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縮在木板牀一角的賈冬梅,很早便聽見外面的人的議論,也聽到沃家仙的聲音了,若是以往,她會衝過去,沒等獄卒開門,她就會早早站在牢房門口,等着她的仙哥哥進來,她也會忍不住撲進仙哥哥懷裡大哭,她以前都不哭的,自從有了仙哥哥的寵愛,她人也變嬌貴了,她本以爲,她會依賴仙哥哥這一輩子。
然而那名獄卒說的沒錯,她只是一名女人而已,實在不該,這樣連累仙哥哥的大好未來。
她聽到,仙哥哥腳步有些虛飄的進了牢房。
因整日呆在這裡,已經適應這裡的光線,擡眼看向瘦了一圈的沃家仙,眼淚又在眼圈裡打轉了,真的好想不管不顧跑過去,撲進他的懷中,腦海中,響起張曉慧那番言詞。
身體又蜷縮了回去,她暗中仔仔細細的看着沃家仙,瘦了,瘦了好多,也憔悴了,以往漂亮的雙眸,都無神采了,她的仙哥哥,真的爲了她,被折磨的不成樣子。
這都是她的錯,張曉慧說的真沒錯,她愛的好自私自利,從來沒有想過仙哥哥的感受。
如今,如今……她懂的也不晚……
她用,自己聽着都冷漠的聲音說:“你回去吧!我命由我不由你,你不必在爲我費心了,我從沒對你說聲謝謝,如今,我真心對你說聲謝謝,從此……我們便……一刀兩斷吧!”
沃家仙原本這幾日不曾吃什麼的身體,便已經夠單薄的,聞聽賈冬梅這樣的話,身體猶如被雷鳴擊中,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沃家仙寬大的衣袍之中,好似空蕩蕩一般,癱軟在地,聲音哽咽問:“賈冬梅,你……說什麼?”
“我說我嫌棄你了沃家仙,什麼保家仙,自從我跟了你,你到處招惹宿敵,那些女人,見到我,眼睛裡都寫着,你怎麼不去死,再不然就寫着,你根本配不上保少爺,與你在一處,壓力真是太大了,我要處處
遭受冷眼。
我原本以爲,門當戶對沒那麼重要,可是現在看來,在世俗面前實在是太重要了,人們都是羣居生活的,活在世俗當中,誰也逃不開世俗,妄想與世俗做鬥爭,便得不到人們的祝福,這樣會過得十分辛苦,我自生出來,便沒爹,三歲連娘也不要我了,過得也算很糟心了,沃家仙,你就放過我一條生路,我也放你一條生路,我們各自安好吧!”
加之牢房太昏暗,他看不清賈冬梅的表情,無法判斷賈冬梅爲何突然說出這樣決裂的話。
“梅妹妹,你先別這樣說,我們都先冷靜冷靜!若是旁人受難,我會若無其事的處理很好,可是輪到你,事情又十分複雜,我至今想不出圓滿辦法,如今你情緒又這般不穩定,我先走……”
“走吧!不要再來看我,我不喜歡你了,你的優秀對旁的姑娘是吸引,對我卻成了極大的傷害……”說到此處,賈冬梅將牙齒都咬碎了:“若不是,因爲你到處招蜂引蝶,說不定,我跟着馬戲班子在走南闖北,過得好不逍遙,也說不定,我與結義金蘭的元安,會成眷侶。”
這樣的話,徹底擊垮沃家仙了,沃家仙如同失去靈魂的木偶,晃晃悠悠的起身,人瘦的衣服裡面空空蕩蕩的,原本便偏柔弱的身子,此時站也站不穩,是扶着柵欄出去的,還是怎麼出去,連他自己也迷茫了。
賈冬梅有心去攙扶,空空蕩蕩出去的沃家仙,然,張曉慧的話,就像是魔咒,不停的讓她狠下心來,賈冬梅杏眼蓄滿水澤,生生忍,脣已經被她咬的血跡斑斑,就這樣,看着丟失了靈魂的沃家仙,出去了……
這樣也好,這樣不好嗎?她不希望自己在連累沃家仙,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希望他好過嗎?如果喜歡他,卻成了他的拖累,負擔,她還有什麼資格喜歡他:“來人,請來人。”
一名獄卒吊兒郎當的過來,不耐煩問道:“什麼
事?”
“帶我去見知府縣太爺,我招供。”這一世,若沒有了仙哥哥……沒有了,她要怎麼活着,她還活着做什麼?便……自認倒黴吧!“夫子是我殺的,小柳也是我殺的,秦二牛還是我殺的,所有人,都是我,賈冬梅殺的……”
沃家仙出牢房,便扶住牢房大門,沒能壓制住胸口血腥,吐了血……
“保少爺,保少爺您怎麼這是……”沃家仙耳邊是獄卒亂哄哄的聲音,然後他頭重腳輕的身子向後仰去……
秋日的天,果真如小娃娃一樣,說變臉就變臉,方纔還是晴空萬里,藍天白雲,轉眼之間,已經烏雲密佈,接着顆顆雨點,從天而降。
一羣人揹着沃家仙找大夫的找大夫,去沃府報告的報告,還有去找縣太爺劉振江的。
沃家仙在密集雨滴拍打的紛亂人羣之中,好似看到一名連雨傘也不曾打,雨滴卻打不到他身上的白衣男子,直接穿過雜亂的人羣,向他幽幽走來。
那名白衣男子走到他近前,擡手撫摸他已經沒了知覺的臉頰,瞧看他意識已經恍惚的眼,譏諷道:“你與賈冬梅的感情,也不過如此,看你的模樣,這是快香消玉殞了?你若死在這個世界中,別說哥哥沒有提醒你,便會變成一縷冤魂下黃泉,成爲我的男寵,在也回不去真實世界,更加不要妄想,做迴天上的神仙!”
沃家仙乾裂慘白的薄脣,努力碰撞擊打出:“你是誰呢?我好像見過你,也記得你,是妄圖傷害冬梅的,請不要傷害梅妹妹,她還……咳咳……”又是血,不停的從沃家仙嘴角流出:“咳咳……太小……”
“保少爺,您在說什麼,大聲點,小的們聽不見,小的們馬上送你到沃府,您在堅持一下。”
堅持嗎?不堅持了,他好累,這些年,保住賈冬梅,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如今支柱垮塌,他……便沒有意義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