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提着東西極不情願進了家門，妹妹馬寧用異樣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而樑媛像在自己家一樣與母親熱情地聊家常。轉身將車鑰匙遞過來很隨意地道：“馬哲，你去停一下車。”
“哦。”馬哲接過鑰匙，再次與馬寧對視。而龍莎莎臉上雖洋溢着笑容，看得出比較尷尬。
馬哲停好車進去後樑媛在分禮物，拿着一套化妝品對母親道：“阿姨，這是保溼養顏的，你連續用上一個星期，保準你年輕十歲。”
劉玉梅心裡樂開了花，摸着臉頰笑道：“我都老太婆了，這還是給寧寧用吧。”
“這就是給您的。”樑媛道：“您一點都不老，您要不說多大我還以爲您剛過四十呢。最主要的還是您心態好，兒女都長大成人，又沒什麼負擔，這幸福的日子纔剛剛開始，好日子在後頭呢。”
“好，好。”劉玉梅甭提多高興，拿着化妝品左看右看。
樑媛又指着茶几上的一套茶具道：“我知道叔叔喜歡喝茶，特意買了套茶具，不知他喜歡不喜歡。”
“他肯定喜歡，真是讓你破費了。來就來吧，還帶這麼多東西，多懂事的孩子啊……”
馬哲在聽樑媛和母親聊天時，不時地觀察龍莎莎的表情。剛開始臉上還有微笑，漸漸變得平靜，到後來乾脆拿起手機無聊地劃拉着。
“寧寧，這是給你的！”樑媛將一個袋子遞給馬寧，馬寧迫不及待地打開，驚訝地道：“哎呀，這可是普拉達今年最新款的圍巾啊，我一直想買來着，可惜太貴，沒想到你……這也太貴重了……”
樑媛淡淡一笑道：“你哥常說你愛好收藏圍巾，我也不知該買些什麼。那天逛街剛好打折出售，順手就買了。”樑媛很會講話，特意說是打折買的，以便讓對方心甘情願接受。可既然是最新款的，怎麼可能打折？
“那謝謝了。”馬寧立馬圍到脖子上，愛不釋手擺弄起來。
樑媛發現了龍莎莎，疑惑地道：“這位是？”
馬寧連忙道：“龍莎莎，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朋友。”說完，擡頭看了一眼馬哲。
樑媛似乎早有準備，或許應急反應能力快，立馬打開包取出一支口紅遞給龍莎莎道：“實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這是巴寶莉的口紅，很符合你的氣質，送給你。”
龍莎莎尷尬地接過來，低聲道：“謝謝。”
樑媛的到來打亂了節奏，母親將龍莎莎晾一邊拉着樑媛東一句西一句聊着，似乎對其更感興趣。
龍莎莎意識到自己是多餘的，起身道：“待會還得回趟家，我就先走了。”
劉玉梅這才意識到龍莎莎的存在，連忙站起來道：“別啊，阿姨待會給你們包餃子，吃了飯再走唄。”
“不了，謝謝阿姨。”說完，龍莎莎眼神凌亂地走了出去。
劉玉梅和馬寧送到門口折返回來，似乎忘記了龍莎莎這回事，與樑媛樂不思蜀地聊着天。
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仨人把馬哲兩在一邊有聊不完的話題，時而拍腿大笑，
時而捂嘴淺笑，氣氛十分融洽。樑媛這是第三次來他家，可一點看不出陌生人的感覺，倒像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這時，父親馬文峰奇蹟般地回來了。因爲單位離家裡遠，中午一般在單位食堂吃，很少回來。可今天……
“叔叔，您回來了。”馬文峰剛進門，樑媛就懂禮貌地站起來略微鞠躬，恭敬地打招呼。
馬文峰臉上破天荒地露出笑容，咧着嘴道：“這……這是小樑吧？”
樑媛笑顏如花道：“叔叔，您記性正好，我是樑媛，馬哲的同事。”
“哦，記起來了。”馬文峰點點頭，以領導慣用的手勢壓了壓道：“別站着，坐下說。”
劉玉梅趕忙接過話茬道：“你看看小樑，來就來吧，還買了一大堆東西，這不給你買了套茶具，太懂事了這孩子。”
馬文峰低頭看了一眼，笑呵呵道：“以後別買東西，太破費了。”
這要擱在旁人身上，甭管什麼東西，馬文峰看都不看，絕對不會要，甚至可能大發雷霆，臭罵一通趕出去，就是這犟脾氣。今天的表現太奇怪了。
樑媛瞟了一眼斜靠在沙發上的馬哲，馬文峰立馬捕捉到這個細節，黑着臉道：“馬哲，小樑來了去給倒杯水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哦。”馬哲問樑媛：“你喝水嗎？”
樑媛一怔，擺擺手道：“我不喝。”
“哦。”說完，又躺在那裡玩手機。
