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本姓林,他的叔叔叫林風眠,是個知識分子,現定居新加坡,屬於海外華僑,家裡的條件很不錯,而他本人也比較喜歡孩子,可以說,小月被他領養我很放心。
而林風眠那邊也在觀察小月。
跟同齡人相比,我們家小月顯得更成熟,更懂事,畢竟小小年紀就遭此大變,她的性格很難像普通小孩一般活潑開朗,再加上這六年中雨沫似乎也教了不少東西,小月的表現很是讓林風眠滿意。
對方當即就表示願意收養小月,並且也願意將她撫養成人,不過有個條件,那就是小月必須要姓林,而且要進他林家戶口。
對此我表示理解,誰都不願意替別人養孩子,林風眠也是害怕他幫我養了小月許久,到最後孩子又跟我跑回了華夏。
林風眠道:“你們放心好了,這孩子跟着我,絕對不會受苦吃難,我會讓她接受最好的教育,我會讓她成爲棟樑之才。”
我點頭表示:“林伯父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小月這孩子打小沒了爹孃,現如今只剩下我這個哥哥,如果方便的話,我希望林伯父能夠允許我每年都去看看小月……”
林風眠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
小月原本一直靜靜的坐在我們之間,眼睛看着一處,好久才眨一下,好像在想什麼事情,而當她聽到我這句話的時候,兩隻眼睛頓時一顫,握住我的手說道:“哥,你不跟我走嗎?”
我一怔,而後搖了搖頭,道:“小月,現在國內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哥哥親自處理,你先跟林伯父去新加坡吧,等哥哥忙完了這邊的事情,我就去找你,到時候咱們兩兄妹就再也不會分開了。”
我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很酸,實際上這也只是緩兵之計而已,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國內的事情什麼時候是個頭,又怎麼跟小月保證?
孩子聽了後顯得很是激動,捉住我的手就不放了:“可是哥,雨沫姐姐說了,如果有機會的話,讓你跟我一起離開華夏,你……你爲什麼不走呢!”
聽到這話,我眼神都有些黯然起來。
看樣子,雨沫真的已經幫我們都打算好了未來,她考慮了我跟小月的前後每一步,但是卻沒有想到我會不聽她的勸告。
當下我便是摸了摸小月的腦袋,然後說道:“月兒乖,聽哥哥的話,現在國內的形勢跟你姐姐估計的有些偏差,如果哥哥走了的話,這個爛攤子可就沒有人能夠收拾了,到時候可能還會害更多的人陷進來,所以哥哥必須要留下,把國內的事情全部都處理好了才能去找你,明白嗎?”
小月點點頭,可是很快又搖了搖頭:“那哥你什麼時候能處理好?”
我嘆了口氣:“哥也不知道,但是哥答應你,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並且儘快處理好國內的事情,然後去新加坡跟你團聚!”
大春在旁邊附和道:“你就放心吧,你哥哥跟在我後面,絕對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小子,還跟在你後面,哪次不是你跟在我後面的?
當下我便是笑罵了一聲,而小月這一刻也是看着大春,又看看我,鄭重其事的說道:“那我們一言爲定!哥哥你絕對不可以出事!”
我看的心裡一動,當下跟小傢伙拉鉤,保證自己不會出事。
可心裡卻在哀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她們現在的心理年齡還處於那種相信拉過勾的事情就一定會實現的年齡。
唉,但願如此吧!
又坐了一會兒,大春的叔叔請我們吃了頓便飯,就要帶走小月了,臨走的時候,我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而小月這孩子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堅強,那般絕情。
大馬路上,我們兩個哭的像是許久才找到的親人一般,那般的依依不捨。
小月道:“哥!我等你!”
我也哭道:“在新加坡好好的,不要跟林伯父鬧彆扭,過去了以後就當那裡是自己的家一樣!”
