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老爸回頭土臉地回到客廳坐到我身邊，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你也看阿森納的球？”“啊？什麼阿森納？”足球白癡瞬間顯形。“那個，我剛好切到這個頻道，我不怎麼看足球的。”“噢，這樣子啊，阿森納今年踢得不錯。”“呵呵。”霏霏老爸見和我似乎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也就沒理我了，自顧自地看球賽，而霏霏老媽則還是在廚房做飯，霏霏從頭到尾都沒有和她爸爸打過招呼，霏霏的外婆依然孜孜不倦地在陽臺閱讀報刊。
廚房抽油煙機的噪音戛然而止。我的心隨着沉了一下。“過來端菜！”霏霏老媽叫了一聲，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霏霏包括他老爸和外婆一起走向廚房！“靠，整齊劃一啊！什麼情況啊，比我家還奇葩？”我連忙站起來，跟在霏霏屁股後面準備去端菜。五個人，一共四個菜，我有點發愣，霏霏老媽見我也進了廚房，摞了一疊碗筷給我，“你把這些端過去吧，謝謝啦。”“恩，沒事，阿姨你有需要就叫我！”
霏霏家的飯桌是個圓形的小桌子，上面蓋了一個紅木桌板，霏霏媽媽叫她抱一箱啤酒出來，霏霏對着我擠眉弄眼地跑去了裡屋，我還是有點沒緩過來。望着桌上屈指可數的四個菜，不知道該從何下手。霏霏爸爸先動了筷子，然後對我說別客氣啊，快吃！我聽到家長的指令，終於動筷子了。霏霏走出了房間，懷裡捧了半箱啤酒。“我和她爸爸都不喝酒的，你是客人，多少喝一點吧，讓霏霏陪你喝。”霏霏媽媽下達了指令。
霏霏很賢惠地拿起了酒瓶起子，一連開了四瓶，然後給我倒上。五個人中沒有一個人講話，氣氛詭異到了極點，我覺得我快瘋了。“阿姨，我幫你和叔叔買了兩個按摩枕，我拿過來給你們看一看吧！”我突然想到了我還帶了東西，趕忙跑到沙發邊上拿過了袋子。“你放那裡吧，過來吃飯”我只得巴巴回到了位子上，我很想找個理由離開這個飯桌，我太不適應這種狀況了。
“你和霏霏什麼時候談上的？”霏霏的外婆打破了這種尬尷，我頓時覺得她就是我的救星。“就是前一個多月的事情，我們都很聊得開”“你父母知道你們的事情嗎？”霏霏的媽媽總算髮話了，在我幾乎以爲她是個啞巴的時候。“我媽媽知道了，我爸爸應該也知道吧……”其實我心裡在想，我爸只知道筒子，條子，東南西北中發白，我就算找小姐他都不會來管我的，還在乎什麼霏霏啊！
“那她怎麼說啊？”“我媽她同意我和霏霏交往的，阿姨你放心吧。”“你媽媽是同意了，可是你問過我的意見嗎？”霏霏老媽這句話說完，我突然覺得我彷彿墮入了冰窖中，感情弄了半天你們還在觀望，我都快覺得這是霏霏特意設好的一個局，消遣我來着的。“你父母是幹什麼工作的？”霏霏媽媽開始調查戶口了，這是我早就想到她要問我的問題，幸虧之前做過準備了。“我媽媽是個體經營戶，開了家服裝店，我爸在店裡幫忙。”“賣衣服的，他們都沒有穩定工作麼？”
我媽媽之前在一家日化品公司做銷售的。“李健，我和你講，你這個年齡追霏霏的小夥子有很多，我不知道爲什麼霏霏看上了你，但是我要告訴你一點，我和她爸爸的要求是很高的，我姑娘長得那麼俊，你沒有點底子最好還是別來往了吧？”我一聽，這是裸的轟我走啊！這也來得太突然了吧，前半段一句話都沒有，現在開始對我狂轟濫炸了。“媽，你能不能吃完飯在說？煩不煩啊！”霏霏不高興了。
“喝酒啊，霏霏把他的碗倒上。”霏霏家喝啤酒用的是巨大的綠色青瓷碗，一大碗抵得上一瓶酒的容量，剛剛在冷場的時候我已經灌了自己一大碗了。霏霏咕咚咕咚地又給我滿上了一大碗。這下子我再也沒有心思喝酒了，夾了一根桌上的青明豆，“阿姨，我喝不下了，你們飯是在廚房嗎，我去裝飯吃。”“那你這碗酒給我吧，我這碗給你盛飯。”霏霏把她的碗遞給了我，然後領着我去廚房盛飯。
