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一在他舉起屍體的同時,猛的一收鐵鏈。
他的動作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屍體也“撲通”一下掉在地上,已經嚇傻的劉嚴,這才快步過去,一把拖過屍體就往外跑。
那邊劉父還要追出來,卻被及時趕過去的小紅又一個手刀,而屋裡沒有了別人,石一也快速把鐵鏈一緊,直接做成一個環型往劉父的脖子裡套去。
劉嚴拖着他媽媽的屍體也已經跑到了外面的走廊裡,看着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我差不多已經找不到第一次在圖書館見到的那個優雅的男生了。
“你們家有鎮定劑之類嗎?”我問他。
他慌亂地指了指裡面屋子放在角落裡的桌子說:“都在那裡,他平時的藥都在那裡。”
我不敢進去,朝着裡面的人喊:“桌子上有鎮定劑,想辦法給他一針。”
裡面的三人早纏成一團,鐵鏈聲“嘩嘩”做響,也不知道他們聽到沒有,我急的沒法,低頭一看還在我身邊的吉娜,立刻說:“保護我。”
吉娜這個大可愛,竟然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直接走到我的外側,兩隻眼睛緊緊盯着屋裡的另外三個人,然後讓我去靠近那張桌子。
按照鐵鏈的長度,應該也是碰不到這個角落的,但是看着劉父在屋裡橫衝直撞,真的太特喵的嚇人了。
我快速在那個小藥箱裡翻找鎮定劑,可是裡面一大堆的藥,也不知道哪個是。
看着馬上又要衝出來的劉父,我也急了,管他是什麼東西呢,直接從裡面抽出一支針管,找了兩瓶水藥就吸了進去,怕特喵的量太大了,把人整死,又打出來了些,才叫着小紅說:“小紅,把這個拿過去,往他胳膊上打,這裡這裡。”
小紅伸手又給了劉父一個手刀,在他怔神之際才跳到我這裡拿了針筒,可是她剛跑回去,劉父就又發狂了起來,連石一都甩開了。
他拼命叫着,聲音歇斯底里,很長的頭髮在空氣裡飛着,身上的衣服也被自己抓的更爛,腳不停的蹦跳着在屋子裡竄來竄去,所有能碰得到的東西全都打翻在地,又被快速撕扯的粉碎。
我們三個全都躲在他抓不到的牆角里,呆呆地看着瘋狂的劉父,一時間竟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自己蹦跳了十幾分鍾,才慢慢停下來,我估計着應該是力氣耗盡了,輕輕示意小紅和石一給他打針。
三人在空中做了表情交流後,石一先過去又給劉父後腦打了一下,趁他迷乎之際,他一把抱住他的身體,小紅一個箭步過去,二話不說就把針頭扎到了胳膊上手臂。
然而還沒到針頭拔出來,劉父就又爆炸了,兩壁像大鵬展翅似的一抖,竟然第二次把石一和小紅甩了出去。
我特喵的簡直要看出心臟病了。
之前只聽劉嚴說自己的父親瘋了,一直以爲就是像普通的老年癡呆,有點傻而已,誰會想到還這麼可怕,想想之前他着急找我幫忙,我自己還沒有一點耐心,煩了還把電話換了,不回他微信,我真的罪該萬死,家裡有一個這樣的人,一天天的下去,好人都能夠被逼瘋了,他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
劉父終於倒了下去,我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着石一說:“過去看看還能不能動,如果不能,我們就儘快把他擡到車上去。”
石一小心翼翼的往他靠近了一點,又用腳試着踢了他兩下,看沒什麼反應,才叫着外面的劉嚴說:“過來把鎖打開。”
那把栓着劉父的鎖都已經變型了,如果不是質量過硬,估計也早斷開。
劉嚴慌張地過來,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這才快速跑到桌子旁的抽屜裡拿出一把鑰匙。
石一過去搬他父親時,我對他說:“你把這裡的鎮定劑再給我拿一些,還有針筒,如果路上他醒了,我再給他扎一針,不然怕是送不到泉山去。”
“送到泉山去?爲什麼要送到那裡?”劉嚴急着問。
我忙着跟他說;“因爲水鬼在那裡,這些毒只有他能解。”
他沒有再說什麼,我也沒辦法從他臉色裡看出更多表情,因爲這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夥子,僅僅半年時間已經一臉滄桑了。
我們從劉家出來時,劉嚴已經把他母親的屍體重新搬回到屋裡,我不知道自己給他的那點錢夠不夠,只是希望能在一定程度上幫他度過這個難關。
石一開車,我不敢讓劉父跟我們一起坐在後面,直接把他綁在副駕上,並且叮囑小紅,一路上都要特別注意着他的動靜,只要有醒過的表現,就趕緊給一針藥。
既是這樣,一路上幾人還是提心吊膽,車子一入泉山的邊界,我們就忙着給石誠打電話。
電話又是不通,我特喵的真想剁了這貨,總是在最需要的時候找不到人,要這男人還有何用?
