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工作嗎?”樑媛笑着道。
馬哲梗着脖子道:“我這怎麼就不是工作了,學習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毛主席教導我們,要活到老,學到老。”
樑媛蹙眉,道:“這是毛主席說的?我怎麼記得是周總理說的。”
馬哲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含糊道:“你甭管是誰說的,反正就是那個意思。”
樑媛看了看外面,關心地道:“沒吃早餐吧?”
“你管得着嗎?”
“還生氣呢?”
馬哲苦笑道:“我和樑大主任生哪門子氣,你多心了。”
“行了,給你臉還上臉了。”樑媛推了一把,將口袋裡的包子悄悄塞到馬哲桌子下,然後拍拍手,揹着手離去。
看着熱氣騰騰的包子,馬哲有些意外。
樑媛走到窗外,衝着他擠了下眼,微笑颯爽離開。
對於樑媛,馬哲在身上有太多疑慮。中國人大法律系畢業,考取了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法學碩士研究生,這條件回國後即便不從事律師工作,隨便找一家世界500強當法律顧問綽綽有餘。可不知爲什麼,她居然選擇回到塢州,在律師事務所幹着與法律關係不大的辦公室工作。
大地律師事務所在國內知名度不大,但在南江省絕對是頂尖級律師事務所。尤其是主任陳忠國主攻經濟糾紛和刑事案件,在他手裡辦了不少大案,知名度相當高,甚至是省委省府的智囊團核心成員,還多次參與起草國家級法律文書,能力極強,大地很多時候都是靠他個人魅力。
所以,能進入大地工作,也是一件很榮幸的事。
樑媛算不上絕色美女,高挑的身材比例勻稱,尤其是一條大長腿,實在讓人羨慕。馬哲比樑媛高不了多少,曾不知趣地站在一起比過腿長,結果可想而知。
從馬哲認識她起,一直剪着精幹的沙宣,倒與她瓜子臉相匹配。大眼睛,小鼻頭小嘴巴,符合中國傳統女子形象。穿着常以冷色爲主,黑白紫主色系,顯得高貴雍容。
此外,作爲公司爲數不多的女性,她性格直爽開朗,人際關係良好,在公司有着較好口碑。
全公司上上下下五六十人,馬哲能談得來的,或許只有樑媛了。兩人關係一直不錯,馬哲經常給她帶早餐,而今天她給自己也帶了早餐。
看着樑媛遠去的背影,馬哲笑了笑,抓起包子吃了起來。
一上午時間,諮詢的人並沒多少。其實平時也這樣,因爲來這裡找律師辦案的大多都是熟人介紹,諮詢室好似成了擺設。爲此,也有人提出撤銷諮詢室的意見,不過陳忠國不予同意,一直保留下來。
馬哲表面上在看着書,其實心裡一直惦記着住在自己家的那位不速之客孟瑤。想起昨晚的低吟哭泣聲,馬哲甚至擔心她會不會做出什麼傻事。
上午十一點半,馬哲已經坐不住了。頻頻看着手錶,煎熬地等待着下班。
十二點一過,馬哲騰地從椅子上起身,抓起包衝了出去。
樑媛見其風風火火的樣子,攔着道:“馬律師,你這着急忙慌地去哪啊?不在食堂吃飯了?”
“不吃啦!”還沒說完
,人已經閃離了公司。
坐着公交回到家中,房間裡空無一人,而臥室的門依然緊閉。馬哲走過去開了開,還是反鎖,這說明孟瑤還在。
馬哲敲了敲門道:“孟瑤,你在嗎?”
孟瑤並沒有迴應。
馬哲怕出什麼事,猛烈拍門大喊道:“孟瑤,你沒事吧,你倒是應一聲啊,你再不開門我可踹門了啊。”
這時,孟瑤咳嗽了一聲,馬哲鬆了口氣,道:“嚇死我了,別這麼神神叨叨的,我可有心臟病啊。”
孟瑤依然不說話。
馬哲自知無趣,道:“孟瑤,不管發生了什麼,總得吃飯吧,我給你買了份餃子,出來吃吧。”
仍然沒聲音。
“不吃拉倒,我自己吃。”說着,馬哲來到餐桌上風捲殘雲將一盒餃子下肚。
吃完飯,馬哲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眼睛不時瞟着臥室。茶几上的東西擺放整齊,就連遙控器都沒有動過,這說明對方一上午沒出來過。
馬哲有點擔心,再次走到臥室道:“你能不能說句話?至少讓我知道你還活着。”
甭管馬哲說什麼,孟瑤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馬哲又回到沙發上眯了一會兒,臨上班前把餃子在微波爐熱了下,將碗筷和醋擺放到臥室門口道:“我去上班了,待會你把餃子吃了。”
又是一個無聊的下午,馬哲坐在辦公室杵着腦袋發呆,腦中一幕幕閃過孟瑤的影子。
快到下班時,樑媛敲門進來小聲問道:“我昨晚去了鼓樓怎麼沒看你?”
