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在,這裡倒是跟我當初看到的一樣,看來山洪與坍陷都沒對她有任何影響。
我也學着石誠的樣子跪下去,說一些想見石神的話。
幾分鐘過去了,對面沒有一點反應,四周也是一樣,除了偶爾有鳥兒從林間穿過,別的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看來她上次說的是真的,果然不會再見我了。
從懸崖處返回,我另尋一條路往柴家埋屍地地方去。
柴家的屍體和靈魂已經被石誠他們毀乾淨了,唯一漏網的就是五姨太,還有被管家王媽捉走的柴敏,按理說再去看他們埋藏的地方沒有意義,但是我就是想去那兒看看。
存屍的洞應該在山洪起的時候已經被封死,所以找了老久都沒看到,只估摸着大概的位置,也沒找到有用的消息。
返回時我兩腿都是軟的,這種在山林間跑動的行爲最是消耗體力,同時也消磨時間。
回到半山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現在下去還要一路步行到山外面的公路上,纔有可能遇到車,這段路至少要走一兩個小時。
而我把一切都辦好後,又覺得有些對不住李昊明,萬一這人是個傻子,還等在石誠家門前,我又一個人下了山,不是很不地道?
想來想去,只能從那裡又繞回去。
看到大門前站着的人時,我都恨不得仰天長嘯了,這貨果然還在,而且看樣子很着急,不斷地往我離開的地方看,脖子都拉長了。
“嗨,你怎麼不先下山去?”我在他身後問。
李昊明身體僵了一下,轉身就往我身邊跑過來,然後不由分說的把我抱住。
我特麼幾乎被他勒斷氣,拼命打着讓他鬆開,並且跳開與他安全的距離,才找回聲音問:“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他又是笑又是怒地說:“沒事啊,看到你回來就好了。”
“哦,天都黑了,你爲什麼不下山?”我再次問他。
李昊明看着我說:“你不是說讓我在這裡等你嗎?我要是走了,你不是找不到人了嗎?”
我還能說什麼,守信用是好習慣,就是這樣。
春季天黑的還是很快的,到我們兩個掰扯清楚,早已經連下山的路都看不到了。
李昊明從包裡拿出手電說;“我們現在下山的話,可能要一直走到城裡才能遇到車,從這裡到最近的縣城大概有五十公里吧,我們走快一點話,六個小時應該可以到。”
我臉都綠的,我現在兩腿打顫,站都不站,還要走六個小時的路,這特麼不是要老命嗎?
“不走了,今晚就在這裡住一夜吧,明天一早再下山。”
推開房子的門往裡面走,李昊明也跟了進來,還在身後把大門給反插上了。
他快速拿手電在屋子裡照了一圈,找到桌子,自己也不嫌棄,也不知道從哪裡又摸出一塊布直接就攤到上面,然後先把自己的包缷下來,又忙着把我背上的東西拿下來說:“我看你一天都沒吃東西,是不是餓了。”
我沒說話,站在一邊看他忙活。
他很快就從包裡拿出一些吃的和水,送到桌子的一側說:“先吃點吧,這裡到處都是灰塵,也沒地方坐的。”
我確實餓了,事實上我自己包裡也有吃的,但是既然他都拿出來了,我也懶得再動,就先拎着一瓶水喝下去。
等兩個人吃飽喝足後,他就拿着手電往裡面照。
我不想他在我跟石誠生活的地方走來走去,但也不能兩個人就站着呆一夜,就把他領到客房裡。
“這裡很久沒有人打掃了,以前被子都是乾淨的,但現在怕也睡不了人,你湊合着坐一晚吧。”
他馬上問:“你呢?”