我們幾個人一隻狗,磕磕絆絆的把劉父拖到半山腰,但是那個會移動的瀑布卻又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水鬼故意逗我們玩。
我看了看帶出來的鎮定劑,跟石一說:“這樣吧,我們不能拖着他在這裡亂走,太費時間,不如我和小紅在這裡看着,你去找水鬼,反正他在這座山上是行動自由的,到時候把他帶到這裡來就行了。”
石誠看了看劉父的情況,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但是爲了怕出意外,還是把他隨身帶着的鐵鏈栓到了一棵樹上,這才往山裡走去。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我們幾個人折騰了快一天了,除了早上在家裡吃了些東西,就粒米未盡了,小紅倒是一直沒說什麼,但我特喵的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喘口氣都費力。
看着倒在樹下的劉父,又是一陣心疼劉嚴,也不知道他這麼長時間來是怎麼過來的,而且當時那麼忙忙的,我也沒問他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從我們今天見到的情況來看,說不定就跟劉父有關係,現在想來還是一身冷汗。
小紅看我不停的嘆氣,就安慰說:“也沒什麼,受到毒或者詛的人都是這樣子,他們要麼極度偏執,要麼就神智不清,外人是很理解他心裡的感受,當然也不會明白他的堅持。”
“小紅,你有堅持嗎?”我問她。
她怔了下神,很快就低下頭去,也沒回答我的話。
我也爲剛纔自己嘴快後悔,但是卻從小紅的表現裡看了出來,她心裡肯定也有很多事,有她自己的堅持,只是還不願意跟我說而已,我最怕的就是她想回去找她父親。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石一纔回來,這個過程中,我們把最後一支鎮定劑也給注射下去了,看着不時動一下的劉父,我特喵的急的冒煙,就差沒滿山去喊水鬼了。
好在石一回來的時候,也把他帶了回來,他一看到劉父的情況就向我們搖了搖頭。
我盯着他問:“什麼情況?你搖頭是怎麼回事?他沒救了嗎?”
水鬼闇然低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就算是我把他救過來,也活不久了。”
“爲什麼?他不是被你的毒給弄成這樣的嗎?只要把毒給他解了,人不就沒事了,怎麼還活不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急的不行,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是想要一個活人,一個正常的活人,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是一個將要死的人,丫的,這個水鬼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
水鬼說:“他前期確實因爲中毒才成這樣的,但是因爲長時間的毒沒有清理出去,已經滲入腦髓,骨髓,現在要麼讓他這個樣子多活幾年,要不就把毒解了,大概最長也就是兩個到三個月的時間吧,他所有的器官就會全部壞掉。”
我擡頭去看石一,又去看小紅,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劉父。
心裡像被一把灰塵吹過,乾澀,難受,而且一直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