馬哲把嘴裡的筆放下道:“你去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那爲什麼不回信息?”
“我手機不忘帶了嘛。”
“哦。”樑媛道:“那你今晚還去不去?”
馬哲搖了搖頭道:“今晚不去了,有事。”
樑媛的辦公室正對着諮詢室,只要一轉頭就能看清裡面的一舉一動。她看到馬哲一下午一個姿勢,不免擔心。
“你有心事?”
被樑媛這麼一問,馬哲回過神來,淡然一笑道:“我能有什麼心事,今晚確實有點小事。”
“去相親?”
馬哲愣怔,撇嘴道:“你覺得像我這麼優秀的美男子需要相親嗎?”
“呸!早飯都快吐出來了。”樑媛作了個嘔吐狀,戲謔道:“你是美男子?你這樣說不怕遭雷劈嗎?”
馬哲嘿嘿一笑道:“放心,我自帶避雷針。”
樑媛剜了一眼道:“像你這樣沒皮沒臉的,估計一見面就把人家小姑娘給嚇跑了。”
馬哲故意道:“要不咱倆相親?”
樑媛一愣,臉色緋紅,眼神慌亂地道:“和你相親?得了吧,你不怕雷劈死,我還怕呢。”說完,轉身匆匆離去。
馬哲一陣嬉笑,沒當回事。
樑媛回到座位上,內心久久未平靜。她試圖通過工作掩飾不安,卻發現找不到頭緒。馬哲的話,好似往她心裡扔了一塊石頭,激起一陣漣漪。
下班後,馬哲匆匆回到家。進門一看,中午放在門口的餃子依然在那裡放着,沒有動過
的痕跡,而臥室門還緊閉着。
馬哲不免擔心起來,這一天不吃飯,換做誰都受不了啊。更讓他驚奇的是,孟瑤應該一整天未出過門,因爲衛生間馬桶按鈕上放着一塊抹布,抹布沒有挪動痕跡,甚至沒有一絲褶皺,一天不上廁所,簡直是奇女子。
馬哲愈發擔心,儘管此女子和自己沒任何關係,可這是自己家啊,要是出了人命,就算與自己無關也非常晦氣啊。他再次拍打着門叫喊着,不指望對方說話,哪怕像今天中午咳嗽一聲也好啊,至少證明她還活着。
然而,無論馬哲如何敲門,裡面出奇的安靜,甚至一絲響動也沒有。
馬哲慌了,他不能再等了。匆匆茶几抽屜裡找到臥室的鑰匙打開門,眼前的場景讓他驚呆了。
只見孟瑤像一隻蠶蛹蜷縮着身子躺在地上,臉色煞白,表情扭曲,似乎有掙扎的痕跡。
馬哲身子突然抖了下,眼睛瞪得老大,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辦。
遲疑了幾秒,馬哲聲音顫抖地小聲叫道:“孟瑤,孟瑤……”
對方沒任何反應。
馬哲躡手躡腳走了過去,用顫抖的手放到鼻子前,有呼吸!他趕緊撥打120急救電話,抱起孟瑤衝到樓底下。
十分鐘後,伴隨着刺耳的警報聲趕到了省人民醫院,直接推進了急救室。
馬哲站在急救室門口呆呆望着,儘管裡面躺着的人和自己毫無關係,卻替她捏一把汗。
半個小時後,一個醫生走出來詢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啊?”馬哲四處看看,只有自己一人,硬着頭皮道:“醫生,我是。”
醫生摘掉口罩道:“你是她什麼人?”
“我……我……”馬哲結結巴巴說不上來。
“是她什麼人你自己都不知道?男朋友吧?”醫生冷冰冰地道。
“呃,不是……”
“都什麼時候了,一點擔當都沒有。”醫生冷若冰霜道:“幸虧你送過來及時,要晚送十分鐘估計就沒命了。病人算是保住了,還需要進一步做檢查。我們初步判斷可能是急性闌尾炎,待會內科的醫生馬上過來,你趕緊去交押金吧。”
“什麼?急性闌尾炎?要緊嗎?”馬哲難以置信。
醫生瞪了一眼,依然用冷淡的口吻道:“你說要緊不要緊?趕緊去交押金吧。”說完,轉身進了急救室。
馬哲懵了,除了同情孟瑤的遭遇外,更關鍵的是他身上沒帶錢。剛纔走得匆忙,錢包在挎包裡。
“馬哲?”
馬哲正準備回家取錢,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回頭一看,居然是好友蘇夏。
“馬哲,還真是你啊,你來這裡幹什麼?”蘇夏驚奇地問道。
馬哲顧不上回答,連忙道:“你身上有錢沒有?”
“要錢幹什麼?”
馬哲腦子裡亂糟糟的,道:“你趕緊拿錢,隨後在和你解釋。”
蘇夏瞟了眼急救室,似乎明白了什麼。對旁邊的護士道:“你去辦公室從我錢包裡拿卡過來。”
“好的。”
蘇夏沒再多說什麼,急忙走進了急救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