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沈宜蘭蹙了蹙眉,望向雲裳,搖了搖手中的美人扇,“她的風評可不是太好,我覺得雖然有些時候這流言蜚語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俗話怎麼說的來着,無風不起浪,即便流言有八分假,也尚有兩分是真,那顧夫人絕不像你想象中那麼無辜。她家世倒也算得上是中等的,只是可惜是個庶女,親生母親又是死了的,在家中受盡了欺負。嫁給顧朝歌做側室雖然算不上是什麼好姻緣,可也比被她繼母隨便安排來得好,我聽聞她繼母還想要將她嫁給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做續絃呢。”
“原來如此。”雲裳恍然,“既然如此,爲何她又要求我將她救出來呢?”
沈宜蘭瞧見丫鬟端着一盤冰過的水果走了進來,便連忙笑眯眯地從果盤中拿了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遞給雲裳,“嚐嚐,這是剛送進錦城的,新鮮着呢。我讓人拿冰塊冰了大半天了,現在吃正好。”
雲裳接了過來,沈宜蘭才又道,“許是生活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美滿,也或許是勾搭上了高枝,也有可能是因爲顧朝歌想要續絃,可是想娶的女子是個不好對付的,也有可能她所說之事是真的。不管什麼緣故,我勸你一句,姜奴兮那個女人,你若是有利用的餘地,你便搭理,若是無用,最少還是遠離她比較好。”
雲裳輕輕頷首,應道,“我明白了,不過既然她特意來告訴我說有人會派人來搜查,我想着,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也做好準備便是了。”
沈宜蘭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這事我待會兒給老夫人和母親都說說,哪兒輪得到我來操心呀。”說着便吐了吐舌頭道,“就是你今日來得不巧,老夫人上香去了,不然定然十分高興的。”說着話,便瞧見延兒拿着一串葡萄走了進來,沈宜蘭連忙對着丫鬟道,“他吃了多少葡萄了?可不能多吃了,一會兒得鬧肚子。”
丫鬟連忙應了聲,延兒撇了撇嘴,將葡萄獻寶似得碰到雲裳面前道,“嬸嬸吃葡萄,吃了葡萄我的媳婦兒就會長得漂漂亮亮的。”
“胡說八道。”沈宜蘭揚起手作勢往延兒身上打去,延兒連忙做了個鬼臉,蹦了開去,哼哼唧唧地跑出了屋子。
“我記着,你與王爺成親也有一年多了吧。”沈宜蘭笑着罵了延兒一句,便又轉過眼來與雲裳說話。
雲裳點了點頭,“有一年多了。”
沈宜蘭看了看雲裳的肚子,笑着道,“那你也應該合計合計早些要個孩子了,雖然小孩子淘氣一些,可是有時候也蠻好玩的,而且你這般溫柔美麗,王爺又是個冷酷帥氣的,生下來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龍鳳。”
雲裳輕笑了笑,輕聲道,“我才十六呢。”
沈宜蘭卻是有些不贊同,“你十六,可是你忘了,王爺已經快二十九了,若是王爺在正常的年歲成了親,如今孩子只怕都十多歲了。你也得多爲他想想,而且,生個孩子,對他好,對你也好,對整個睿王府更是好的。”
雲裳知曉她也是好意,便點了點頭,應道,“我會努力的,只是這件事情我一人努力也沒法子啊,王爺如今還在外面呢。”
“來來來,我告訴你一個秘方,保管讓你家王爺在牀上定然是兇猛無比的,爭取一舉得男……”沈宜蘭笑得一臉奸詐,拉着雲裳湊在雲裳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半晌。
只瞧見雲裳的面色越來越紅,耳朵更像是要滴血一般。半晌,沈宜蘭才放開了雲裳,雲裳低下頭,聲若蚊蚋地道,“我明白了。”心中卻想着,沈宜蘭的性子是豪爽的,可是有時候連夫妻間的私密事兒也竟敢這般說出來,也實在是有些膽大了。
雲裳去了一趟國公府,非但沒有瞧見老夫人,還被沈宜蘭拉着說了一通令人想起來就臉紅的事情,回府的路上面色都還隱隱有些紅。
淺音瞧着雲裳的臉色,笑得賊兮兮地道,“王妃,二少夫人與你說了些什麼啊?”
雲裳哼了一聲,瞪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你一個還未成婚的丫頭打聽這些做什麼?等洛意回來了,我去與你說道說道,問問她什麼時候將你娶回家,這性子實在是令人吃不消。”
淺音聞言,連連告饒,面色卻微微有些發紅,雲裳瞧着,心中自是明白了幾分,笑得一臉曖昧,兩人正笑鬧着,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
雲裳蹙了蹙眉,從國公府出來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應當是還沒有到睿王府的,“車伕,發生什麼事情了?”
