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壯漢李開泰一系列的行爲讓趙尋夢對先聖的話也產生了懷疑。
竹樓內，那塊黑色的鐵板還靜靜的靠在牆角。
自從李開泰醒來之後，這鐵板的表面就隱隱有紅光流轉，只是處於此地竹樓陣法的剋制，讓它並未生出更大的動靜。
“你帶他去山腰找一間房，以後他的修煉就交給你了！”
夫子揮了揮手，對於眼神中透露出的嫌棄更是絲毫沒有掩飾，直接對一臉懵懂的李開泰和一臉懵逼的秦無息下達了逐客令。
秦無息還想說話，不過被夫子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夫子將這麼大一個禍害扔給了自己，秦無息實在是屬於敢怒不敢言。
沒辦法，對着手中的竹簡捏了又捏，關節發白的同時，也很快調整好了心態。
李開泰雖然知道夫子應該纔是真正的大大佬，但眼下可能自己還是得先跟着秦大佬混。
“走吧……”
秦無息有點無奈的聲音剛剛在耳邊響起，李開泰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再一次被搭上，兩人的身影逐漸消散在了竹樓前。
彷彿是感受到了李開泰已經離開，竹樓內的鐵板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唯有夫子神情複雜的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閉上眼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後山。
山腰處。
這裡是儒家學院精英門生修行的地方。
如今三千餘名儒家學生中，只有十來人有資格到了這個地方修行，而這些人正是儒家學院的——藍衫。
“嘔……嘔……嘔！”
一間木屋前，李開泰彎着腰吐着一縷縷清水。
早上剛出門，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就莫名其妙的小腹陣痛，接着更是暈了過去，這導致一整天都沒有進食。
之前在夫子的威壓下還來得及關注自身狀況，可當這趟被秦無息帶着飛速移動之後，這眩暈的感覺立馬涌了上來。
早上，小腹陣痛，體驗了一把姑娘們的例假。
晚上，頭暈目眩，回味了一把過山車的刺激。
就算李開泰用極爲幽怨的眼神試圖喚醒秦無息的良心，但看那身藍衫迅速撤離自己方圓三米的行爲，讓人不禁想起了後山那個老頭嫌棄的眼神。
呵！
讀書人！
“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先行住下，明日辰時我會來帶你修行浩然氣……”
秦無息半側着身子，目光刻意的避開那些嘔泄而出的液體，至少…眼不見，胃不燥。
“等等！”
李開泰用袖口擦拭了嘴角殘餘的液體，儘量緩了緩大腦的暈眩感，纔開口問道：“爲什麼剛纔在夫子那兒的時候，我感覺竹樓內有東西在呼喚我？”
秦無息聽到這話才微微側目看向了李開泰反問道：“你能感受到它？”
雖然李開泰並不知道所謂的“它”是指的什麼東西，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秦無息擡頭望向了山頂雅舍的方向，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能不能不仰望，能不能不裝逼，能不能好好說話？’
李開泰心裡已經猜到，這藍衫大叔準備起範兒了！
果然秦無息握着竹簡，轉身第一次正視着李開泰說道：“既然是這樣，我便跟你簡單的說一說……”
儒家九代，數百年光景。
先聖於大周破亡後創建了儒家。
在那百年戰亂的時代，先聖以遊歷諸國之行動，試圖發揚儒家文化。
但在那個時代，仁、義、禮，註定成爲奢望。
無盡的戰火。
無數的難民。
無情的世道。
這統統都成爲了先聖在傳播儒家文化道路上的阻礙。
所以當一國又一國的君民在渾噩中無法醒來時，它的出現改變了時代的走向。
既然沒人願意心平氣和的聽道理，那道理的理也可以是物理的理。
隨後數十年間，中原大地上，見證了一連串以“德”服人的故事現場，或者說……事故現場。
凡先聖路過之處，越來越多的大小國，開始以禮相待。
畢竟誰也不想被人撬開城門，然後以“德”服之。
也是在那時候，先聖門下有了越來越多的學生，他們幾乎都是爲了報答先聖的大恩大“德”。
就這樣，先聖在世的那段時光，各國默契的停下了征伐，百姓也得到了短暫的休生。
隨着先聖離世，儒家並未沒落，雖然世人不曾再見到“德”。
但儒家亞聖接過了傳承的薪火，扶持着早已失權的大周皇族重新上位，試圖立正統以鎮天下。
王朝更替的進度生生被延緩至亞聖離世。
彼時天下再一次燃起了戰火之亂。
不過，那時候諸國的國君從小便從祖輩那裡得知。
這世上，曾有過一人，憑藉仁、義、禮的思想，幹着以“德”服人的事兒。
“所以……它就是‘德’？”
李開泰從數百年前的記憶時光中回過神來，略帶疑惑的問道。
秦無息點了點頭，“而且只有我們儒家一脈才知道，先聖離世前曾留有預言，未來儒家學院的院長，有‘德’者居之。”
而秦無息還偷偷隱藏了最後半句：盛，盡在此人。
對於李開泰如今的表現，秦無息很難將這個人與先聖所說的人，聯想到一起。
或許夫子此時也與自己有着同樣的想法。
但眼下儒家被大印的朝堂邊緣化，曾經視儒家爲參天巨木的各家學派也不斷壓榨着儒家的生存空間。
復興二字，成爲了儒家第九代夫子趙尋夢此生最大的願望。
而作爲第十代門生，秦無息多年以來更是瞭解自己老師的想法，甚至將此也作爲了自身的夙願。
不得不說，李開泰的出現讓他們彷彿看到了希望。
但這個希望，卻又讓他們覺得渺茫且荒謬。
先不管秦無息和夫子怎麼想，至少李開泰此時此刻有些上頭。
‘我尼瑪…我果然是天命之子！’
‘天大地大，儒家大老大的預言最大！’
‘儒家大佬候選人，我也是有背景有底蘊的人了！’
就在李開泰滿腦子臆想，一臉春光，覺得自己快要走上人生巔峰之際。
秦無息早已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山腰。
等李開泰帶着傻笑推開房門，再環視了一圈空曠的環境後。
他才意識到……
這特麼房間裡連吃的都沒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