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我的心彷彿又回到當日，錐心之痛再次傳來。
顧笙瀾他——
特意用了兩個早已！
“好好享受這美妙的感覺吧……”
顧笙瀾微弱的聲音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猛然癱倒在了沙發上，什麼叫做……
早已，轉世輪迴？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不可思議的看向顧清晨，“你們中午所說的，是這件事嗎！”他微微一怔，繼而皺眉別開臉，輕聲道：“是，不過，不是這樣，我……本不想告訴你……”
“混蛋！爲什麼不告訴我！偏要讓那個人渣再來欺負我！”
我的眼中含着淚，握緊了拳頭，心中狠狠的嘶吼着顧笙瀾的名字，他到底爲什麼這麼恨我！爲什麼……
“你可以早點告訴我的！我沒你想象得那麼脆弱！”我一拳捶打在了沙發上，爲何連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到！
顧笙瀾，你又做到了。
你讓我，恨你恨得好徹底！
“我……”顧清晨竟然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他緩緩地走到了我面前，表情有些怪異的看着我，道：“其實，他現在已經輪迴到這世間，不是很好嗎，而且，你們還會再相遇。”
他突然這麼柔聲說着，我心裡又是狠狠疼起來。
是，我是知道。
可是，我只是想見他一面。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一問他。
我也想知道，他在下面這幾日，過的好不好。
可是，現在——
都沒機會了。
我咬住下脣，伏在沙發背上小聲哭起來。
是不是……
因爲我殺了他父親，讓他父親魂飛魄散。
他才離開我，連最後一面都不見我。
我閉目，這樣想着，淚水就不斷的流下來。
是不是……
我害的莫家成了現在這樣，絕了後，他怪我了……
我胡亂的想着越想心裡越是難受，肩膀上忽然傳來一陣暖意——
是……莫遠。
卻又，不是莫遠。
顧清晨又附在莫遠身上，他拍打着我的肩膀輕聲道：“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去博物……”
“莫遠！”
我心裡明知道，他不是莫遠，卻還是奮不顧身的抱住了他！他身子一僵，皺起眉頭，“鍾離，我不是……”
“叫我阿離，好不好。”我的淚水流淌在他的胸前，他身子再次一僵，繼而柔軟放鬆下來，伸出手緩緩地抱住了我，“好，阿離。”
聽他漠然的聲音叫着阿離，即便是不像莫遠，我的淚水也感動的流下來。
“謝謝你！”
腳下有什麼撕扯着我的褲子，我把猛兒踢開，在莫遠的懷裡，我的淚水如同決了堤般，涌了出來。
“莫遠，對不起。我害了你的爸爸，對不起！”
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把他狠狠的抱着，彷彿，這就是訣別一般。
“莫遠……”
曾經，莫遠說，他就是爲了我而來到這個世上，我笑他胡說。
他將他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寫在紙上，指着道——
你看，一個是終離，一個是莫遠。
可不是天生的一對！
回憶全數浮現在腦海中，如白駒過隙，又似萬馬奔騰，恍惚間近十五餘年，竟轉眼雲煙。
我心痛的一聲聲喊着，顧清晨便一聲聲的應着。
許久，他似乎受不了我這樣了，有些生硬的問道：“阿離，現在好些沒。”
我搖着頭，怎麼會好，十幾年的感情轟然崩塌，而我的清晨也離我而去不知何時才歸……
繼而我面前的身體微微一晃——
“傻阿離。”
忽然，他這麼說道。
我的心口一陣猛烈的悸動，不……怎麼可能。
我擡起頭看着他，他亦是低眉看着我——
“是我。”
莫遠的聲音帶着無限的溫柔，我詫異看着那張莫遠的臉，卻是——
我顧清晨的眼睛！
“清……晨？”
我一瞬間有些悲喜交加，不可思議的喊出他名字。他將我抱我入懷中，輕輕蹭着我的發，一如往常，“是我。”
我激動的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的瞧着他。他苦笑一聲：“是他主動把身體讓給我……”
“清晨！”
我打斷他的苦笑，猛然抱緊了他，他亦是緊緊的摟着我。
“我在。阿離，我一直都在。”
