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爲什麼不讓過了?”
“所有的路口都堵死了,疏通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建議你回家,要不放棄車輛,步行趕到我們緊急搭建起來的宿營地……”
“不行,家裡的老人着急,已經在老家等着了!”
“那就沒辦法了,只有等前面的路口疏通,我們才能放人通行,要不然都一窩蜂的擠過去,就徹底的沒戲了。”
平平常常的三口之家,丈夫前去前方交涉,妻子和孩子留在車裡等候,等交涉失敗的丈夫失望的回來,妻子心痛又累又餓的兒子,勸道:“要不我們回家算了,就算傳言都是真的,也不差這一時半會,等高峰過去,十幾公里的距離,一踩油門就到了,何必留在這裡受這份罪?”
丈夫也有些猶豫,要說那流言,他雖然信了,但城市裡這麼多人,如此龐大的人口基數稀釋下來,危險的概率其實很低很低,更不用說馬上發生。
但是身在鄉下的老人已經被嚇成驚弓之鳥,如果不馬上看到兒子、孫子,指不定急成什麼樣子。
“要不再等等吧,我覺得那些人成心不想讓我們過去,你想想,在這麼下去,整個城市都空了,他們能不急?”
妻子也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但孩子的忍受能力低,這都到中午了,小肚子早就咕咕叫的連連抗議,“媽媽,我餓!”
“寶寶乖,要不再吃塊巧克力……”
妻子的安撫還沒說完,一股強烈的心悸毫無預兆的從身體裡升起,她幾乎毫無抵抗的一頭栽倒,意識中一片空白,突入起來的恐懼就像潮水一樣淹沒了她的身心。
丈夫同樣在駕駛位上癱軟下來,一塊巨大的不規則陰影掠過頭頂,一頭史無前例的巨獸架着風,踩着雲,宛如神話故事裡的天神,威風霍霍的在低空中行駛前進。
車廂裡的一家三口看不到它的身影,僅僅是接觸到他竭力收斂下的氣息,就被恐懼扼住了身心。
如果僅僅如此,這一家三口的命運也不會有後來的曲折。
妻子倒下之後,視線裡都是重影,但她還是能看到視若性命的兒子軟軟的躺在她的身邊,巨大的惶恐和爆炸般升起的母性驅使着她,催促着她,那心悸,那淹沒意識的恐懼,在驟然綻放的生命奇蹟面前,如潮水一般的褪去,一瞬間,妻子所有的異樣統統消失,一聲淒厲呼喚,“寶寶!”就這樣在狹小的車廂裡響起。
妻子將兒子摟進懷裡,急切的拍了拍他的臉頰,試探了一下他鼻端的氣息,孩子纔剛剛六歲,此時,儼然受到的巨大的驚嚇,一雙眼睛瞪的老大,臉色蒼白如紙,觸手全是冰冷的汗漬,妻子無比惶恐的擺弄了兩下,急切的擡頭,“老公,老公……”
丈夫完全不能迴應她的這份焦急,周圍,一片詭異的死寂,別說人聲,就連盛夏的知了和鳥鳴都統統不見蹤影,前方的檢查哨,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人,妻子聯想到流言,身體一晃,險些就此暈過去。
然後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身邊的礦泉水瓶無聲無息的擰開,裡面的水分飄蕩着來到妻子面前,水液扭曲變幻,在妻子驚駭欲絕的視線中組合成一行字體:“你很無助,也很惶恐,你害怕失去,你急切的呼喚我的降臨,是的,我可以幫你!”
事關孩子的安危,事關她生命中的一切,此時就是玉皇大帝降臨在這位母親的面前,她也不會感到驚恐和詫異了,只要能讓孩子轉危爲安,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肯付出,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不會有任何的遲疑。
“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
妻子哭着,喊着,異樣僅限展示在她面前,任何人都看不到這行字體,自然也不會明白正在發生着什麼。
字體潰散,又再次凝聚組合,“代價是,就此踏上超凡戰場,去戰鬥,去冒險,你有可能因此而蛻變,也有可能應爲它而死去!”
“我願意,我願意,求求你快點,快點救救他!”
“請念出以下契約內容:我自願進入超凡者的領域,無論生死,無論結局,我自願爲此付出所有,肉體,生命乃至靈魂,我自願保守它的秘密,我自願遵守它的章程,從此刻起,我將爲成爲一個真正的超凡者,而付出一切的努力,這是我的誓言,我自願將它銘刻進我的生命,我的靈魂!”
妻子一看完這些內容哭泣的聲音就驟然加大了,然而,孩子在她懷裡,已經開始間歇性的抽搐,丈夫毫無生息躺在前面,不能依靠,只能靠她自己。
她最後無限留戀的親了親兒子的臉頰,就像永別,就像即將馬上死去,她擡起淚痕密佈的臉頰,一切的遲疑和軟弱都被濃濃的母性驅散的乾乾淨淨,她念道:“我自願進入超凡者的領域,無論生死,無論結局,我自願爲此付出所有,肉體,生命乃至靈魂,我自願保守它的秘密,我自願遵守它的章程,從此刻起,我將爲成爲一個真正的超凡者,而付出一切的努力,這是我的誓言,我自願將它銘刻進我的生命,我的靈魂!”
這誓言一念出,構成字體的水液再次潰散,一部分凝結成一個印記,射進妻子的額頭,隱沒下去,一部分灑在她的兒子的面頰上,微光一閃,徹底帶走了孩子的驚厥,撫平了他的精神,清除了關於龍威體驗和記憶,讓他就此陷入了一個香甜的夢裡。
“媽媽,我餓了,我想吃魷魚……”
這聲夢囈,讓妻子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狂喜和不捨全部化作最苦澀的淚滴。
最後一部分在她眼前凝結,最後一行字體這樣寫道:“契約編號:29801,距離超凡戰場的開啓時間還有8小時45分26秒,請做好準備!”
當所有的異樣都消失,當丈夫從龍威的影響中恢復,當驚惶、恐懼化作的巨大的聲浪和騷動從四面八方傳來,當嗚嗚的警報聲響的震天動地,當…………當整個世界都開始沸騰,妻子面對丈夫關切的詢問,擦掉臉上最後一份淚水,像平常一樣,溫柔的答道:“沒什麼,我們快回家吧,外面都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