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依瑪就在一邊微微笑着,也不說話。
“布依瑪,你有什麼打算?”
我問她。
“我的父母都是石頭寨的人,我想繼續留在石頭寨生活。外面的花花世界未必適合我。”
布依瑪微笑着說。
“也就是說,你打算你在這裡結婚生子,一直到老?”
小櫻的語氣有點感傷。
在石頭寨這小地方,跟尚未開化的苗寨漢子結婚,這在我們看來,確實是一種難以想象的事。不過布依瑪從小就生活在這裡,應該是習慣了就會好的。
正在這時,艾寨主就來找我們了,讓我們幫石頭寨解決仙娘接班人的問題。
我們一聽,當然是推薦布依瑪了。
“布依瑪是袁老仙師的弟子,術法高明,宅心仁厚,而且她的根脈血緣也是在石頭寨,會很好的守護着石頭寨。我們一致推薦她爲新一任新娘。”
我、小櫻和趙嫣都異口同聲的對艾寨主說。
艾寨主和幾位寨老稍加商討和考慮,就同意了我們的舉薦。於是布依瑪就成了石頭寨的新一任仙娘。我們都非常高興的向她祝賀。
“謝謝各位的支持。我的本領雖然比不上上一任仙娘,不過我會不斷修煉和提升,更好的保護好石頭寨。”
布依瑪感激的對我們說。
“另外,我們還想跟艾寨主和各位寨老,說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我突然就想到了石頭寨裡的那些按照陰陽八卦分佈的石筍和石山。小櫻說過,這些石筍石山是受到了破壞,陰陽難以調和,所以才造成了石頭寨陰氣積蘊,爲水鬼的滋生提供了條件。
艾寨主和幾位寨老一聽我把情況大概說完,臉上就齊齊變色,連聲問我們應該如何解決。
小櫻是這方面的行家,就和他們專門開了一個商討會,告訴他們應該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修補石筍石山,只要弄到小櫻所說的材料,並打入石筍石山的內部,就不成問題。這是苦力活,所以就用不着我們動手了,小櫻在現場稍微指導一下就可以了。
絕大部分時間,我們仍是非常的清閒,除了遊山玩水,小櫻和趙嫣則是修煉各種術法,我就繼續提升我的金剛拳和跑步呼吸法。
在這期間,我一直都沒有再見到艾莎莎,這個把清白之身都交給了我的傻姑娘。
有一次,我們在寨內信步遊玩,來到了一處山腳下,發現那裡有一棟嶄新的吊腳樓。遠遠的我就看見有一位身材高挑窈窕的姑娘,在樓上看着我們。不過,當我們走近了後,那姑娘已經走進樓裡關了門。
“她可能就是艾莎莎吧。”
我猜想。
我和艾莎莎的事情,小櫻並不知道。不過我還是對小櫻充滿了內疚,發誓今生今世都會好好對她。
整個石頭寨我們都玩膩了,這時石筍石山的修補工程還沒完畢,所以我們還是得留在寨裡。
不過,我們卻是遊蕩到了石頭寨外面,順着從半山腰飛流直下的那條小河,逆流而上,我們又來到了當日的義莊,發現我們之前看過的那四具喜神已經不見了,大廳裡卻是又多了兩副棺材。
這說明趕屍人曾經來過,把喜神給“請”走了。
“既然這方圓五十公里之內,只有石頭寨和沙苗村兩個村落,而石頭寨並沒有什麼外地人居住。那是不是說明,沙苗村居住着部分外地人?因爲義莊的作用,就是爲外地人的死屍提供暫留之所。”
我對倆女說:
“我看,咱們要不要去沙苗寨一趟,去看看情況?去看看那些外地人。如果能化解他們和石頭寨的百年恩仇,那就是天大的功勞一件了。”
倆女聽了都點點頭。
正在這時,我們遠遠的看到兩個穿黃色道服的道士,一人執着魂幡,一人手提陰鈴,兩人都是挎着一個挎包,往義莊這邊走了過來。
他們皮膚黧黑,五官面孔都有着苗疆苗族人的深刻特徵,面相都有些陰森邪異,不同一般人。
我一看就猜到了幾分,他們很可能就是趕屍人。說不定就是來把這裡的喜神趕回故鄉去的。
“三位小修士有禮了!”
看到我們在義莊出現,兩位道人都相當驚訝,上下打量我們一番後,就拱手向我們行了一禮,姿態相當的謙恭。
“兩位高人,是不是來起屍的?”
趙嫣還了一禮,問那兩位道人。
他們就點了點頭。
“好奇怪,爲什麼你們看到我們,都不把我們轟走的?”
