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我並沒有遇見過幾次能讓我內心真正感到害怕的事情,以前的那些瑣碎破事頂多算是一些小的人生挫折或是純粹的同學之間的報復性鬧劇,比如高中運動會那次被胖虎和黑鬼他們的悶棍暗算,比如大學和阿福被安迪和他哥堵宿舍,爬六樓陽臺那次。而且每次事情過後都會有老媽來幫我料理善後,潛移默化中養成的這種依賴感,已經在我心裡形成了一種難以抹去的烙印。
所以這次,我覺得應該向往常發生的事情一樣,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只不過那個隱藏在黑色陰影下的“啪嗒君”是個未知數而已,妖魔鬼怪什麼的我還是不信的,那麼多年的書讀下來我雖然吊兒郎當處於半夢半醒之間,不過作爲一個準知識分子,我終究是一個唯物主義者。
WWW☢тt kдn☢¢ Ο
“雖千萬人吾往矣。”心裡搗鼓了一句,我提起不鏽鋼菜刀拿出手機就向門邊走去,悄悄地拉開門鎖,以及上下左右各種門閂。漆黑的空間裡,手機的照明效果還是能達到不錯的成效,我拉開門,用手機燈光打在正門口。
我家的構造是這個樣子的:開了門以後第一個看見的就是通往上一層的樓梯,同樓的另一個鄰居的家門側着和我的家門形成了一條直線。
第一眼並沒有發現門口處有什麼異常,不過當我調轉手機燈光,扭頭向左邊望去時,赫然發現一團人形黑影出現在鄰居家門口,我的第一反應是他在撬門,他是個小偷!
那個陌生人見到我似乎也嚇了一跳,也許是壓根就沒想到那麼晚居然還有人會出門,況且還是隔壁的人家。“你是誰!?”我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居然向他問出這麼一句話出來。“……那……個,鑰匙沒帶,回來得晚了。”陌生人答道。
當我是白癡啊,這戶人家自從我們家搬過來以後從未有人入住過,就是個空房,也難怪他撬了半天沒人有反應。我打開了外面走廊的路燈,刺眼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樓道,也照亮了面前這個樑上君子(究竟是不是此刻還未知曉)。
陌生人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弄了個措手不及,繼而,他把目光移向了我的右手,整好握着那個寒光閃閃的不鏽鋼菜刀。“唰!”一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陌生男用一種我意想不到的速度拔腿而跑,就像一條被踩到尾巴的狗。
當時我也沒有多想,邁開步子撒腿就追,耳後傳來霏霏的驚呼聲,我並沒有理她,我覺得她此時應該乖乖地待在房間裡給我媽打電話,這纔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砰砰砰……”兩雙腳飛快地往樓下奔跑,整幢樓中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一樓傳來狗在被驚動時的長鳴聲。陌生人很快跑到了一樓並向一旁的草叢中跑去,我發現平時天天玩遊戲的身子畢竟還是太脆弱,跑到樓下我就覺得有點力不從心了。
“抓小偷!來人啊!!”我扯開了嗓門大喊,感覺在歇斯底里的叫喊下,我的聲帶開始隱隱作痛,那隻狗的鳴叫聲愈發劇烈。已經有戶人家開燈了。
在奔跑的過程中,我發現手中還握着那把廚房的菜刀,難怪感覺有些不對勁,沒來得及多想,我做出了一個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動作:把菜刀舉過肩頭,然後鼓起十二分力氣向就要消失在我視線裡的陌生人丟了出去,就像運動會上丟標槍一樣,不鏽鋼菜刀脫手而去,在漆黑的夜空中劃過一道弧線……
不得不說,多玩玩射擊遊戲還是不錯的,在“璞”地一個悶聲下,陌生人應聲倒地,我幾步追上去,發現他捂着頭蜷縮在地上,就像上次被我用燈罩打翻的二階堂,整個場面詭異而又驚心動魄。
地上的菜刀靜靜躺在草坪上,刀背上並沒有血漬。
“李健!!!”霏霏也從背後的樓房中跑了出來,我漸漸有點佩服這個小姑娘的膽識。“人……呼呼……抓到了!?”我手無足措地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陌生男子,穿着一件寬大的黑色背心,褲子是最常見的那種海南島島褲,花花綠綠的。
“小偷抓見沒有!?”“……”“在哪兒呢?”陸陸續續有人從樓道中走出來,有個年輕的和我一樣大的小夥子手裡居然也拿着一把菜刀,看來大家碰見危險的時候第一反應還是找菜刀,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當然,拿菜刀是照着老媽的指示)
“怎麼弄的!?”一個膽子較大的中年男子鄰居走上前去盯着躺在地上的陌生人。我認出來,他是下午看老爸打麻將的那個。“被……被我用菜刀砸到了!”我氣喘吁吁地說到。
見躺在地上的陌生男子一動不動,我心裡有些慌了,該不會是砸中太陽穴之類的要害給砸死了吧,不過我這個時候已經有些緩過來了,暗自打定主意要是真被我弄死了,我就一口咬定是這個小偷拿起菜刀想要對我行兇,被我高超的武藝給誤傷了,法律上來講這可是正當防衛,我的高中政治課不是白上的!
