高,戴着個眼鏡,身體略微有些發福走樣,這不就是賀天然此刻內心人格的真實投影麼?
因爲被打擊之後內心封閉,精神世界崩塌後沒能夠積極生活,與家裡鬧翻而獨自過着糟糕的日子……
就是這麼一個自己……
他們在吵什麼呢?
貌似,是因爲某本小說裡的情節。
「……你一直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對嗎?」
「早就過去了,往昔的經歷早就成爲今日的靈感,現實是現實,虛構是虛構,我分得清。」
「可我分不清——!賀天然,你想做什麼?!爲什麼每當我認爲我跟你的關係應該緩和了、平息了,我們都可以走出那場惡作劇帶來的陰霾了,可你總要有意無意地提醒我,鞭撻我,告訴我這一切都沒有過去?」
「所以我纔在小說裡寫了要走出一步啊。」
「那你爲什麼不能在現實裡,多走出一步呢?你就這麼刻舟求劍有意思嗎——!?」
女人情緒激動的質問着,甚至將手中寫有小說內容的稿紙拋向空中,而迎接她這番情緒的,只有男人一句冷漠且篤定的回答:
「有、意、思!」
……
站在局外賀天然仰望着那些飄散在空中的紙張,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其中飄落的某一張,但卻堪堪從他的指尖劃過,落在了腳邊。
等當他彎下腰想要撿取時,另一隻手出現在他的眼前,率先一步把稿紙撿了過去。
賀天然順勢看去,竟是另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男生,只是與方纔那個成熟的自己不同,這個男生整個人洋溢出的狀態更加陽光,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看穿着打扮,像是個大學生,而之前的那對男女,如過眼煙雲,早就沒有蹤影。
對方似乎沒有察覺眼前這個局外人,撿過紙張便立身轉背,給局外人留下個寬闊的背影與緊緻利索的身形。
「天然,走啦~樂隊叫我們去排練了,別管那個劇本了,又不是你寫的,那麼上心幹嘛?」
一道清脆的聲響吸引了兩人的目光,一個與溫涼長得別無二致的女孩坐在舞臺邊緣,脖子上掛着一把吉他,手掌撐着下巴,一臉的埋怨。
男孩一邊走近,一邊用手撣了撣手上的稿紙,目帶留戀,緩聲柔和道:
「我不是說過嗎……我很喜歡學姐的這個劇本,覺得很適合你,我幫她個忙潤色一下,然後給她拉拉投資,沒準還能讓你演上女一號呢。」
「是嗎?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
「你呀,最近老忘事……」
男孩走近摸了摸女生的頭,但卻迎來一陣懷疑的鼻音:
「嗯……你沒騙我吧?說,你是不是揹着我勾搭這個學姐呢?!假惺惺,一看就有貓膩!」
「沒有……我身邊都有你了,哪還有這個膽子。」
「哼哼哼,這還差不多~我纔沒忘事兒呢,樂隊通知我去排練呢,晚上有演出,真沒時間了,我要先走啦~」
「別失誤噢~」
「要你說。」
「準備要排練哪首歌?」
「哎呀……你一說還真是……到現場再說吧,反正對我來說不都一樣嘛,小菜一碟輕鬆拿捏的啦,回見~」
「嗯……回見。」
剛纔還嚷着一起去排練的女孩,這時卻渾然不覺地跳下舞臺,背上琴,徒留男孩在原地,揮揮手,步伐輕盈地往場外走去。
賀天然望着那個男孩彎下腰,開始一張一張的從地上散落的稿紙,只聽他嘴裡唸唸有詞:
「我們一起唱的歌,她都忘得差不多了,看來……一切都快了。」
「這場戲不合適她,但改了學姐可能會埋怨,回頭我再想想……」
「這種類型的片子國內不會太好賣,但用來奠定一下演員形象應該沒問題,只要拍好了,以後就不會愁着沒戲拍……」
「但那丫頭的性格……唉,不好說……」
「對了,這事兒我得讓黎望來多參與參與,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他作爲局外人的功勞,理應是還在的……」
……
隨着男孩一邊雲裡霧裡的碎碎念,一邊將地上的劇本悉數撿起,女孩的身影亦是漸行漸遠。
一直以局外人目睹了這一切的賀天然在這時,也不禁問出了一句:
“你……不追上去嗎?她……讓你一起去……”
男孩的身體爲之一震,他先是目中迷茫地環顧四周,像是尋找着聲音的來源,但最終尋找無果後,垂頭自嘲一笑,低聲呢喃:
「她叫我,我就去?你不也是沒有能走出那一步嗎?」
“我有!”