馬文峰瞪了一眼，對樑媛道：“他在單位也是這個樣子嗎？”
樑媛捂嘴笑道：“沒有，他在公司表現挺好的。”
馬文峰神情嚴肅地道：“你別替圓謊了，表現好能辭職？回去你和劉成功說說，改天我請他吃飯，親自和他賠不是。”
樑媛笑容僵在臉上，低聲道：“叔叔，其實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馬哲真的非常優秀，只不過他們沒眼光甚至嫉妒他，生怕馬哲搶了他們的飯碗，我這麼說您能明白吧？”
馬文峰沒有作聲，而是問道：“他要回來，你怎麼看？”
樑媛道：“我支持他做得每項決定，回來也挺好，離家近也能照顧好您二老。不過這都是暫時的，他一定還會走。”
“你看看！”馬文峰的想法得到了旁人的印證，道：“小樑和我看法是一致的，他就不是成心回來。得了，隨他去吧。”
劉玉梅見氣氛不對，急忙打住道：“你別一回來就數落孩子，行了，和我去廚房做飯，讓年輕人聊吧。”說完，拉着馬文峰進了廚房。
馬寧見狀，也跟着站了起來道：“我也去包餃子，你們聊。”
客廳裡就剩下馬哲和樑媛，馬哲依然一聲不吭地玩手機，樑媛一個人坐在那裡不知所措。過了許久道：“你不開心嗎？”
“沒有啊。”馬哲淡然地道。
“哦。”樑媛低頭搓手道：“對了，工資已經打到你卡上了，完了你查一下。”
“哦。”
馬哲的冷淡讓樑媛如芒在背，四周看看起身道：
“我也去幫你媽做飯。”
馬哲立馬起身蹬蹬蹬上了樓，樑媛見狀追了上去。
“馬哲，是我不好，不應該不打招呼就來你家。”樑媛看出馬哲不高興，主動賠禮道歉。
馬哲冷笑一聲道：“你是看我笑話來了，還是看着我可憐？看到我這副狼狽的樣子你高興了吧？”
“馬哲，別這樣，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馬哲不想在家裡與其爭吵，道：“告訴你一件事，我找到工作了，下週就上班。另外，我鄭重告訴你，我就留在閔陽了，那兒都不會去，看到了吧，剛纔走得那位就是我女朋友，我們很快就會結婚。”
樑媛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歡天喜地地來，沒想到馬哲竟然這副態度。咬着嘴脣道：“馬哲，你爲什麼如此對我？”
“我怎麼對你了？”馬哲一臉嚴峻道：“你買那麼多東西來什麼意思？顯擺來了？我家裡是窮，不至於窮到那個地步。”
樑媛沒想到馬哲會說出這種混帳話，指着鼻子道：“馬哲，你就是個混蛋！”說完，擦掉眼淚快速下了樓，以最快的速度離去。
馬哲閉上眼睛，懊悔不已。
也不知爲什麼，他這段時間變得相當敏感，脾氣也十分暴躁，任何人試圖踐踏他的尊嚴都會憤怒反擊。其實他知道樑媛不是那個意思，可總是忍不住無名發火，可發泄完立馬後悔。爲什麼會這樣？他自己都不知道。
馬哲睜開眼後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立馬下了樓追了出去。看到樑媛已經掉頭準備駛離。
馬哲腦子一片空白，展開雙臂站在車子前面，要不是樑媛急剎車直接就撞上去了。嚇得她瞪大眼睛驚魂未定。
馬哲打開車門上了副駕駛室，攏了攏頭髮道：“對不起，我不該衝你發火，請你原諒。”
看到昔日陽光開朗的馬哲變成今天這副樣子，樑媛心如刀絞，並不怨恨。道：“馬哲，我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馬哲長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樑媛心焦地道：“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心裡也不好受，求求你別這樣好嗎？你應該振作起來，讓我看到從前的你。”
馬哲苦笑道：“我這個樣子很狼狽吧？”
樑媛死死盯着馬哲，道：“你想去京城嗎？”
“嗯？”馬哲回頭道：“你說什麼？”
“你不是說你的夢想在京城嗎？”
“嗯。”
樑媛過了許久道：“我也要走了。”
馬哲以爲自己聽錯了，驚詫地道：“你說啥？”
樑媛低頭道：“過兩天我要離開大地回京城，想着以後再見面機會少了，所以想過來看看你。”
“回京城？真的要走嗎？”樑媛突然做出的這一決定讓馬哲措手不及。
樑媛點點頭笑着道：“其實我和你一樣，在大地幹着打雜的活兒。正如你所說，我堂堂一法學碩士，應該到更廣闊的平臺，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