我的淚水終於可以肆意的流淌，放聲大哭起來。
“清晨！我好想你！”
“傻阿離……”
“清晨，我殺人了……我怕的不敢睡，我好想見到莫遠，我想和他道歉，可是他不在了。”腳邊，猛兒又來拽着我的腳踝，我蹙眉推開了“莫遠”，看着猛兒，淚眼朦朧道：“猛兒，你睡覺去，我現在不想理你。”
猛兒身子一顫，莫遠亦是。
終究……
猛兒緩緩地退下了……
我擡頭看着莫遠的臉，擡手輕輕的撫摸着，看着他的眼睛道：“清晨……我……可以這樣吻你嗎。”
曾經他說過，他附在人身上，會感覺到痛。
不知道是否感覺得到……
其他。
“唔。”
他側目看着別處，我微微一怔，隨着他目光看過去，驟起眉頭，不遠處的猛兒瞬間閉上了眼睛趴着乖乖睡覺了。
“你不知道猛兒是嗎？他也是我中午才……”
“唔——”
顧清晨忽然俯身，吻住我的脣，把我的話全部堵住。莫遠的氣息席捲着我，不是顧清晨的身體，可是……那又怎樣呢？皮囊而已，何況——
我需要這副皮囊。
我伸出手主動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動……貼緊了他的身體。氣息凌亂的望着他，微喘着氣，道：“清晨。”
“嗯？”
他也有些許的氣喘，深情的望着我。
我一邊喘着粗氣一邊笑着道：“清晨，你要了我吧。”
“什麼——”
他微微一怔，我看着他，在我腦海中，早就有的大膽想法，終於提了出來。
“莫家已經絕後，我……”
“汪唔！汪汪汪唔！”
我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猛兒大聲叫着打斷了我！我蹙眉看着他道：“別鬧，猛兒，睡覺去！”
可他卻跑了過來，不是對我而是對着顧清晨——
“汪汪汪！”
顧清晨神情一怔，繼而，他一把推開了我，目光凌厲的呵斥我道：“蠢女人，你瘋了嗎！”
是天魂，他瞬間佔據了身體。
我被推倒在沙發上，不怒反笑道：“我瘋了？我沒瘋，我不過，是想……”
“想什麼！你既然那麼想和他說話！那麼——”
他忽然抄手提起腳下的猛兒一把丟向我，猛兒似是被抓疼了，“嗷唔”的一聲悽慘的叫喚，落在我懷中！他冷聲繼續道：“我告訴你！這就是莫遠的轉世！你有什麼話！和他說去吧！”
他吼完，轉身走了出去！“砰”的一聲！門關了上，震得門框一抖。我……也是一抖。我全然懵了，他……剛纔說什麼？
懷中傳來一聲低低的嗚咽。
我看着猛兒的眼睛，竟然瀰漫了淚水。
一條狗……竟然……在哭！
他——
“汪，唔。”
他輕輕的蹭着我。
不……
我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不，這怎麼會……猛兒……莫遠……不！”
我僵住在沙發上，鬆手也不是，不鬆手也不是。
猛兒輕輕的蹭着我，眼淚打在我的手背上，他在哭，這麼說，他都聽到了。
那剛纔——
他也都看到了！
我的心，不僅僅再是錐心之痛，更是，萬箭穿心之痛！
“嗚嗚。”
猛兒忽然舔了舔我的手，如今細細想來顧清晨的憐憫，顧笙瀾的憐憫，我全都明白了。
不過——
我腦中劃過一抹光芒。
我好像，知道了。他……的的確確是來守護我的！從前世！到如今！淚水一瞬間絕了堤，“莫遠……不，猛兒，你……還會再變成人，是嗎？”
猛兒點點頭盈盈望着我，我猛然把他摟得緊了些。
“對不起，我……”
門外，忽然傳來“砰”的一聲響，我抱着猛兒一起擡頭看向玄關處，低頭和猛兒對視一眼後，抱着他來到門口。
外面是“莫遠”和顧笙瀾在月光下對立站着，冷風不斷的從顧笙瀾和四周吹開，剛纔那“砰”的一聲想必是什麼打在門上。
“你到底還是告訴她了。”
顧笙瀾淡淡說道。
“託了你的福，你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變成這樣，不是嗎？”
莫遠清冷的聲音亦是淡漠。
顧笙瀾臉色一僵，皺眉道：“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是在幫你。”
“幫我？呵，幫我就要告訴她早已輪迴轉世麼。”莫遠語氣中滿是怒意，“幫我，就操控了她的心，讓她殺了莫嘯雷後，再暗中跟蹤，讓她又一次體會殺人的感覺——”
“顧笙瀾，我提醒過你。”
“她終歸是我的妻子。你恨得靈女早已經不存在。”
“我已經放下，你到底再執拗什麼。”
“還是——”
他頓了頓，擡眸間眸底劃過一抹深沉，“你有其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