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了,這邊。”柳媚兒帶着我們來到了一處宅院,她拿出銀笛吹奏了幾聲,遠門立刻打開了,幾個戴着帽子穿着披風的女子匆忙走了出來,扶着受傷的孫叔和連姨進去。
“趕快把蘇老闆放下來,這樣下去不行。”
老鐵匠從鐵斧幫的漢子手裡接過蘇東山,將他平放在房間的鋪子上,開始給他檢查傷勢。
“我能做些什麼?”柳媚兒問道。
“拿藥,只要是對損傷有幫助的藥,速度。”老鐵匠說着,開始爲蘇東山療傷。
此刻的蘇東山脈搏微弱,臉色慘白,呼吸很脆弱,十分的危險。
柳媚兒讓人拿了藥,老鐵匠示意大家都出來等候消息。
孫叔和連姨被扶着坐下來,幾個香梅堂的女子爲他們包紮傷口,他們傷的不輕,不過好在柳媚兒和大熊來的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看這個樣子,他們二人是需要些時日修養了。
“你們還撐得住嗎?”我看着連姨,她胳膊上中了幾箭,還捱了幾刀,我真擔心她。
“我沒事,只求老闆安然無恙。”連姨聲音蒼涼。
孫叔表情淡漠,皺着眉頭望着房間,從沒有過的憂心。
“少主,你趕緊的擦些藥,我給你包紮。”柳媚兒過來扶着我,親自爲我療傷。
我看了看蘇月兒,她站在門口,秀眉緊蹙,憂心忡忡的,顯得很是焦躁不安,俏臉上還沾着血絲,一向愛美的她,此刻看起來很落魄,一個女子試圖給她擦臉,她也無動於衷,小熊熊就爬在她腳下,伸着舌頭舔着身上的傷口,時不時的嗚咽一下。
“你們怎麼趕過去的?”我問柳媚兒,她身上透着一股奇異的香味,正在給我上藥包紮,動作很輕柔。
“哎呦,少主,去都去了嗎,還問這個幹嘛呢,你看看你好多傷,那些人真是的,也不知道下手輕一點,我早點去就好了。”柳媚兒嬌滴滴的說着,扭了一下蠻腰。
旁邊的大熊粗聲粗氣的說道:“媚兒娘子,你說實話怎麼樣?”
“去,別給老孃胡說八道,什麼時候了都?”柳媚兒伸手推了大熊一掌,嬌嗔的埋怨起來。
大熊撓撓頭嘿嘿笑道:“瞧瞧你,面帶桃花的,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
“人傢什麼心思?你再亂講,我劈了你。”柳媚兒嗔怒道。
大熊連忙後退兩步,把大板斧擋在面前,酸溜溜的說道:“打從陰陽門那天回來,你就不正常,整天就知道探聽少主的消息,也不理會我,你八成是愛上少主了。”
“死肥牛,你再亂嚼舌頭,看我怎麼收拾你。”柳媚兒白了他一眼,卻看着我嬌媚的笑道:“少主,你別聽這粗人亂說話。”
我乾笑了一聲,有點不知所措,卻也沒有多想,只是問道:“那你們怎麼那麼巧去了蘇家?”