陌生男的身子被翻了過來,此時我才第一次認真看清了他的臉,赫然就是之前用一招“凌空飛踢”弄傷舅舅脖子的那個板寸男!!我的天,我不是在做夢吧!他怎麼突然會想跑到我家隔壁去偷東西的!不對,也許他想偷的壓根不是隔壁,而是我們家,不然也太巧了,爲什麼偏偏選中我們這層樓!?
“動了!別讓他走掉!”一旁的麻將大叔喊了起來,板寸男的耳朵到脖頸到處都是紅色的血液,剛纔我丟出那把不鏽鋼菜刀的距離足足有六七米,而且還加上了助跑的力道,我仔細看了一下,板寸男的耳朵還在,我一度以爲已經被削掉了。
“打120吧,我看這人不行了。”一旁的圍觀者有人提議到。“打什麼120,打110啊!”這是霏霏的聲音,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身邊了,一隻手緊緊握着我的手腕,從那頭傳來肌膚的一絲冰涼。
“對,打110,110會找120的。”鄰居們紛紛會意,可不見有人拿出手機來,我拿出手機輸入“110”正要按下綠色的通話鍵,過了好久,在一陣“嘟嘟嘟”聲過後纔有人接起了電話。“喂!福州市XXX區XXX派出所,值班民警XXX。”“喂,我們這邊……我們這邊抓到了一個入室搶劫的小偷,現在已經被抓到了。”我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語塞,這是生平第一次給110打電話(上次和Lucy肩包被偷的時候是Lucy撥的110),心想還是入室搶劫的罪名嚴重一點,要不然引起不了警察叔叔的注意。
“哪個區,什麼街道!?”對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炯炯有神起來,就像一個正義的審判官。“同區,XX街道,不過那個人現在被打傷了,還躺着……不要緊吧?”我心虛地多問了一句,畢竟是自己把他弄得半死不活的。“恩,現在派人過來,你們保護好現場。”JC叔叔說了一句令我感到篤定的話,只有在警匪片中才能出現的句子。
天朝JC的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他們的車子在我打通電話的五分鐘之內就趕到了,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一直以爲JC辦事會開警車過來,然後車上放一個“嗚嗚嗚”的警示燈,結果開過來的只是一輛看不懂牌子的MPV。簡直和民用車毫無分別。
現場已經被陸續出來看熱鬧的鄰居圍了個水泄不通,人們嘰嘰喳喳地議論着,間接性地還傳來幾聲狗叫聲,遠處的小區中也亮起了幾盞燈,看來今晚的動靜不小。
“人在這裡。”我朝着走在最前面的那個JC說到,這些人都是便衣嗎?我心裡唸叨着,因爲他們既沒有穿警服也沒有開警車。“你和我說,怎麼回事?”我把目光投向正在向我說話的一個女聲,那是一個女警察,穿着一身警服,一看就是頭頭。
“小王,你們把人擡上車先送醫院。”同行的那個被我認作是便衣的小王和同來的幾個JC叔叔擡起了板寸男上了那輛MPV,“就是這個人,半夜我聽到很奇怪的聲音,出門發現他……在橇隔壁的門,被我……用菜刀砸成……成這樣了。”我語無倫次地表達着。
女警察皺了皺眉頭,“這個樣子,你和我們回局裡做一個筆錄吧,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今天晚上就誰在那邊,我們有牀可以睡。”“啊!?”“你別擔心,我們那裡有招待所的,你的性質現在還沒斷定,明天肯定還有的忙。”沒等我反應過來,女JC已經轉身準備走了,我只好跟走向那輛民用MPV走過去。
“怎麼回事啊!?他們要你誰在JC局?”霏霏跟着跑了過來拉起了我的手,用很擔心的眼光望着那些值班J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