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益快被肖鬱靜氣死了,他說他們兩個真的練不來二重奏。”
“肖鬱靜有沒有找你說謝益的事?……沒有?從來沒有啊?他們都吵架了呢,肖鬱靜還真沉得住氣。”
“謝益整天都在和我說呢,說本來覺得肖鬱靜這個人成績好,很文氣,哪裡會想到她拉琴時居然那麼瘋狂,謝益說她那樣子只能去拉獨奏。”
“那現在也沒辦法了呀,都答應鐘老師了,謝益也不好退出,就硬着頭皮練嘍。”
……
龐倩趴在顧銘夕牀上,翻着一本《卡通王》,嘴裡吃着牛肉乾,兩條腿在身後晃啊晃。她一直在說謝益的事,牛肉乾吃完了,她還舔了舔手指。
顧銘夕看着她的樣子,又低頭看腳邊龐倩的幾份作業,他們不同班,作業很不一樣。火箭班的進度要比其他班快許多,老師們都說了,高二結束前就要把高三的課都上完,高三一整年就是複習迎考。而其他班顯然不能用這樣的速度。
幸好龐倩的這些作業,顧銘夕在前些日子都做過,他發現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龐倩的數理化不是很跟得上進度,很多知識點她似懂非懂,又沒有大量的習題練習來支撐,長此以往下去,她的成績只會掉得更厲害。
顧銘夕想,他得想辦法幫她計劃一下,現在補,還來得及。
他對牀上的龐倩說:“別躺着了,過來,我給你講你這幾道錯了的物理題。”
龐倩在他牀上翻了個身,還伸了個懶腰,撅着嘴說:“讓我再休息一會兒嘛,在學校裡練舞都練得累死了。”
顧銘夕忍:“那再休息5分鐘。”
“5分鐘太少了,10分鐘吧。”
她又在牀上賴了一會兒後,爬下了牀,走到顧銘夕的書架旁好奇地看,顧銘夕房裡的傢俱幾乎沒變,就是他搬走前的樣子。他只帶來了他的書桌椅,那是定製的,別人也用不了。
龐倩看到書架上擱了一個相框,是水晶的,8寸大,裡面放着的照片是半年前高一(2)班夏令營時的合影。
龐倩也有這張照片,但是她並沒有將它擺出來,她拿起相框看了一下,說:“你這相框哪裡來的呀,好漂亮啊,亮閃閃的,還挺重。”
顧銘夕說:“你要嗎,送給你好了。”
“……”龐倩很無語,“你怎麼和肖鬱靜一個樣,我都不能誇誇你們的東西了,隨便說個好的,都說要送給我,搞得好像我在問你們討東西一樣。”
顧銘夕站起來走到她身邊,說:“我沒有這個意思,這個相框是我爸爸從法國帶回來的,本來是擱在他們房間裡的,擺的是他們的合影。收拾東西回來的時候,我看我媽媽都把照片拿出來了,我就問她把相框要來了。”
聽他說到顧國祥和李涵的事,龐倩的心情就有些沉重。畢竟,她是見過顧國祥夫妻恩愛甜蜜的時期的。小時候,顧國祥也會一手抱着她,一手牽着顧銘夕去大院外的小賣店買零食給他們吃。買了好吃的,他會帶他們去附近的小公園,拍拍顧銘夕的腦袋,說:“銘夕,帶倩倩去玩,爸爸抽根菸。”
顧銘夕是很聽父親話的,他牽起龐倩的小胖手,兩個人就顛顛地跑了開去。
現在,早已物是人非。
“龐龐。”顧銘夕喚回了龐倩的思緒,“10分鐘到了,我給你講題。”
龐倩立刻變成了苦瓜臉。
一年沒有和顧銘夕一起做作業,龐倩發現自己真的很不習慣了,他好嚴好嚴好嚴,真的比那些任課老師都嚴。龐倩承認,有些知識點她是真的沒弄懂,做題目時連蒙帶猜扯幾個公式也就糊弄過去了,雖然是錯的,但老師也不會覺得她錯得太離譜。但是這招在顧銘夕這裡就絲毫不管用了,他要求龐倩給他講她的解題思路,龐倩磕磕絆絆地講着,到了後來自然講不下去,顧銘夕立刻就知道她哪裡不懂,然後腳趾夾過課本,就從最基礎的地方給她講起。
他不容許龐倩有任何的敷衍,絕對不能不懂裝懂。顧銘夕說:“我不是老師,你不用在我面前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懂,就直說不懂,我會給你講。講過了你要是還不懂,我就繼續給你講,總之一定要讓你真的弄懂爲止。進度慢一點沒有關係,前面的基礎打得紮實,你後面會更容易聽懂。”
龐倩像看怪物一樣地看他:“顧銘夕,你將來真的應該去做老師,你太有老師的範兒了。”
顧銘夕瞥她一眼:“我怎麼寫板書?”