大熊連忙插嘴道:“巧?哪兒是什麼巧,少主我告訴你,這媚兒娘子跟蹤你呢,要不然那蘇家大火,就是燒光了,怕是還沒人知曉。”
“你,你不說話會死呀,滾去幫忙,熬點藥給少主治傷,快去。”柳媚兒瞪了大熊一眼,握拳要打。
大熊張着大嘴有點不服氣,甕聲甕氣道:“去就去,那麼兇做什麼,我知道少主比我帥氣,也不至於對他那麼好,剛纔我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你再囉嗦,就給我滾出香梅堂去。”柳媚兒氣嘟嘟道。
“媚兒娘子莫生氣,我這就去,這就去。”大熊尷尬的笑着,看了看我,連忙跑出去了。
“謝謝你們。”我看了看柳媚兒,感激道。
柳媚兒在我胳膊上撫了一下,嬌媚道:“哎呦,少主你別這樣說嘛,這樣媚兒會覺得很過意不去的,怎麼說我是陰陽門的人呀,這是我分內的事,我若是早些趕到就好了,不至於這樣,只是蘇家……”
柳媚兒欲言又止,回頭看了看蘇月兒,不再說了,示意一個女子去照顧蘇月兒。
可是蘇月兒依然癡癡的,愁眉不展的站在門外,神情那麼的落寞。
“月兒,你別急。”我過去端了一杯熱茶,遞給了蘇月兒。
蘇月兒怔怔的看着我,眼睛紅紅的,接過水杯捧在手裡,手有些哆嗦,我搬了椅子讓她坐下來,她緊張的說道:“我爸爸會有事嗎?”
我其實心裡也沒有底,蘇東山這種情況,想送去醫院怕是來不及,何況今天的事,實在是太複雜了。
“不會的,鐵爺爺醫術很高明的,你忘了先前醫生都沒辦法,他卻讓蘇叔叔醒過來了嗎?”我安慰着她,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這個落魄的大小姐,如今真的是無依無靠了。
蘇月兒俏臉貼在我的手心裡,眼淚卻就止不住了,她連忙別過頭去,揉了揉淚眼,楚楚可憐道:“這一切像是做了一個惡夢,我真的好怕。”
她說着緊握着我的手,喃喃道:“如果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會是怎麼樣,明天,請你原諒我以前的任性和刁蠻,我會改的,從今天開始。”
那一刻我心裡感到很酸楚,這是我第一次聽見蘇月兒說這樣的話,原本我覺得很吃驚,可是後來證明,蘇月兒是下了多大的決心去轉變,甚至讓人意想不到的轉變。
“別這樣說,都會好起來的,在災難面前,你已經做的夠好了。”我試圖安慰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蘇月兒此刻眨着眼簾,望着外面飄揚的雪花,眸子裡顯得晶亮而幽深,表情也很複雜,我無法猜測此時她在想些什麼,可是我從她的表情,感受到了她的截然不同,那是在經歷挫折後選擇的沉默,她在擦乾眼淚後,親手爲小熊熊包紮傷口。
也是從那天開始,蘇月兒再也沒有輕易哭過了。
“怎麼樣……”經過難熬的等待後,房門打開了,老鐵匠臉色有些疲憊的站在門口,神情凝重,他擦着血淋淋的手,迎着衆人擔憂的目光,沉重的說道:“蘇老闆目前算是保得住性命,不過這樣下去,只怕是時日不多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孫叔硬撐着站起來,想要進去看看。
老鐵匠攔着他,說道:“現在誰都別隨便打擾他,其實原本蘇老闆的體質很不錯的,上次蘇家醫院的大火後,他的傷原本已經無礙,可是當時我去給他治療後,發現有些奇怪,還記得當時我留給月兒的紙條嗎?”
我點點頭,說道:“記得,你說蘇叔叔還有危險,當時我們就覺得很蹊蹺,後來蘇叔叔也一直沒有太多的好轉,這是怎麼回事?”
“他吃了一種慢性的藥物,這種藥很難察覺,我懷疑,是那個女人搞的鬼。”老鐵匠懊惱的說道。
我頓時感到很憤怒,說道:“你的意思是,那個女人暗中給蘇叔叔下了毒?”
“可以這樣說,我想她早就有所準備了,或許她是爲了雙重保險,蘇家事發的時候,她沒來得及殺了蘇老闆,可是即便是不殺他,他即便是不受重傷,這毒恐怕是……”老鐵匠欲言又止。
蘇月兒睜大了眼睛,緊張道:“鐵爺爺,你不是有很多獨門秘方嗎,你難道也沒有辦法救我爸爸?”
