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寰宇掃了雲裳一眼,轉動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裳微微一笑,“蘇大人這是作甚?我也並未說你有謀反之心啊,只是想着,既然大家相互懷疑,又都沒有真正的證據,既然要搜府,那便都搜好了?蘇大人你覺得如何?反正,若是沒有謀反,也不用害怕的對吧?”
雲裳此話其實是有些胡攪蠻纏的意味了,只是因爲方纔那一番話,夏寰宇聞言也僅僅沉默了片刻,便轉眼望向跪在地上的蘇琦,淡淡地開了口,“蘇愛卿以爲如何?”
蘇琦聞言,身子一頓,愣了好半晌,才明白過來夏寰宇所問何事,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陛下竟然沒有反駁這個女人的無理取鬧,莫非陛下心中果真因爲這女人對我起了疑。
想了許久,蘇琦才咬了咬牙,低聲道,“是微臣思慮不周,國公大人是朝中重臣,確實不應當這般胡作非爲,輕易搜府。”
雲裳微微一笑,“蘇大人所言極是。”心中想着的卻是,這朝中有幾個官員敢肆無忌憚地任由夏寰宇搜府的,量他蘇琦更是不敢的。
夏寰宇目光在三人身上淡淡一掃,“你們三人亦是胡鬧,南方如今正鬧着水患,你們各自捐出一萬兩銀子爲國效力吧?”
夏寰宇既然這般說了,三人又豈敢不依,連忙高呼了幾聲“陛下英明”,各自灰溜溜地出了宮。
三人出了宮,蘇琦狠狠地瞪了雲裳一眼,轉身便上了馬,雲裳倒也不甚在意,扶着老夫人上了馬車,自己這纔跟着爬了上去。
“蘇琦此人,心胸極爲狹隘,你不該出這個頭的,如今睿王府在朝中還未站穩腳跟,若是被皇后和蘇府打壓,以後的日子只怕難過。”國公夫人輕聲道,聲音中帶着幾分責備,目光中卻是有些感動的。
雲裳握住國公夫人的手,笑着道,“我時常在想,人爲何要爭這權勢地位的,後來便覺得,最重要的原因,應當是想要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若是連自己想要守護的人都無法守護好,那爭來又有何用?”
“好好好……”國公夫人眼眶帶着幾分溼潤,“此前我在菩薩面前許願,希望能夠找回我的翎兒,翎兒沒有找到,可是有了輕言,且你們都是孝順孩子,我很知足。”
回了國公府,國公夫人便着人關上門來在府中大肆搜查了一番,便在三少夫人的院子中發現了一封書信,是仿照着華國公的字跡寫的,寫的是夏國錦城中的佈防圖,而收信之人,卻是夜郎國的倉覺青肅。
而在另一間屋中,還搜出了一些毒藥藥粉,以及要求華國公將柳少夫人和柳歡生除掉的信件。
雲裳冷冷一笑,若按照正常邏輯,這兩封書信應當是出現在老夫人的院子中更容易令人相信,只怕是因爲老夫人院中守備森嚴,尋常人極難進去,因而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隨意在府中找了地方放了。
國公夫人將這兩封書信毀掉了之後,又命人將府中各院子裡的下人都全部排查了一遍,將一些有嫌疑的人全部打發到了國公府的莊子上去。
鬧了一整天,雲裳纔回到睿王府。淺音侍候着雲裳換了常服,便去聽暗衛每日的稟報去了,雲裳坐在書桌之後看書,看了不一會兒,便聽見淺音的聲音傳來,似是有幾分焦急,“王妃,王妃。”
雲裳擡起眼看了她一眼,便瞧見她手中拿着一封書信,“怎麼了?”
淺音似是跑了些距離的,微微有些輕喘,連忙道,“王妃,我們派去雅族的人有信來了……”
“哦?”雲裳站起身來,走到淺音面前,接過信來,打開看了起來。
淺音卻已經帶着幾分着急的開了口,“暗衛稟報,說搜遍了整個雅族,也沒有關於王爺的任何消息,只是打聽到前段時日雅族的禁地中闖入了許多人,不過卻沒有聽說闖進的人有人出來。信中說那雅族禁地是一片毒氣蔓延的密林,裡面各種毒物都有,誤入之人從未有能夠走出來的。暗衛們在禁地周圍搜尋了一段時日,發現了一隻老虎叼着一雙鞋子,似乎是王爺尋常穿的鞋子,害怕王爺是闖入了那禁地之中,卻又無法靠近禁地,故特地傳信來求王妃定奪。”
雲裳咬着脣一面聽着淺音的話,一面將手中的書信看完了。因着今日剛與蘇琦起了衝突,雲裳還害怕是蘇琦所設的陷阱,細細將信紙又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確實是暗衛聯絡用的專屬信紙,上面的暗記眼睛是無法瞧見的。
淺音瞧見雲裳摸了摸信紙,便開始沉默了下來,心中略微有些擔憂,連忙拉了拉雲裳的衣袖,輕聲道,“王妃?”
雲裳這才緩過神來,脣色微微有些發白,只覺着心似是被一個布條勒得緊緊地,有些透不過氣來,“我想要去雅族一趟。”
淺音從看到信中內容的時候便知曉雲裳多半會是如此選擇,也不驚訝,只是輕聲道,“可是如今錦城中形勢也有些緊張,府中之事……”
雲裳卻已經沒有了心思想這些,神思恍惚地道,“我寫兩封信,你讓管家一封給國公府,一封給寧淺,你與我一同去雅族,淺音,我坐不住……”
淺音極少瞧見雲裳這般神情,便連忙道,“王妃,不要着急,王爺那般厲害的任務,定然不會有事的。”
雲裳頷首,面色卻仍舊不是太好,蹙着眉頭道,“雅族那個地方,山林多,且各種毒物多,因而即便十分貧窮,也甚少有人敢欺負到雅族頭上去。一開始我便應當隨着王爺去的,我至少是百毒不侵的體質,王爺……”
雲裳想着,便急急忙忙又走到書桌前寫了一大張紙的東西,遞給淺音道,“你命人去城中的藥房之中將他們所有的解毒和避毒丸買到手。再買些我寫在紙上的這些藥材,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