小月點點頭,依依不捨的走進了車子裡面,而後我看到林風眠對我們揮了揮手,發動汽車,朝着遠處的國道開去。
而看着小車遠走越遠,我的心裡面也是淚如雨下。
走了。
終究還是走了。
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跟我有真正血緣關係的人,正在慢慢的離我遠去,也許有可能,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小月了,也有可能,當我真的處理完了國內的事情,還真沒準能去新加坡跟小月一起過日子。
不過,這一切也都只是美好的幻想吧……
大春站在我跟前,看我情緒逐漸穩定了,這纔是遞給我一根菸,然後道:“離別多愁,還是不要想那麼多了,多想想眼下該怎麼辦吧!”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你讓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最後一個親人離去,心裡面卻沒有半點兒感情流露,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正如小月一樣,她少了同齡人的那種活潑快樂,我也多了些同齡人所沒有的成熟與穩重。
我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我爸媽都遇害了,世界上可能唯一的親人就只剩下了小月,可以說是我失去了全世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但是好處就是我現在不管失去什麼,都不在意了。
因爲兇老頭跟小月沒什麼關係,所以送小月的時候他並沒有來,我原本以爲回去之後跟他說一聲也就算了。
然而,當我跟大春往回趕的時候,他卻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喂?有什麼事兒待會再說,我現在在開車!”因爲大春太勞累了,在車裡就睡着了,所以是我在開車,此刻兇老頭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本能的看了大春一眼,這小子實在是太疲勞了,已經在後面睡着了。
說完之後我就準備掛斷電話,可是兇老頭的語氣很是凝重:“戴晗,你先別急着掛電話,我問你,你是不是已經把小月送走了?”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爲何用這種語氣,但還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是呀,這件事不是你也同意了嗎?”
說完之後我還調笑道:“現在你可別說出要我把孩子追回來的話啊,人都已經送走了,要是再追回來,我成什麼了?”
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真的想把小月追回來的,我唯一的親人,我怎麼可能忍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孤獨闖蕩。
大春的叔叔雖然靠譜,但畢竟不是本家親人,多多少少心裡面都會有些擔憂的。
可是這一刻,兇老頭聽了我調笑的話語,卻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而當他說完想要說的話後,我的一張臉色也是唰的一下難看了起來。
兇老頭道:“你還記得那攤血嗎?我想我知道那攤血究竟是誰的了!”
我無所謂的說道:“DNA 測定不是小月的血嗎?大春已經告訴我們了,還用你說呀?”
兇老頭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我可能猜到那攤血究竟是爲何留在那裡,而小月的身上又沒有傷口的可能性了!”
我下意識的問道:“什麼?”
兇老頭道:“戴晗,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以鮮血爲食的……”兇老頭好像在考慮措辭,半晌之後,突然蹦出兩個字:“怪物!”
以鮮血爲食的怪物?
這我還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西方有狼人和吸血鬼,東方有殭屍,偶爾也會有些鬼類靠吸血爲生,但是我所不知道的是,兇老頭突然間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我問道:“老先生,你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出來吧。”
兇老頭在那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戴晗,在咱們東方,確實有專門以吸血爲生的怪物,西方叫這種東西爲血族,而咱們東方其實也有血族!那就是殭屍!其實我懷疑,小月應該是被一隻高級殭屍,也就是傳說中的旱魃給咬了!”
什麼?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懵了,方向盤差點兒都忘記打,車子似乎押在了綠化帶的護欄上,發出呯的一聲,我好不容易纔穩住車身,可是也把大春給嚇醒了。
“戴晗!怎麼了!”這位警察剛一睜眼便是臉色慘白,很顯然剛纔那一下把他也嚇得不輕。
然而,這個時候我哪裡還有閒工夫跟他解釋發生了什麼?當下將車子停在路邊,看了看大春便是走出了車子,去外面打電話了。
小月現在剛被大春的叔叔帶走,如果被他聽到小月被旱魃咬了的事情可就不好了。
來到外面開闊地,我對電話裡面的兇老頭吼道:“不要開玩笑,小月怎麼可能會變成旱魃!”
《靈事雜記》裡面有記載,殭屍不死不滅,沒有靈魂,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一個特殊物種。東方確實有殭屍,最早的殭屍記載應該是軒轅黃帝的女兒女魃,這女魃本是軒轅黃帝之女,但是後來受到九黎族首領蚩尤的詛咒,變成了一個只知道喝人血的怪物。
軒轅黃帝爲了救她,以自己的無上法力對其進行壓制,這纔是剋制住了她的邪性,並且利用自己的女兒在與九黎族的部落衝突中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傳聞中說殭屍即魃,古語更有旱魃一出,天下大旱,赤地千里的說法,更有傳說將旱魃的實力誇大的雲裡霧裡,說旱魃能夠飛天入地,殺龍吞雲,在古代神話之中是一種極爲厲害的角色。
而最讓我想不到的是,兇老頭竟然說小月被一隻殭屍給咬了。
這怎麼可能!
完全是無稽之談!
兇老頭似乎早就料到我會不相信,當下說道:“戴晗,你可別忘了,幾年前你連鬼神之說都不信,現在呢?還不是每天都要跟這些鬼啊神啊的事情打交道,更何況你自己碰到的惡鬼已經數不清楚了吧?”
說到這,他話鋒一轉:“既然連鬼都可能有,爲什麼不能有旱魃呢?旱魃又爲什麼不能咬小月呢?”
一聽這話,我頓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