賀天然的直白辯駁終於讓男孩驚覺,他朝着發聲的方向一步步走來,似是爲了確明方位,他擡頭環顧,口中高聲質問:
「什麼時候?你那本充滿了意淫的自傳小說裡嗎?」
兩個相似的男人距離越來越近,遠方,女孩也好似注意到了這邊男孩的異常,她扭過頭來張望,張開嘴,想要確認男孩的異常,但就在她發聲之前,男孩終於從眼前一陣虛無之中,聽見了一句無比熟悉,擲地有聲的迴響——
“現在!”
……
……
“賀、天……”
就在陽臺上的溫涼等着不耐煩,以爲那廝要臨陣退縮時,一張大手從她身後冒出,輕輕地蓋住了她的頭,耳邊,響起了一個男人的低沉的打趣嗓音:
“我來了,別叫了……我不在,你都忘了要唱什麼了是吧?”
賀天然的登場,引起了臺下酒客們的一陣歡呼,但現在這些雜音,一瞬間像都被刻意縮小模糊,小到彷彿能聽見某個人的呼吸與心跳,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頓然從溫涼的心頭生起。
姑娘愣了兩秒,看着眼前的賀天然,本就已經醉酒而發燙的臉頰更加嬌豔了幾分,回過神來後她擡手便打掉了頭上的手,隨後像只炸毛的小貓似的,惡狠狠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嘴上毫不客氣地數落道:
“好油膩啊!而且什麼叫忘了唱什麼歌,分明是我讓你上來表演的!”
而然,她眼前的這個“賀天然”卻絲毫不見慌亂,他熟稔地將額前凌亂的髮絲重新規整紮好,側頭看向溫涼,笑道:
“我上來了呀,但我們得一起呀。”
“一起?”
“對啊,你知道的,這種場合我一個人,應付不來的~”
賀天然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似是在商量,但又像是心裡早就默認了溫涼會幫着他一起表演一般。
或者可以用貼切的詞彙來表達這樣的舉動,比如說——
他在很自然地放低姿態哄着她。
“什麼我知道我知道,還不是你一個人自作主張……”
溫涼嘴裡小聲唸叨着,話裡雖有抱怨,但一時竟沒有去大聲張揚否決,旁人沒聽見她說話,自是認爲她默認了,而賀天然,更是走到別處,自顧自跟陽臺上的樂隊交流起來,將她晾在一邊。
溫涼見狀氣苦,一臉傲嬌地走了過去,趾高氣昂地問道:
“一會唱什麼呀!”
正與樂隊定調賀天然扭過頭,笑道:
“我就說你會忘記唱什麼吧。”
溫涼雙目圓睜,不可思議:
“賀天然!你臨時加戲是吧?你都沒說要跟我一起唱什麼!”
“吶~這首~”
男人就把鍵盤手架子上的Ipad抽了過來,上面是剛翻出來帶有歌詞的樂譜。
“這個版本的詞兒都是分好的,我們唱原調,記得幫我在我唱不上去的時候墊一下啊。”
溫涼掃了一眼樂譜,瞬間表情變得認真了起來,用懷疑的眼神審視着眼前不着調的男人,不確定道:
“你確定唱這個合唱版本的原調嗎?中間還有段rap,你行不行啊?別到時候丟人了我可救不了你。”
“放心,我排練過許多遍了……”
“你私底下自己唱着玩跟在臺上與樂隊配合不一……”
“我跟樂隊排練過許多次了。”
溫涼嘴裡那個“樣”字還沒說出口,賀天然便打斷了她的發言,他從樂隊的副吉他手手裡接過一把電琴背在肩上,一旁的鼓手花哨地旋轉着鼓錘,幫腔道:
“放心吧溫涼老師,賀老師剛纔跟我們溝通了一下子,不像是第一次玩兒,而且高音部分我們都會幫忙和聲墊着,你們敞開玩兒好了。”
“對嘛,玩起來啊~何況……”
賀天然兀自將襯衫的袖子又往上挽了一圈,隨意撥弄了幾個和絃,低啞的電音從陽臺兩側的音響裡迸出,陽臺下仰望等待的人羣又是發出一陣呼聲。
“何況什麼?”
溫涼追問,賀天然緩步越過她,走到陽臺前調整了一下麥架,然後側過頭直視女孩的雙眼:
“何況這首歌唱的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涼,我們可以真正的吵一架。”
“嗯——嘖~有點意思。”
女孩的眼中泛起了一抹異樣的光芒,鼻中下意識響起了她標誌性的長音,嘴角勾起。
她一步步走到男人身邊,兩人一高一低,側目對視,姑娘稍稍擡起了高傲的下巴,男人微微一笑。
我沒必要每次都走向你,因爲,你也可以走向我。
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狀態。
陽臺的光線緩緩熄滅,臺下的觀衆屏息以待。
黑暗中,隨着鼓手敲擊三聲鼓棒示意後,一陣低緩主音吉他與貝斯、底鼓同時響起,人們仰望着陽臺上的兩個黑影,在短暫的前奏後,男人那略帶喑啞的嗓音,徐徐響起——
思念化成風,劃破了長空,闖進我的夢裡
聚散的爭議,離合的定義,那未解之謎……
這個開場不算驚豔,但嗓子裡卻充滿了故事性,就像爲聽衆打開了一扇門,令傾聽之人想要深入探究,而接下來的女聲一開嗓,就更是宛如有一股魔力,讓門驟然打開,將徘徊在門外之人全數都吸了進去——
你憑什麼不給我一個理由,然後把我拋棄?
