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溪城……雲裳的眼中閃過幾分思量,並沒有接話。
華玉彤便才又接着道,“表哥到錦城考取科舉,舅舅舅母此前聽聞我嫁給了七王爺,便囑咐表哥來王府拜訪,想看看我能不能想法子幫幫他。我哪有這樣的能力,那日聽表哥說起,不敢應答,便只得東拉西扯的問問他最近如何,他才與我說起他剛從靈溪城回來,無意間提起在靈溪城見過幾次王爺的侍從。”
華玉彤低下頭,笑容中帶着幾分無奈,“我雖不受待見,七王爺名義上卻仍舊是我的夫君的,我聽表哥說起靈溪城局勢不太好,心中便對王爺有些擔憂。可是表哥只說了那麼兩句,便轉開了話茬子,我想要從他口中知曉王爺如今的情況,只是與他實在是不太熟,也難以開口。纔派人打探到表哥喜歡聽戲,因而才時常同他聽出戲,想法子套個話。”
“可打聽到了你想要打聽的東西?”雲裳嘴角微微一勾,伸手端起了手邊琴依剛沏好的茶,卻只是端在手中,沒有喝,目光定定地看着華玉彤。
華玉彤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失落,“倒是問了兩次,不過得到的消息全然不是我想要的,表哥只說靈溪城戰事緊張,百姓如何如何,店鋪又如何如何,其它的便沒說了。”
“倒不是他不想說,不過因爲他根本便不知道。”雲裳嘆了口氣,“你那表哥,我瞧着對你只怕有幾分歪心思,你還是莫要與他接觸太多的好。你如今已經成親了,且嫁的是當朝王爺,只怕再這般下去,這話還沒問到呢,流言蜚語便能將你淹死。”
華玉彤攪着手中的錦帕,吶吶不語。
雲裳擡起手戳了戳她的眉心,搖着頭道:“我瞧着你平日裡倒也有幾分小聰明的,怎麼這一回便這般愚鈍呢。你方纔也說了,你那舅舅是個商人,即便他們去了靈溪城,能夠看到的,也就是你表哥與你說的那些,百姓什麼樣子,鋪子什麼樣子。”
“七王爺是一軍統帥,在兩軍交戰之時,他在哪兒?他在做什麼?他情形如何?這在軍中便是最高的機密,夜郎國不知道在靈溪城中安插了多少細作,若是連一個剛剛到靈溪不久的商人都知曉了這些事情,那七王爺才只怕真正命不久矣。”雲裳捧着茶杯喝了口茶,目光中泛起一抹淡淡地漣漪。
華玉彤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我不如裳兒那樣,曾經在營中呆過,實在是不知……”
雲裳輕輕頷首,“記着我與你說的話,莫要在與你那表哥去麗園了。”
華玉彤點了點頭,才擡起頭望向雲裳,“好,我都聽裳兒的。睿王爺還沒有消息嗎?”
雲裳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面上帶着幾分疲憊:“王爺失蹤之時尚且中着毒呢,那絨頭雪蓮雖然不至於致命,解毒的藥材卻也十分名貴的,若是不按時解毒,王爺便只得一直昏迷下去。也不知道王爺如今怎麼樣了,毒可解了……”
華玉彤見雲裳這般模樣,便連忙安慰着:“裳兒別傷心,睿王爺定然沒事的,都怪我,提這茬兒做什麼,裳兒你罵我吧。”
雲裳失笑,“我罵你作何?罵你王爺也回不來。這段時日,可有回國公府看望過國公夫人?”
華玉彤點了點頭,“四五日前回去過一次,大門緊閉的,國公夫人與我說了會兒話,便小憩去了,聽丫鬟們說,是夜裡照看國公爺,都沒怎麼睡呢。”
“國公夫人也不容易,閒來無事多回去陪她說說話兒吧。”雲裳輕聲到。
華玉彤應了下來,兩人又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華玉彤才起身告辭,出了睿王府。
雲裳有些困了,便上了樓,走到屋中軟榻上躺了下來,才擡起頭輕聲問跟在自己身後的淺柳道:“依你看來,七王妃可有說實話?”
淺柳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道:“奴婢覺着,七王妃說了謊。”
“哦?如何見得?”雲裳闔上眼,漫不經心地問着。
淺柳聲音輕輕的,語氣卻是十分肯定,“先前在麗園之中的時候,奴婢瞧着七王妃與那徐公子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神情親密。且被王妃撞見之後,七王妃只怕是害怕王妃誤會,與那徐公子表現得亦是坦坦蕩蕩的。奴婢觀兩人說話,七王妃還曾打趣的問徐公子覺着王妃美不美。無論如何,也實在是不像方纔七王妃所言的,不太熟悉。”
雲裳笑了笑,輕輕頷首道:“淺柳的觀察力倒是極好的,是啊,華玉彤對我說了謊。她只怕不知道,在我聽到流言的時候,便命淺音去查過那徐三思了。淺音說,玉彤自小便與徐三思十分親密。”
華玉彤在麗園的時候尚且未加以掩飾,卻在雲裳說起最近的流言蜚語,問起她爲何要與徐三思走的這般近的時候,對她撒了謊。
雲裳眯了眯眼,轉過身對着淺柳道:“派人去查一查,那徐三思最近都去過什麼地方。”
淺柳應了聲,便連忙退了下去。
雲裳躺在軟榻上小憩了一會兒,剛起身便瞧見花廳侍候的丫鬟匆匆忙忙跑了進來,“王妃,宮中來人了,說沈淑妃娘娘請王妃入宮。”
沈淑妃?雲裳眉頭輕輕一蹙,有些不明所以,“這沈淑妃又是想要做什麼?”
雲裳站了起來,讓琴依幫忙整了整衣裳和髮髻,才緩緩下了樓,往花廳走去。
剛走到湖邊的走廊上,就看見寧淺慢悠悠地往這邊走來,似是正要尋她的模樣。
“怎麼了?”雲裳輕聲問着,腳下未作停頓。
寧淺笑了笑才道:“屬下準備立馬出發去蒼南城了,來給主子辭個別。”
雲裳聞言,這才轉過身望向寧淺,嘴角亦是帶着幾分笑容,“好,你一切小心。無論發生什麼事,記着,保全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事。”
寧淺笑着頷首,“主子放心,我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命的。”
“那便好。”雲裳笑了笑道,“一路順風。”
寧淺輕輕笑着應了,便停住了腳步,對着雲裳揮了揮手,便轉身往自己住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