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母看到了馬哲,急忙起身窸窸窣窣走到跟前,神情憔悴地道:“馬律師您好。”
“好。”馬哲疑惑地看着她道:“您找我?”
範母點了點頭。
馬哲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猶豫片刻道:“那您跟我進來吧。”
進了辦公室,馬哲爲其倒了杯水端過去,回到辦公桌坐下道:“阿姨,您找我什麼事?”
範母把茶水放下,不敢正視馬哲,閃爍其詞道:“馬律師,我知道你和我們家小鵬是同學,好像你還來過我家,對吧?”
“嗯。”
範母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道:“馬律師,小鵬犯下這種糊塗事我真的很氣憤,自從他進了看守所,我成宿成宿睡不着覺,一下子打亂了生活節奏,頭髮大把大把地掉,又嚴重失眠。他爸已經住了兩次醫院,這些天的情況十分糟糕,肺癌晚期,估計活不了多久了。和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只能說這個打擊太大了,實在措手不及。”
說着,範母又開始抹眼淚,進而聲淚俱下。哽咽着道:“馬律師,我知道這事是小鵬的錯,可他絕對沒有任何惡意,只不過是一時衝動,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理所應當受到法律的制裁,可……”
“阿姨,您別激動,慢點說,先喝點水。”馬哲生怕她有點閃失,連忙安慰道。
範母用衣角擦掉眼淚繼續道:“範鵬還年輕,還沒結婚生子,而現在工作丟了,我們也成了這個樣子,可以說,我們家因爲他徹底擊垮了,整日以淚洗面,暗中懺悔。”
“馬律師,看在你們是同學的份上,看在他爸快死的份上,看在我這個老婆子的份上,我求求你放他一馬吧,他還年輕,如果真的進去了就毀了,求求你了。”說完,噗通跪在馬哲面前,用
額頭重重地磕在堅硬冰涼的地板上,發出“咚咚”的響聲,直接穿透馬哲的靈魂。
“阿姨,你別這樣,快起來。”馬哲急忙扶起來道:“咱有話好好說,別這樣成嗎?”說着,用面巾紙爲其擦掉額頭滲出的血跡。
範母坐下泣不成聲,拍着大腿道:“馬律師,說一千道一萬,範鵬有錯,罪該萬死,可他真的認識到錯誤了,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馬哲是感性之人,被範母的行爲打動了。爲了兒子,她可以放下尊嚴卑微地做出如此舉動,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可作爲一名律師,每天面對着家長裡短,生離死別,沒有一顆強大的心,註定吃不了這碗飯。
想想晏楠,誰又在同情她呢?
馬哲迴歸理性,道:“阿姨,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誰都不願意看到這個局面。但是,範鵬不是犯錯誤,而是犯罪。犯了錯誤可以改,犯了罪……您應該知道。另外,你求我也沒用,我不是法官,沒能力幫你,抱歉。”
範母依然不肯放棄,道:“馬律師,你在法庭上幫範鵬說兩句好話,法官一定聽你的。只要不讓他蹲大牢,我謝謝你了。”說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悄悄地塞到馬哲衣兜裡。
“這是幹什麼?”馬哲連忙拿出來還回去,範母再次塞進口袋死死摁着道:“馬律師,您放心,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馬哲生氣了,掙脫開塞進手裡嚴肅地道:“阿姨,你要再這樣我只能請你出去了。”
“我真沒別的意思,只要我不說,外人絕對不知道。”
馬哲冷笑,道:“阿姨,允許我說兩句嗎?”
“您說。”
馬哲起身道:“我和範鵬三年高中同學,談不上多瞭解最起碼瞭解一些。他秉性並不壞,平時喜歡打架但從來沒做過出格的事。或許範鵬當初是一時衝動,但這一衝動給對方帶來多大痛苦您知道嗎?”
“她上不了大學,她患上了重
度抑鬱症,她家人傾家蕩產奔波在全國各地爲她看病,時至今日還未見好轉。一家人心神憔悴,惶惶終日,她哥哥都不敢結婚,成了這個樣子您知道嗎?而此時範鵬在幹嘛,成了市電視臺的主持人,他想過晏家人這些年的遭遇嗎?”
一席話讓範母啞口無言。
馬哲繼續道:“阿姨,我作爲晏楠的辯護人,我有權利和義務爲她爭得屬於她的東西,恕我無能爲力。”
範母手指死死摳着沙發沿,拉出一條深深的痕跡。神情變得凌亂,過了許久站起來道:“對不起,馬律師,打擾了。”說完,精神恍惚地走出辦公室。
馬哲見狀,趕緊上前扶着道:“阿姨,您沒事吧?”
範母推開馬哲,擺擺手道:“我沒事,你忙吧。”
望着範母的背影,馬哲心裡翻江倒海,說不出的滋味。
馬哲沒有停歇,抓緊時間尋找有力的證據。經過一番努力,他見到了爲李強出庭作證的徐雯雯。
之前,馬哲已經和徐雯雯見過面,就那天的事聊了不少。那次聊得很好,基本上尊重事實還原了當時的情景,可不知爲什麼她突然變卦出庭做假證。
徐雯雯高度緊張,見了面第一句話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問我。”進而崩潰,進入癲狂狀態。馬哲及時收手,要再問下去指不定出什麼事。
又走訪了晏楠其他的同學,一見面自我介紹都紛紛避而不談,看來誰都不想攤上此事。
兩天走訪下來,馬哲一無所獲。
這個案子難度實在太大了,畢竟時間過去太久了。尋找物證可能性不大,人證都是外圍的,沒有實質性進展。
如果找不到新的證據,希望就全寄託在法官身上了。至於怎麼判,只能聽天由命了。如果官司輸了,他該如何面對晏楠,如何面對陳忠國,哎!爲什麼會這樣?
(ps:今天忙了一天,太累了,另外兩章下午更,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