我往外面看一眼說:“我有自己的房間。”
李昊明瞪大了眼睛看我,不過最後也沒說什麼,反而把手電給我說:“這裡也沒燈,這個你拿着。”
“不用了,你拿着吧,這裡畢竟是我家,我熟悉。”
“我是男人,還能怕黑不成,你快拿着去休息吧,走了一天肯定也累了。”
拿着手電回到臥室時,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如果石誠在這裡,不管有多髒亂,有多差,總是兩個人可以依偎在一起,但是現在呢,跟一個幾乎陌生的男人共處一室,連心裡的悲傷都要藏起來,因爲不想讓別人看到。
也顧不得灰塵,歪在牀邊上看窗外。
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月亮竟然升起這麼早,而且還挺圓的,照的整個院子都很明亮,只是一樣擋不住清冷。
我把水電的光滅了,怔怔坐在窗前很久,連一點睡意都沒有,但是我知道現在夜已經很深了,也不知道客房裡的李昊明是否會睡。
哎,就算是他想睡,怕也睡不着吧,一年多沒人睡過的牀了,除非意識不清,不然誰敢放心的躺下去。
正想着這個卻聽到屋門響了一下,待我側耳想再聽的時候,卻看到院子裡慢慢走着一個人。
竟然是李昊明。
他慢吞吞地沿着院子走了一圈,然後就擡頭看天上的月亮。
倒是看不出怪異,但我還是很快想到他曾經被鬼上身的經歷,頓時身上就起了一層汗,忙着又把目光轉到他身上。
他此時背對着我,一直微微仰頭看天上的月亮。
他個子很高,但卻很瘦,站着的時候感覺搖搖欲墜似的。
他站了得有半個小時以上,才慢慢轉身,輕輕往我窗前走過來。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也不敢再坐在牀上了,而是直接蹲到窗下,並且快速往裡面移動,這樣既是他站在窗戶邊,應該也看不到我吧。
他應該是走的很輕很輕,所以我一點沒聽到聲音,窗戶上出現他的影子時,才知道他已經走近了。
李昊明側身靠在窗戶邊上,因爲怕他看到我,我也不怕直往他臉上看,所以並不知道他此時表情。
只緊張地等着他下一步的動作。
時間一點點的往前挪動,他像定住了一樣,不但沒動,連姿勢都沒變一下。
我蹲的腿都麻了,才聽到他輕聲說:“盈盈,起來吧。”
腦袋立刻像炸開一樣,以爲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因爲剛纔那個聲音並不是李昊明的,而石誠的,我太熟悉這個聲音了,他每次跟我說話,叫盈盈的時候總是跟別人不同,既是他的聲音變了,我也能從語句的停頓上聽出是他。
但是我特麼腿真的好麻,竟然一下子沒從地上起來,反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爬起來的時候,窗口早就沒有人了,明亮的月光從敞開的窗口照進來,大片地投到屋內的牀上。
我無心欣賞,快速出門,直奔外面。
但是一院子月光,卻沒有李昊明的身影。
沒做絲毫停頓,轉身就往他住的房間奔去。
屋內的人聽到門響就站了起來,幾乎跟我撞了個正着。
“秋盈盈,你怎麼了?”李昊明問。
我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是不是也睡不着啊?”他問。
“開玩笑,這地方你能睡着啊?”我找着話說,並試圖退出來,看來我剛纔真的是產生幻覺了,或許太想他了,所以纔會在這樣的夜裡,藉着別人的身體聽到他的聲音吧。
“我也睡不着啊,所以我剛纔去外面院子裡轉了一圈。”他說。
我立刻轉身,在黑暗裡盯着他問:“你剛纔出去了?那你有沒有去過我的窗前?”
他猶豫了一下說:“嗯,我就是確認一下,你是不是在那個房間裡,但是並沒看到,還以爲是自己弄錯了?”
“你有沒有說話?”我再問他。
李昊明搖頭說:“沒有,我以爲你睡了,怕把你驚醒,連走路都很輕。”
他說完這個,又問我:“怎麼了?你看上去怪怪的,是不是剛纔聽到什麼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