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姜雨夜突然看見碧瑤,心下歡喜,場中那一羣剛纔還大聲喧譁的魔教之人,一見碧瑤出面,立刻都安靜了下來,似乎對碧瑤十分忌憚的樣子。就連看那模樣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野狗道人,此刻也沒了聲音。
一時之間,竟是無人敢向她說話。但片刻之後,忽只聽有人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後緩緩道∶“碧瑤小姐,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衆人放眼望去,卻見說話的那個人,正是與年老大等人站在一起的那個陌生年輕人。此刻看著年老大等人臉上卻亦有吃驚表情,似也想不到這個年輕人會突然發話。
年老大眉頭緊皺,對那年輕人低聲道∶“小周,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碧瑤向那年輕人看了一眼,也似乎不認識他,向年老大道∶“他是誰?”
年老大連忙露出笑臉道∶“他是我們煉血堂新收的人,姓周名才。”
碧瑤哼了一聲,道∶“無妨,你讓他說。”
那個名叫小周的年輕人倒並無怯場神色,走了出來,從容道∶“碧瑤小姐,這裡誰都知道,你乃是『鬼王』的獨生愛女,故大夥都敬重於你。而鬼王召我等前來尋找夔牛,大夥自也是義不容辭。只是──”
他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緩和的微笑,但口裡的話,卻漸漸冷了起來∶“只是如今夔牛找尋不到,正道中人卻日益增多,聽說連青雲門七大首座都已經來了兩人,我們就更非其敵手。到了這種情況,鬼王宗卻依然讓我們在這裡瞎忙活,卻不解釋一聲,只怕有些教友,便要問上一句,難道鬼王宗竟是欲借正道之手,反過來除去我們嗎?”
衆人譁然。碧瑤身邊數人,更是霍地站起,看那樣子,多半便是魔教中鬼王宗的人。只是除了鬼王宗的那幾個人,其餘的魔教中人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卻並無一人指責這年輕人,反而是個個向碧瑤處望去,臉上有警惕之色,而四周低低的議論之聲,更是紛紛而起。
哼。
蕭逸才。
當真是巧舌善辯之輩。
看到這一幕,姜雨夜在心中冷笑了一聲。
不過便在這時,忽只聽場中碧瑤冷冷道∶“你究竟是何人,敢來挑撥離間!”
小周微微一笑,對著這個位高權重的美麗女子,卻是無絲毫懼色,淡淡道∶“我只是個無名小輩,因爲仰慕聖教才加入,與碧瑤小姐你相比,更是天差地別。只不過,如今正道之士在一旁虎視耽耽,欲殺我等而後快,而鬼王宗乃是我教中四大派閥之一,此時此地,更是我等領袖,卻將我們置於險地而不顧,這隻怕說不過去吧?”
這個小周雖然說話平和,但句句都針對鬼王宗,挑撥之意再也明顯不過,只不知他究竟有何用意。但看年老大等人驚訝神色,卻又不似受了煉血堂一系的指使。
這時場中其他的魔教之人神情更是激動,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面對著鬼王宗等人,臉上也漸漸露出了敵意。碧瑤微微皺眉,退後一步,轉過頭和身後之人快速低聲交談了幾句。
姜雨夜遠遠看去,只見火把燃燒,但並不甚光亮。碧瑤旁邊是個高大男子,而在那高大男子的背後,似乎還站著箇中年男子,只是所站處甚是陰暗,又被前頭高大男子擋住,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碧瑤與那人說了幾句,轉過頭來,踏上一步,冷冷環顧四周。
她美麗容貌,如霜如雪,在燃燒的火把昏黃的光亮中,隱隱有種蕭索而淒涼的美。
周圍的聲音,迅速地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諸位──”
她的聲音迴盪在這個山洞之中∶“鬼王宗與諸位一樣,都是聖教弟子,也信奉幽明聖母、天煞明王。這等悖逆教義之事,鬼王宗縱然勢力再大,也不敢做的,請諸位放心。”
此言一出,在場大多數魔教中人臉色都鬆了下來。年老大長出了一口氣,連忙走上前拉住小周,低聲道∶“你說夠了沒有?”
小週轉頭向年老大笑了笑,忽地朗聲道∶“既然如此,我們也放心些了。只不過,碧瑤小姐,還請你把夔牛之事解釋一下,若實在無法找到夔牛,也好讓我等早些離開,不然就是鬼王宗無意害我等,我們卻也要死在正道中人手裡了!”
碧瑤與其他鬼王宗之人幾乎同時向著這個小周盯了過來,但看小周,也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多**煩似的,依然微笑著站在那裡。但身邊周圍的魔教近數十人,卻同時喊了起來。
“說的有理!”
“正是,還請碧瑤小姐給個話吧!”
“┅┅”
待周圍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些,碧瑤才從小周身上收回目光,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道∶“諸位,其實就算他不說,我們鬼王宗也是要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其實這次到東海流波山,是爲了┅┅”
“轟隆┅┅”
整個巨大的山洞,忽然間好似震動了一下。
場中的魔教之人吃驚,當時便有人喊了出來。
“怎麼回事?”
“難道地震了嗎?”
不過很快,他們就得到了答案,只聽得洞穴外頭風聲呼嘯,如雷震耳,一個雄厚的聲音透過這長長洞穴,傳了進來∶“魔教賊子,快快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