你的火眼金睛看不出我眼中的猶豫?
……
他們的歌詞宛如對話,這是歌曲《問風》的第一段,沒有燈光,兩位主唱身處於黑暗之中,人們看不到他們的表情,只聽見男女之間的歌聲緩緩,沒有半點交織,涇渭分明,就像是一對情侶在黑暗裡壓抑着內心的所有埋怨與委屈,進行着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理智交談。
而隨着關乎情緒的旋律開始揚升,一聲如心跳般的底鼓重音隨着燈光的打開而敲響,站立在光裡賀天然先聲奪人,率先發難:
沒有你在我還會是我嗎?人生該往右還是左呢?時間盡頭只剩下灰燼,靈魂深處也不會再有火花……
你我之間留下了什麼,回憶定格灰色還有嗎?你的離開掏空了全部,只剩下軀殼,一切都被抹殺……
一段語速極快的rap炸裂般的響起,陽臺上的燈光狂閃,代入感十足,若之前兩位主唱還十分克制着情緒,唱着埋怨,那現在就等同於男方受不了女方的無止境的逼逼叨,直接掀桌,將心中的一樁樁一件件全數吐露——
你賜的美酒,其實裡面都是毒!倒不如早殊途,放一把火燒了這幅圖……
吃了我吃不了的苦,享了我享不了的福,想問風何處駐足,風卻吹熄我的燭——!
……
觀衆們想不到賀天然居然會整上幾句rap,而且他狀態之好,竟能引得現場羣情激昂,竟能將溫涼唱歌時的氣場給壓了下來!
而溫涼也很意外,甚至都忘了這裡有一段她的和聲。
賀天然演唱時的那種不甘與憤怒,好像真的被什麼人拋棄過一般,而男人的這種情緒,沒有人能在這個距離下比溫涼更能理會……
這驚惱了她,她認爲,她不應該去承受賀天然的這種情緒……
這讓姑娘覺得委屈。
因爲如果他倆談戀愛,溫涼有種打心底的篤定,她不會是先走的那一個。
何況她現在就站在他身邊。
藏有太多問題,言語太鋒利……
賀天然本還在高聲唱着屬於自己的歌詞,帶奈何身邊那個心中怨氣滔天的溫涼,直接拔高一個調,搶了一句:
也來不及問你,爲什麼離去——!
賀天然傻了,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溫涼的銜接卻極好,自問自答,放聲唱道:
就像脫網的飛魚,跌落進了廢墟,誰也不想爲敵,深海不是唯一!
被搶了詞兒的賀天然,像是不太滿意這種的行爲,又像是利用歌詞,回答着他爲什麼而離去,他怒目而唱,而姑娘亦是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男:你總在好奇,那我這次告訴你……
女:我本砂礫沉於深海隨風而去……
男:可我並沒在意砂礫劃傷自己……
女:劫後重生甘願成爲共、同、體——!
兩人的對唱如同洶涌的海浪,一波未息一波又起,臺下的觀衆們被這些連接不斷的聲浪,被裡頭裹挾的種種情緒而衝得心神搖晃,而正是因爲這股濃烈的情緒過於直接,可以直接從兩位主唱的表演中直接感受,使得他們都忽略掉了“搶詞”這次無礙觀瞻的小紕漏。
或者說,這根本算不得什麼紕漏,溫涼只是唱了自己想唱的詞,問了自己想問的話。
所有人都從這對男女的歌聲中,聽到了一種爭執,聽到了各不相讓,體會對唱的兩人從“靜心交談”到“據理力爭”,再到“憶往悲憤”,最後“憾然而散”的情感變化過程。
陽臺上的男女,他們就像是天生一對,不是佳偶天成的那一種,而是曠世怨侶的那一對,在歌曲的最高潮,兩人彼此對視,相互對質,不像恩愛纏綿,更似不死不休,如同是發出詛咒,極盡爆裂,不留餘地,放聲而歌:
還不能夠從你的夢裡甦醒,我還沒有縫補受傷的軀體,迫不及待問你問你,是否留下我的足跡?
還來不及問風帶我去哪裡,越過了戈壁還是深埋谷底,我有一個問題問題,哪裡可以找到你……?
到底是經歷了些什麼,能讓他們糾纏至此呢……
興許,真的是卡瓦格博的那一縷風,始終帶有遺憾……
所以,不惜輾轉了千年萬里,終於在脫墨江,掀起了一朵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