“月兒丫頭,你冷靜一下,我的確擅長治療跌打損傷,方纔蘇老闆受過的刀傷,我倒是能夠解決,也可以逐漸控制,只是這毒,我實在是無能爲力,至少,我手中沒有這種解藥。”老鐵匠憂愁道。
“鐵爺爺,求你了,救救我爸爸。”蘇月兒很焦急的懇請道。
我見老鐵匠話裡有話,問道:“鐵爺,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
“哎,我說你們啊,在這裡瞎折騰呢,依我看直接送蘇老闆去醫院,哪兒那麼麻煩?免得還要熬藥什麼的。”這會兒大熊端着藥過來了,粗聲粗氣的說道。
老鐵匠苦笑了一聲,說道:“目前蘇老闆去醫院也沒轍,他這身體最好不要輕易動彈,否則的話性命堪憂,越發的難治。”
“我說老頭,你好像很牛比的樣子,你意思你有辦法?”大熊饒有興致的看着老鐵匠。
柳媚兒責備的瞪了他一眼,說道:“前輩,你說說破解的方法,我們一定盡力而爲。”
老鐵匠皺眉凝思片刻,這才遲疑道:“辦法倒是有,只是我不確定還能不能找到,有一個地方,興許存在這種解藥,只是山路崎嶇艱難,很是坎坷,而且有不少隱藏的危險,也是很麻煩的事。”
“我說老頭,這啥地方我大熊沒去過的,就是刀山火海我都得闖一闖,你痛快的說個地兒,我立馬就去給你弄回來。”大熊不以爲然的說道。
“野鬼嶺,不知道大家聽說過沒有?”老鐵匠臉色凝重道。
“野鬼嶺……”大熊一聽立刻閉上了嘴巴,搖搖頭很忌憚道:“那個老頭,你當我啥都沒說過。”
我並沒有聽說過這個什麼野鬼嶺,但是見大熊有些避諱,就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島協引巴。
“鬼都不敢去的地方,他孃的,嚇死個人。”大熊懊惱的玩弄着鐵斧,悶聲悶氣的說道。
柳媚兒也是大驚失色,試探道:“前輩,野鬼嶺真的會有解藥?”
“也許,我可不敢保證,不過這是我所知道的僅存的辦法了。”老鐵匠嚴肅道。
“我說老頭,你別裝神弄鬼的嚇唬人,要我看不如送蘇老闆去醫院,我還不信了,你莫不是沒啥辦法,故弄玄虛的吧?”大熊嘟囔道。
“我見過鐵爺的醫術,祖傳的中醫療法,比很多醫院都靠譜,當初蘇東山昏迷不醒,就是他治療的,鐵爺的話值得相信。”我解釋道。
“可是少主,你卻不知道那野鬼嶺的恐怖。”柳媚兒連忙勸道。
“有多恐怖,爲了蘇叔叔,刀山火海我也會去一趟的。”我一本正經道。
“鐵爺爺,你說,到底怎麼辦?我要去。”蘇月兒很認真道。
老鐵匠點了菸斗,吧嗒兩口道:“還別說,月兒丫頭你非去不可,只是就你們兩個去,只怕不容易。”
“算上我吧,少主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柳媚兒說着過去輕輕踢了大熊一腳,大熊耷拉着腦袋,不情不願的說道:“媚兒娘子去哪兒,老子就去哪兒,他孃的,野鬼嶺算個幾把。”
老鐵匠微微點頭,拿來了紙筆,開始籌劃起來,很快,他畫好了路線,說道:“這裡我在年輕的時候去過一次,這是按照記憶畫出來的,你們收藏好,另外還有這個。”
“月兒丫頭,你拿好了,這可是關鍵。”老鐵匠說着遞給蘇月兒一個小包。
蘇月兒堅定的點點頭,眸子裡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