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需知道石誠病倒的原因。
現在能問的人只有小紅了,但她很明顯在躲着我的問題,每次只要我一提及,她就只說是以前留下來的舊疾沒治好,實在解釋不下去,就會說讓纖塵和怪醫來說明。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我都沒有看到石誠有好起來的跡象,反而一天比一點天了。
反而是我,上半身一點點的恢復知覺,手也基本可以拿東西,連吃飯都可以自己進行,臉上也常常出現癢的感覺。
纖塵說,那是新肉長出來的好兆頭。
我問她:“那石誠什麼時候纔會好起來?”
她只笑笑說:“你得先把自己養好,然後再去顧他,現在是正恢復階段,不要亂想,好好配合我和怪醫,我們一定能把你治的跟以前一樣。”
“那石誠也能好嗎?”我再問。
纖塵點頭出去,沒答我一句話。
他們都在瞞我,他們都在騙我,目的很明確,就是讓我不管石誠,專心把自己治好,但是我跟石誠本身就是夫妻,我病的時候,他細心照顧,他病了,我難道連知道原因也不能嗎?
心裡鬱悶之極,知道在小紅那裡什麼也問不到,就直接找了東哥。
他似乎早猜到我要問什麼,所以一看到我就說:“你相信他們吧,人家都是用心良苦,如果到最後你好不起來,不是對不起我們每個人?”
“我只想知道石誠病的原因,做爲妻子,這不過份吧?”
東哥偏着頭想了一陣,突然說:“算了,現在告訴你其實也沒什麼用,都已經迴天無力,還能怎麼樣?”
聽到“迴天無力”這幾個字的時候,我心已經開始往下沉,只是此時一句話也不敢說,怕打斷他的思路。
東哥說:“他在用自己的靈氣給你治病,他希望你回到原來的樣子,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對的,你的情況不錯,回到原來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那他會怎麼樣?”我小心地問。
東哥拉了一下嘴角說:“最好的結果應該就是回到一塊石頭,最壞的可能就是從此消失不見吧。”
我的腦袋裡好像裝着一個炸彈,此時“轟”的一聲炸開,毀了我所有的意識和理性,瞪大了眼睛看着東哥問:“怎麼會是這樣?誰讓你們這樣做的?”
他無所謂地說:“當然是他自己,事情到了現在,我也不怕你生氣,我們的態度你一直是知道的,說真的,嫂子,你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但論起交情我們還是跟石公子更好一些,誰都希望你們兩個人都好好的,但如果只能一個活下去,就我們這羣人而言,都會選擇他。”
他說的沒錯,我心裡也很清楚,所以東哥的聲音頓了一下,接着往下說:“只是他選擇了你。”
是,石誠選擇讓我活下去,然後他們就一起配合,事實上從來雲南開始,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計劃,只有我一個人矇在鼓裡而已。
“那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又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整個靈魂都像被抽掉一樣,如果石誠真的消失了,那我一個人活着還有意思嗎?身體回到原來,臉回到原來,生活就真的也可以回到原來嗎?
東哥淡淡地說:“我不是說了嗎?迴天無力,他現在就是安靜地等最後的結果而已。”
最後的結果?成爲一塊石頭,或者什麼也沒有。
“他現在的靈力已經完全消耗光了,能保持現在你看到的樣子,我都很奇怪是怎麼回事,按照他們這些精怪修行的原則,一旦失去靈力,他們第一時間就是恢復原形。”東哥又加一句。
我卻突然抓着他問:“那是不是說明其實他身上還有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以前石誠也變回過石頭,後來還不是被我們救了過來,對了,紫石山的老和尚有一幅畫,那畫裡裝着石誠的原神,你去把他找來,應該會有辦法的。”
東哥怪怪地看我一眼,搖着頭說:“你們兩個還真是像,連倔勁都一樣。”
“你別跟我說這個,幫我去找老和尚好不好?”我急吼吼的朝着東哥說。
他卻並沒有去找,而是先把纖塵和怪醫找來了。
當然他們跟我解釋的原因是,石誠以前變回原形是因爲身上沾了太多邪氣,但其實靈力並沒有消失,所以只要把他身上的邪氣去掉,自然就能成爲人形,而現在他基本已經跟普通的石頭無疑。
“普通的石頭會有人的模樣嗎?”我看着怪醫問。
他也瞪着眼看我,咬着牙沒說話。
纖塵卻輕聲說:“秋姑娘,你放心,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棄的,畢竟我們也希望他能活過來。”
對,大家都有希望,卻並沒有人真正的行動,在確認了這一切之後,我只能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換了個話題問他們:“我什麼時候能好起來?”
怪醫沒好氣地說:“看你自己,我們用藥,至於病人身體的恢復快慢,醫生是管不了的。
大爺的,如果不是現在腳不能動,我真想踹這個怪醫兩腳,真的非常非常討厭他,既是他治好了我。
倒是纖塵把他支出去後,微笑着跟我說:“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了,但是治病呢,最怕心急,慢養才能痊癒嘛!。”
“你跟我說最快什麼時候能行走,我一定全力配合。”我急聲說。
她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好一會兒才說:“一年。”
“一年?一年後石誠會成什麼樣子,他能等我一年嗎?”我真的要急死了。
但並沒有得到答案,纖塵出去以後,小紅更是一句話也不說,除了照顧我吃飯睡覺,也常常一個人坐着發呆,有時候看着她不動的樣子倒有點像個木偶。
事實上根本沒有等到一年,兩個月後石誠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
他的全身都在以我們看得見的速度在萎縮,剛開始很慢,但到後來就越來越快,只一週的時間整個身體就變成小孩子那麼大。
我嚇壞了,叫着怪醫給他治,想把他送到醫院裡去,但沒一個人理我。
從他開始惡化以後,我們就沒再說過一句話,現在更是不可能,他沒再睜過眼,沒有呼吸心跳,失去一個活人的所有特徵,收縮過後的身體像一個病態的孩童,躺在牀上,空出大片的被子。
我使勁拉着他的手,想抓住他縮下去的速度,但是又過一週後,已經像個嬰兒了。
開始哭着求怪醫,求纖塵,甚至求東哥和小紅,哪怕是他們把他送到醫院去也好,但是這羣人無動於衷,到最乾脆也不看了,都躲起來連我也不見。
石誠變成巴掌大小的時候,我差不多已經神智不清,長時間沒有休息和吃飯,讓本來快好的身體又快速弱了下去,直到最後完全昏迷。
也許睡了很久,也許很快就醒過來了,再次看到小紅他們的時候,我已經回到自己住的房間,而石誠不在。
“石誠呢?”我抓着小紅的手問。
她輕聲說:“您等下。”
幾分鐘以後,小紅從外面進來,我卻並沒有看到石誠,直到她走到我身邊,把一塊小小的石頭放在牀上,我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
那石頭很小,只有花生粒那麼大,而且看上去真的很普通,丟在地上可能就找不到了。
顏色也跟之前不同,上次石誠成爲石頭的時候,還能看到上面的紫色,可是這塊就是一塊暗紅色的,連紫色的特徵都消失不見。
小紅說:“太太,您別難過了,先把自己養好再說,東哥已經離開雲南了,聽怪醫說是去找那老和尚。”
我一把抹掉眼淚,看着她問:“意思是他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