“呃……”龐倩撓撓頭髮,“你可以做家教嘛!一對一輔導那種,我媽以前想給我請個家教,一堂課2小時,能賺50塊錢呢……”
“別扯開話題。”顧銘夕右腳夾着一支筆去敲了下龐倩的腿,“過來,我繼續給你講。”
龐倩見他那麼認真,也收起了自己嘻嘻哈哈的態度。其實,她並不反感學習,但是因爲她從小沒有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和學習態度,在讀書這個事情上總是存着一種僥倖的心理,喜歡臨陣磨槍,投機取消。她還不愛去問老師問題,離開顧銘夕後,她自己也發現,她在退步了。
顧銘夕是一個從來都不會不耐煩的老師,他非常認真仔細地幫着龐倩講題,他自己也只是個學生,可是在對着龐倩時,他就變成了一個合格的家教老師。
龐倩並沒有意識到,顧銘夕是不是有自己的作業要做,他的作業比她只會多不會少。但是當時的龐倩真的沒有想到,大概是因爲顧銘夕看起來太從容不迫了。
從7點到9點,整整2個小時的時間,龐倩覺得效率要勝過在學校裡的一整天。當顧銘夕說“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時,龐倩居然有一種“啊,這就結束了?”的感覺。她很久沒有那麼認真地鑽進學習裡去,似乎只有在顧銘夕身邊,她才能完全地放下她的自尊心,生出一點小小的求知慾,一點也不害臊地說:“哎呀我真的沒聽懂,你再給我講一遍嘛。”
顧銘夕腳趾放下筆,站起來在房裡走了兩個來回,他扭着自己的腰,還往後仰了一下,又壓了壓腿,擡起右腳晃了幾下。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毛衣,軟軟的袖子就在身邊晃來晃去。
龐倩正在收拾自己的書包,看到他的樣子,問:“你是不是很累啊?”
顧銘夕看看她,沒有隱瞞:“嗯,一天下來,寫字的時間太多了,腰有點酸,腳也痛,大腿上的肌肉都有些麻。”
龐倩問:“你最近有沒有抽筋過啊?”
“……”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承認了,“有過幾次,寫了幾小時字,腿就抽筋了。”
這是很難避免的事,從小到大,他的腿和腳不知抽筋過多少回了。龐倩站起來就把顧銘夕往牀邊推:“你坐下,我幫你拍拍腿。”
顧銘夕有些不自在:“不用了吧,我現在沒事啊。”
“我就幫你放鬆一下肌肉,你坐下。”她按着顧銘夕的肩,讓他坐在牀上。
龐倩蹲在他面前,雙手就拍起了顧銘夕的腿,先拍右腿,從大腿拍到小腿,再往上拍。她用的力度不小,不然就沒有效果。拍完右腿,她又拍左腿,兩條腿都拍完,龐倩抓住了顧銘夕的右腳,幫他把腳背往上按,甚至還抓着他的腳趾,幫他活動放鬆。
顧銘夕一直低頭看着她,聲音低低地說:“你別抓我腳趾頭啊,髒的。”
“不髒啊。”龐倩低着頭看他的腳,“只是,顧銘夕,你腳上都有老繭了,以前都沒有的。”
紅暈爬上了他的臉頰,他不吭聲了。
龐倩幫他放鬆完腿部肌肉後,又說:“你腳趾甲挺長了,我幫你剪一下。”
顧銘夕:“……”
她真的找出指甲鉗幫他剪了腳趾甲,兩個人面對面坐着,顧銘夕的腳擱在龐倩的大腿上,她低着頭,左手抓着腳趾,右手仔細地幫他剪着。
顧銘夕一直看着她低垂的臉,還有那兩副長長的睫毛。除了李涵,只有龐倩替他剪過腳趾甲,這在別人看來應該是挺奇怪的一件事吧,但是龐倩從來都做得很自然。
一邊剪,她還一邊說:“好久沒給你剪趾甲了,你的腳變得好大呀。”
剪完腳趾甲,龐倩又從自己包裡掏出一支護手霜,擠了一點幫顧銘夕的雙腳抹勻、搓熱,她笑嘻嘻地說:“你今年沒有長凍瘡耶。”完了以後,她居然還低頭嗅了一下,說,“唔……好香。”
顧銘夕的臉早就變成熟透的番茄了,見她終於搞定,他忙不迭地把兩隻腳放下了地。
離開前,龐倩說:“以後,我每天都幫你拍拍腿,也可以幫你按按腰,反正這屋裡就咱們倆人,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哪裡不舒服就和我說好了。”
顧銘夕點點頭:“嗯。”
元旦前,迎新年文藝匯演在區大禮堂舉行。顧銘夕和肖鬱靜坐在一起,肖鬱靜提着她的小提琴盒,還有一袋子演出服,她四下看看,對顧銘夕說:“一會兒,你陪我去後臺好嗎,幫我看一下東西。”
她在班裡沒有要好的同性朋友,明明蔣之雅和其他幾個同學也要表演合唱,肖鬱靜也沒想要找他們幫忙。
顧銘夕心裡一動,他本來就有點兒想去後臺,因爲龐倩要跳舞。他點頭:“好啊。”
顧銘夕陪着肖鬱靜去了後臺,謝益已經在那裡了,他手裡拎着一套黑色的西服,看到肖鬱靜時,那眼神簡直能用苦大仇深來形容。
肖鬱靜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對顧銘夕說:“我去換個衣服,你幫我看着我的琴,謝謝。”
她離開後,謝益走到顧銘夕身邊,看着肖鬱靜擱在地上的琴盒,說:“神啊,我終於要熬出頭了,再也不用和這個女瘋子有瓜葛了。”
顧銘夕不太明白謝益的話,忍不住說:“肖鬱靜人挺好的啊,平時話都不多的。”
謝益瞪他一眼:“等下她拉琴時,你就知道了,她簡直就是個神經病。”
顧銘夕:“……”
謝益被叫去化妝,顧銘夕守着肖鬱靜的琴站在角落裡。正在這時,一個歡快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呀,顧銘夕!”
顧銘夕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金光閃閃的印度少女向着他跑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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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們先把銘夕和龐龐的故事好好寫完,ok?
其實想一想,和我筆下銘夕的故事想比,我們碰到的這些困難,都不算什麼的。
我承諾不會因爲本次事件斷更、爛尾、坑文,也許過程會有小虐,但我一定會給銘夕一個美好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