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你把身份證還給人家啦。我去,你病的不輕啊。”一胖子伸手摸黑衣男子的頭。黑衣男子把手給扒拉開,他現在也覺得給身份證是有點草率了。

“昂,現在不說你了,明天給那小娘們打電話,給她二百塊錢得了,你可別看人家漂亮把自己也搭進去”胖子說完一口氣喝掉一罐啤酒,“睡覺,明天早上早送我啊。”黑衣男子沒有說話,嘴角卻依然掛笑。

秋天夜晚的月亮像是用水洗過,亮晶晶的。呼嚕聲吵的黑衣男子一宿睡不踏實,一大清早就送走胖子。黑衣男子反正也睡不着覺,而且已經五點多了,還有兩個小時就上班了,如果不小心睡過去,會耽誤上班。黑衣男子直接開車來到廠子。他在食堂大廳的拐角處,用四張椅子排起來,做一個簡易的牀,然後人躺上去。雖然有點硬,但是好過趴着睡啊。

黑衣男子打開手機看新聞。日本和中國關於釣魚島問題還是再扯皮。打就行,怕個屁啊。順便把臺灣也弄過來,剩下一天天光打嘴仗,看的讓人心急。

過了一會,食堂裡面燈亮了。裡面傳出來手機音樂聲,接着聽到乒乒乓乓的菜刀與案板接觸的聲音。黑衣男子睡不着,點開音樂,放在耳邊上小聲聽着。黑衣男子透過食堂窗戶看向外面。這個時間段外面天還沒亮,昏黃的路燈下,楊樹枝偶爾搖擺一下。

黑衣男子仔細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每一個細節。那名女子的一顰一笑都讓黑衣男子記憶猶新。黑衣男子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自從在大北來到這裡,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下班,要不就是偶爾和同學們出去聚一下。他害怕女生,他感覺女生真的就像一首歌中唱的那樣,女人是老虎。而老虎把他的生命已經吃掉過一次,現在的他看到女人腦中就會自覺的把她們看成同性,不讓自己有一分的遐思。在這樣有意識的思想下,他已經可以成功的把女人無意識的想象成同性。對於這個,他有點小小的驕傲,好像自己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一樣,可以去勇闖天涯了。

迷迷糊糊中,黑衣男子輕輕睡了過去,輕輕的鼾聲像熟睡的嬰兒,手機掉在椅子搭成的簡易牀下。屏幕的亮光在黑暗的角落裡熠熠生輝,不像太陽,也不像星星,就像時間靜止,而無聲的畫面還不斷跳躍,詭異,迷幻,讓人不可捉摸,讓人不可思量。

蔣盼提着塑料桶去熱水器那邊打水,她看到黑暗的角落有光亮閃現。蔣盼以爲看錯了,可能是外面馬路過去的車輛燈光造成的反射。可是又一想,就算有車,能折射,也不可能折射到窗底下那樣的角落。難道是鬼?蔣盼快嚇哭了,她慌慌忙忙走到食堂內部,把門窗都鎖好,拿了兩把菜刀一手提一把,像是陣前叫罵打仗的將軍,只是這個將軍臉色不大好看,有些蒼白。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角落裡還傳來隱約可聞的音樂聲音。蔣盼有點納悶,難道是醉漢?也虧蔣盼這腦子思路清奇,果然是百年不遇的人才啊,在廠子怎麼會有醉漢?就算有醉漢門衛處是擺設麼?蔣盼慢慢把門打開,想走近查看一下。反正手裡有菜刀,俗話說功夫在強也怕菜刀呀還怕不成。再說門衛大爺隔着窗戶也就離自己一百米遠的地方,喊一嗓子就會聽見的。蔣盼壯壯膽,慢慢向前挪。

在角落最黑暗的地方,鼾聲依舊,手機屏幕的亮光依然熠熠生輝。蔣盼打開手機手電筒,向前照射,想看看是誰。亮光打在桌子上,看不到人。正要向前挪一下,近點看看清楚的時候,身後一個聲音不緊不慢的問:“幹啥呢美女?抓老鼠啊?”一個戴眼鏡圓頭圓臉的車間員工站在窗口位置。這一聲嚇得蔣盼手一哆嗦,把菜刀都差點扔掉。雖然在小東小西敢把男青年一腳踢倒,但是女生對天然的未知事物有骨子裡的恐懼,當然男生也是。誰都對黑暗中未知的事物感到害怕,更何況精神高度集中又在安靜的環境下,突然冒出的聲音絕對是能把人嚇個半死的。正所謂人嚇人嚇死人,說的就是這個。

“嚇死我了,你你你有病啊你。”蔣盼一溜煙跑回廚房。

眼鏡男笑嘻嘻的,他徑直走到黑暗的角落,看看黑衣男子說:“大海,你來這麼早幹啥,看看把人家嚇的。”大海沒搭理他,他伸手把掉在椅子下面的手機撿起來,看看幾點了,還有一個小時上班了。他慢騰騰爬起來坐在椅子看着對面的窗戶發呆。

這個時候人慢慢多了起來,蔣盼忙裡忙外,她路過大海的時候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那種背影顯的很單薄,好像狂風中不肯折斷的野草。她來來回回好幾次,背影始終是一個姿勢。等到蔣盼又去打水的時候,只留下空空如也的桌子,蔣盼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心好像一下沉了下去。

一個上午就這樣在百無聊賴中度過,刷刷劇侃大山。蔣盼趴在桌子上撅着嘴,眼睛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什麼。突然她擡起頭,笑着說:“咋把車給忘了,去宰那傢伙,誰叫他不下車。”蔣盼拿出手機停下,又自言自語:“人家態度那麼好,身份證都給我,肯定是信得過我,我不能這樣對人家的。”蔣盼邊走邊嘟囔,那表情好像在考慮什麼幾個億的大生意的人一樣。“不對啊,按理來說他應該比我着急啊,怎麼電話都不給我打?”蔣盼做到房間的椅子上,“管他呢,他不打我打。”說完,蔣盼拿出手機撥了過去,過了一會電話接通。

“餵你好,我是昨天晚上那個車主。”蔣盼聲音溫柔。

“哦哦啥事兒,我在幹活呢,幹完活給你回過去。”說完大海掛斷電話。

蔣盼氣的把手機扔到茶几上,惡狠狠的說:“哼,敢掛我電話,非訛你錢不可。”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電話響起來,一個陌生號碼。“喂,幹嘛?”蔣盼沒好氣的說。“……請問是蔣先生麼?”那邊富有磁性的嗓音稍微停頓了一下。“…哦,是我,請問您是?”蔣盼迅速調整好思緒,沉着下來。“我老大說,渤海七路那家店面我們可以兩家共同經營,我們各派一個會計,剩下的找人打理,賬五五開。您看怎麼樣?”低沉的男音說完,靜了幾秒,又接着說:“如果蔣先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老大說可以商量。”“嗯,這個問題先放放,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那個那個你家陳老頭去幹嘛了?他咋不自己打電話?”蔣盼語氣平和。

“我家老大和小嫂…和嫂子去香港了。蔣先生如果沒有什麼問題,我們隨時可以開始。”低沉的男音想結束對話,他心裡想,這小娘們真是嘴碎,瞎打問什麼呀?

“好好,稍後聯繫你哈。”蔣盼掛斷電話,嘴角露出一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