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羣異端,居然放出了那樣的墮落之種,看來他們天生的不知道敬畏、謙卑爲何物,無怪這裡一片光怪陸離,羣魔亂舞!”
老祭祀吹鬍子瞪眼,房間裡的幾個人卻沒有理會他,只有作爲嚮導的傳奇法師爲了此行的任務着想,勉爲其難的勸道:“閣下,我們此行肩負着聖命,還是不要做這樣的意氣之爭爲好!”
“意氣之爭?”老祭祀像是被碰到痛腳,不僅有些暴跳如雷,“謙卑,謙卑,敬畏,敬畏,這是生靈的本分,要知道一切災難的根源就在於“傲慢”這一原罪,可是你看他們,哪裡知道敬畏和謙卑爲何物,沒有秩序,凡人居然可以這樣肆意妄爲……”
正說着話,巨大的歡呼聲再次從外界傳來,衆人腳下的地板泛着一個一片熒光的波紋,就像電視畫面一樣,將此時,飛梭下的這座城市正在發生的事顯示出來!
費羅塞伊的使節團,規格不高,人數不多,一艘飛梭就能裝完,與其說對現在的戰事發展產生什麼決定性影響,不如說是一次試探,一次遲到的對話,矜持而已。
奇異的是,沒有多少人對緩緩飛行在天空中飛梭過於關注,說實話,這種飛梭曾經讓地球社會深爲頭痛,並滿懷戒懼,但是,兩個世界的訊息傳遞和模式,相差的是如此巨大,關於飛船的詳情、模型、甚至三維再現,都不是什麼新鮮的事物。
現在人們只關注世界之樹,只在意世界之樹,只爲即將到來的火星大移民而歡欣鼓舞,只爲那生命之光、那無比公平的世界之樹而歡呼!
代表世界之樹的圖形、文字、徽章、巨幅畫像……簡直不計其數,現在就有人開始對這奇蹟之物登頂膜拜,一時,即使是智慧女神殿在大衆裡的號召力,也黯然失色!
像是整個城市都出動了,不爲明天就將張開的第一次神聖會議,也不爲就飛行在頭頂的飛梭,而爲了一個火星移民的資格!
好好的一次大遊行,大訴求的表達,變成了一場波及全世界的巨大歡慶,組織者的目的,無非是爲了那讓人眼紅心態的移民資格,然而,大遊行雖然得到了全世界各大城市的積極響應,但進行到中途卻完全變味了。
結果就像這樣!
人們載歌載舞,人們歡呼慶祝,人們高呼着至高的陛下,人們激昂,人們狂熱,幾十萬、上百萬同樣的激昂情緒彙集到一起,足以形成巨大的精神感染能力!
逐漸,就算是最冷靜的人也開始激動了,觸目所及,密密麻麻的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社會秩序、一切生產活動都全面停止,就算是吳晨,也被生靈們這突然爆發出來的巨大熱情嚇了一跳。
這是多麼絢麗的時代啊,這是多麼恢弘的時代變革,如今,這變革的紅利終於滲透到最底層了!
那是什麼,那是生命,天啊,那是生命,那是可以大大延續的生命週期!
人們之所以有恐懼,終歸結地,根源還是在死亡上,不管這恐懼針對的對象是什麼,核心還是害怕生命逝去、思維的停止!
自從人類誕生以來,這樣的恐懼就從來沒有消融過,但是如今,死亡對他們敞開了一絲縫隙!
是的,縫隙!
也許,他們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如此激動、狂喜,也許很多人到現在都是迷迷糊糊的,但生命延續的本能是銘刻在靈魂之中,銘刻在生命烙印裡的,誰也無法例外!
諸神的第一個屬性爲什麼永遠都是“永恆”?
人類所有的神話故事,爲什麼最令人嚮往的永遠是長生?
這是羣體意識,這是整個人類的意識,也許,還是所有物種的本能,誰也無法逆轉。
但這一切落在費羅塞伊的使節團中,就荒誕、滑稽、甚至混亂和墮落了,他們的世界觀完全是另一種體系,費羅塞伊的人類和地球人類,雖然都是人,但內在的思想和核心,卻完全是兩種平行線,簡直無法克服和消融。
只有他們中間最睿智、冷靜、理智、知識淵博的個體,才能跨越這種天塹,試圖去理解對方,並驚歎於對方的絢麗和不可思議。
很顯然,這位老祭祀完全不屬於這類人的行列,但使節團的其他幾人就完全不一樣了!
第一是震驚!
這是多麼活躍的精神啊!
這是多麼奇異(陌生)的靈魂啊!
傾近五湖四海,哪怕在沒有切身接觸之前無數人描繪,他們都想象不出這個文明的真實風貌,只有置身其中,只有真正投入到這樣的汪洋大海,才能感受,才能體會到這份無法言表的震撼!
“簡直是……簡直是……”下面的精神海洋越是狂暴,越是激昂,老祭祀就越是憤怒,越是恐懼,越是無法理解,“難以想象,他們的僞神……”
“閣下,慎言!”一位太古巨龍化作的蒼老男子忍不住一聲爆喊,“我們能出現在這裡,就證明諸神對這座晶壁系的承認,“僞神”的罪名可以摘下,不要忘了,面對真神,要謙卑,謙卑!”
老祭祀深吸一口氣,這時,伴飛的戰鬥羣四散開來,飛梭的遠方,一艘極其龐大的鋼鐵鉅艦遙遙的向這裡飛翔而來,它拖着絢麗尾焰,有着極具流線型的動感外形,極富科幻視覺的銀白色金屬光澤,它看起來是如此的美麗,是的,一種工業文明特有的另類美感。
對美的認識,費羅塞伊和地球都是相同的,所以,老祭祀閉上了嘴,站了起來,推開艙室的大門,迎着突然凜冽起的狂風,舉着權杖,高傲的走了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窺,然後齊齊一嘆,紛紛站了起來,隨着他的身後走出艙室,來到飛梭頂端本鏤空的夾板上,注視着這艘巨大飛船緩緩的飛來!
“他們……他們居然將魔法陣……”良久之後,傳奇法師猛地睜開雙眼,駭然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