小櫻就有些奇怪。
其實我也是有些奇怪,在我的印象中,趕屍是一種邪門職業,趕屍人都是獨立特行、爲人冷漠陰沉的纔對。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如此的有禮。
“小修士說笑了,我們只是趕屍的,又不是什麼可怕的怪胎、邪魔,爲什麼要把你們轟走?再說了,三位小修士能在這苗疆的荒山野嶺,毫髮無損的現身,足以證明,你們不是等閒之輩。老道甚至轟都轟不走你們嗯。”
其中一個趕屍人對我們一笑,露出相當潔白的牙齒,不過他的神色也是有些無奈。大概是被人誤會得多了吧。
然後趙嫣就高興得跳了起來:“太好了,我可以親眼目睹起屍的過程了。”
所謂起屍,就是使用術法,讓已經僵化的屍體,重新站起來,被趕屍人帶回家鄉去。
“這也可以在旁邊看嘛?”
我疑惑的撓了撓頭,看着兩位道士。
兩位道士就點了點頭說當然可以,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我對他們怎麼讓一具死屍重新站起來走路也是充滿了好奇,所以也就跟了進去,要親眼看個清楚。
這時候,義莊的大廳裡,已經擺了十具棺材,每一具都是棺蓋子緊閉着,那就意味着,已經有十具喜神在裡面了。大廳四角並沒有懸僵,說明沒有新的屍體送進來。
只見兩位道長先是燒了一大通的香支寶蠟,大廳裡燒得到處都是,煙霧繚繞,然後站在黃大仙的畫像面前唸了一大通的經,才走到棺材面前,每一具棺材都用點着的一把香,在棺材頭上用力的拍了一把。
“這是一種儀式,是在提醒那些喜神,該醒過來了,他們該上路了。”
趙嫣給我們做解說。
接着,道長從挎包裡取出了嗩吶、金鈸,在棺材中間跳着一種詭異古怪的舞蹈,一邊跳一邊吹嗩吶、打金鈸、搖陰鈴。
這發出的聲音有着一種陰邪、悲涼的味道,彷彿是可以驚動人心和鬼魂。他們一邊跳着、演奏着的時候,我就聽見棺木裡響起了一陣陣輕微的抓撓棺木的聲音。
然後,道長們跳得更急了,嗩吶和金鈸聲也更加響亮。
好不容易停歇下來,其中一位道長就抽出了一把桃木劍,在那棺材蓋板的縫隙猛的一挑,居然把棺材蓋板都挑到了一邊,顯出了身穿清朝官服、皮肉紫黑的喜神。
喜神已經長出了殭屍牙,渾身緊繃筆直,額頭上一張黃符。
另一個道長則一手搖着陰鈴,一手從挎包裡掏出一個黑色丸子,塞進喜神的嘴巴里。然後還用手沾了硃砂,塗抹在喜神的手腳的關節處,還在後腦勺、脊背也塗抹了一下。
“那黑色丸子,應該是開竅通智之物,可以讓讓喜神聽從道長們的指揮。”
趙嫣對我們說。
緊接着,那負責挑棺材蓋板的道長,就大聲念起咒語來。把一大通咒語唸完後,搖鈴道長就猛的再搖了一下陰鈴,那喜神就猛的睜開了黑眼圈圍繞的眼睛。
道長就急忙把一張黃符拍到那喜神的額頭上。那喜神才重新閉上了眼,平舉着雙手,呼的挺身直立了起來,同時喉嚨裡還發出嗬嗬、咔咔的怪響!
“陰人上路,陽人迴避!”
搖鈴道長大喝一聲,慢慢的搖着陰鈴,那喜神就跟着蹦跳到牆角下站好了。
接下來,道長們如法炮製,陸陸續續將那些喜神統統都立了起來,站在牆角下一字排開。
不過,當他們起到第九具喜神時,無端端的突然涌起了一股陰嗖嗖的冷風,居然將那喜神額頭上的黃符給吹開了!
那喜神就猛的睜開了眼睛,呲開了食指粗的獠牙,向那搖鈴道長呼的撲了過去!
這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那搖鈴道長都來不及反應過來。
我一直在旁邊圍觀着,一發現有冷風颳起,就知道情況不妙,一招“金剛開路”,就砸中了那喜神的胸口!
嘭——
一圈金光綻射,將那喜神轟飛出兩米之外,胸口都碎了一圈,倒地已經無法動彈。
金剛拳的拳氣具有祛邪打鬼的作用,殘存在喜神體內的魂魄,都被我轟散。
控制這殘存的魂魄,本來也是趕屍匠得以起屍、趕屍的基本手段。現在殘魂沒有了,所以再無法動彈。
“哇?!”
兩個趕屍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震驚不已。
“抱歉,我將這喜神的殘魂轟散了!”
我有些歉意。
喜神沒了殘魂,就意味着它不能被趕屍人驅趕,也就回不了故鄉,落葉歸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