車伕沒有回答,倒是一個有些輕的聲音傳了過來,“途經此地,巧遇了睿王妃的馬車,特來問個好,嫂子近日可好?”
雲裳蹙了蹙眉,手微微握緊了幾分,笑意盈盈地示意着淺音推開馬車車門,望向馬車外,便瞧見對面亦是停着一輛馬車,橫在了路中央,七王爺站在馬車下,擡起眼望着雲裳,嘴角帶着幾分笑意。
“原來是七王爺。”雲裳微微一笑,心知這個時辰天已經黑了,只怕路上並無行人,因而他才這般膽大妄爲,“本王妃近日一切安好,勞煩七王爺掛念了。”
馬車下站着的男子面上的笑意更濃烈了幾分,在馬車前掛着的走馬燈的映照之下,顯得有幾分詭異,“王兄可有給嫂嫂寄信回來?也不知道王兄最近如何了,本王倒是有些掛念呢。”
“王爺帶兵在外,自然不能心中有太多掛牽,此前我便專程囑咐過,莫要太過擔憂府中,無事不必寄信,打仗並非兒戲,七王爺此前在寧國也是上過戰場的,不過以七王爺的身子,應當只是在營帳之中運籌帷幄,也難怪了,自然是不知曉衝鋒在前的人是有多忙碌的。”雲裳一聽他那般說,便知曉他是來試探雲裳的口風的,便勾了勾嘴角,挺直了背,面上不帶絲毫情緒。
“原來如此。”七王爺看了雲裳一眼,眼中猛地閃過一道戲謔的目光,卻極快地掩蓋了下去,“都說嫂嫂美若天仙,此前都不曾仔細瞧過,今日細細一看,果然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話音還未落,只聽見有劍出鞘的聲音,一道銀光閃過,一把長劍便飛出了馬車,橫在了七王爺的脖頸之間。
七王爺瞪大了眼,眼中滿是無辜的神色,“嫂嫂,你的丫鬟實在是有些野蠻了。”
雲裳微微一笑,“是嗎?或許是我剛到夏國,不懂夏國的規矩,在寧國,外男對着已經成親的婦人說這些話,是有調戲之嫌的,因而只怕我的侍女將七王爺認作了登徒子。只是七王爺也莫要在這般做了,雖然女子大多比較溫順,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七王爺調戲慣了美人,若是遇見了脾性大些的,有點武功的,七王爺這般柔柔弱弱跟個女孩子一般的身子,只怕便危險了。”
雲裳的話音一落,便瞧見他目光中猛地噴起一道怒火,似是戳中了他的痛處。雲裳便又輕笑了一聲,“天這般晚了,七王爺還是早些回府吧,不然這黑燈瞎火的,若是遇見不長眼的,以爲七王爺是女子,只怕……”
未等他做出反應,雲裳便對着淺音道,“淺音,上馬車吧,咱們回府。”
淺音應了一聲,收起劍,斜睨了七王爺一眼,哼了一聲,跳上馬車,將馬車門關上,也不進去,就坐在外面,對着車伕道,“走吧。”
車伕看了眼七王爺,又看了眼身邊拿着劍表情有些兇惡的丫鬟,揮起鞭子便駕着馬車繞過了七王爺的馬車,朝着睿王府而去。
又走了一刻鐘左右,纔到了睿王府,淺音扶着雲裳下了馬車,才道,“此前在寧國的時候奴婢瞧着那七王爺溫溫和和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還覺着挺不錯的,卻不想竟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下次要是在遇見,奴婢便一劍直接下去了,瞧他還能得瑟什麼。”
雲裳揉了揉額角,淡淡地嘆了口氣,“你啊,就是性子太過暴躁了一些。”
洗漱了一番,雲裳便歇了,第二日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便被淺音叫醒了過來,淺音拿着衣裳對着雲裳道,“王妃,今日一大早,太尉蘇大人便帶着人去了國公府,說是有人告密,說國公府中藏有忤逆之物。”
“太尉?”雲裳一下子便醒了過來,眉頭皺了起來,“即便是太尉,國公府豈是他像搜就能搜的?如今什麼情況?”
淺音連忙道,“方纔暗衛來報,府中的幾位表少爺和表少夫人都擋住太尉不讓進,幸而國公夫人騎馬趕了回來,如今已經去宮中面聖去了。”
雲裳聞言,目光泛起了一抹冷意,“太尉是吧……竟然讓外祖母不顧身子騎馬趕回來,走,我們去國公府,幾位表少爺和表少夫人身份都不夠,本王妃怎麼也得去幫外祖母撐着,等外祖母找陛下說公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