“你別介意啊，我媽一直都是這個脾氣，她對誰都不待見。”“恩，確實很不待見，吃晚飯我還是回去吧，你和我一起走麼？”“一會兒再說吧！你記住，你來我家只是讓我爸媽見個面，不要覺得在他們面前不好意思。”霏霏叮囑我。盛了半碗飯，我走出了廚房。“就盛那麼一點，難怪你那麼瘦，以後多吃幾兩飯吧！”我沒有理她媽媽，我覺得她和我想象中的形象差太多了，我現在只想扒完飯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霏霏老爸的目光一直盯着電視屏幕上那場阿森納和切爾西的比賽。霏霏的奶奶則是自顧自地挑着魚刺，偶爾會擡起頭瞟我一眼，我還是覺得她奶奶比較親切。吃完最後一口米飯，我站起來。“阿姨，我先回去了，不打攪你們了，還有點其他事情。”“再坐會兒吧，你看霏霏還沒吃完飯呢。”“恩，那好吧。”我又回到了沙發上坐了下來，霏霏家的沙發還是挺舒服的，屁股深深陷了進去，站起來的時候會有彈性。
“媽，我吃好了，先和健健走了。”“你又要去哪裡？前段日子那麼久沒回家，你現在一回家就要出去？”霏霏沒理她，自顧自開了門，打算和我一起走。“阿姨再見，叔叔再見，外婆再見！”我一一告別了他們，霏霏的媽媽在走之前還不忘對我說記住剛纔她說的話。我壓根覺得這女人就是不可理喻，象徵性地點了點頭，直奔而下，客廳裡的空氣簡直令我窒息。
長長虛了一口氣，我終於走到了小區外面。僅僅兩個小時不到的時間，我覺得我自己好像蒸過桑拿一樣，全身是汗。“早知道今天不帶你來了”霏霏開始馬後炮，我有點不開心，沒有應她。“你知道嗎，你這個狀況算好的了，以前我念高中的時候有男生直接被我媽就轟走了。”“你媽這待客之道真是牛13啊，我就不說五個人吃四份菜了，她怎麼就能沉默那麼長時間不說話的？你們家向來都這樣嗎？”
“我爸媽天天在家吵架，小時候他們一吵起來我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後面我習慣了，也摸清了規律，特點是他們吵好之後會有幾天的冷戰，今天算是被你趕上了。”“好吧，算我倒黴，你今天和我一起回去住麼？”“看你表現。”“我都這樣了還要怎麼表現啊，我想不到你媽那麼討厭我。”“她不是討厭你，她是對和我交往的異性存在一種排斥感，你算好的了。”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發動車子準備開回家。
“我們去學校吧，下午我好像有一節專業課。”我這纔想起來今天其實是有課的，香港一回來我都快忘記自己還是學生了。“先回趟家吧，我要拿點東西。”我和霏霏驅車回到小區，抱了一摞書，順便換了件衣服，霏霏提示我穿上那套剛買的情侶衫，我一聽好建議，立馬從箱子裡翻出來穿上。鏡子前，我和霏霏擠眉弄眼地開始做鬼臉，我發現我們倆還是挺配的。“你脖子上那個玉觀音戴了多久啊？”“2年吧。”“誰給你的？”“曉雯”“曉雯給你的你還戴着？”“戴久了不願丟了，玉養人，你聽說過嗎？”
“我不管，你把它給我丟了吧。要不你一看到它就會想到小雯。”“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想她，真的！”“那你把這塊玉給我，我不丟掉，就存着。”我實在有點無奈，從脖子上解下了那塊小雯幫我買的玉觀音遞給霏霏，已經戴了兩年了，還是很有感情的，我不知道女生爲什麼對這種東西那麼在意。“乖哈，我幫你買一塊成色比這還好的。”霏霏安慰道，“你聽說過這個道理麼，戴久了的玉離開主人的話，主人會出事情的。”“你還信這個啊~快呸掉，不準亂講”“呸，呸掉了。”
“金童玉女，有沒有？”“我們啊，我最多算個金童，你還談不上玉女。”“切。”霏霏不屑道。“別鬧了，快去學校吧！”霏霏開始催我。剛一上車，我的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老爸的，我覺得有點奇怪，我爸幾千年都不會主動聯繫我的，這次是怎麼了，居然想到給我打電話，不禁覺得有點怪怪的。“喂！爸爸，什麼事呀！”我充滿疑惑地接起了老爸的電話。“健健，你在上課麼？”“沒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吧。”“媽媽馬上要開刀了，我現在在醫院裡陪她，她不讓我給你打電話，不過我還是覺得要和你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