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我面前,慘白的皮膚和漆黑的衣領形成鮮明對比,他嘴角笑的很邪,長髮遮住眼睛,可儘管如此,我還是能夠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子令人心悸的氣息。
撲棱棱!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黑色的鳥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了他的肩頭,看上去像是一隻烏鴉,這隻鳥將頭縮進翅膀中梳理羽毛,就在我視線落過去的時候,它卻突然間昂起頭來,一雙純綠色的眸子緊盯着我。
嘎!
我看清楚了,這確實是一隻烏鴉,不過卻是一隻有着綠色的眼睛的烏鴉!
“你中邪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沙啞的嗓音突然從頭頂傳來,將我從恐懼中驚醒,擡頭看去,那青年的一隻手,蒼白修長的手已經朝着我伸了過來。
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間覺得他恨恐怖,他身上的那股子讓我感到窒息的氣息,讓我心中顫抖。
我想躲開,可是卻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是無法動彈一般,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那隻手朝着我的胸口抓了過來。
“不!”
我的口中發出一道喊叫,可是這根本無濟於事,他的手扣在了我的胸口,緊接着,我便是感覺一團綠光從我的胸口發出,緊接着,一股磅礴的劇痛便是從胸口傳來,就好像……就好像他把我的心臟都給挖出來了似的。
“戴晗!”
就在這時,大春終於反應過來,怒吼一聲便是從後面撲向這個青年,嘴裡大聲喝着:“你做什麼,快放開他!”
但是那青年卻是根本不爲所動,他只是吹了一聲口哨,肩膀上那隻黑色的碩大烏鴉便是撲棱着翅膀撲向了大春。
緊接着就是一道慘叫。
而就在烏鴉煽動翅膀,掀起他的劉海之時,我看到了一雙純綠色的眼眸,充滿了戾氣,充滿了嘲笑的眼眸。
“不!”
三道大喝之聲,從我,大春,還有兇老頭的口中發出,而後緊接着,我便是看到他肩膀發力,我的胸口傳來一股劇痛。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捏爆了,可是片刻後,那磅礴的劇痛卻彷彿潮水一般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從我的胸口將手掌拿開,然後慘白的手心裡,便是縈繞了一團森森綠氣。
那是鬼氣!
從我身體之中抽取出來的鬼氣?這怎麼可能?我是什麼時候中了邪?
“雕蟲小技!”
當下,我便是看到那青年的嘴角露出一絲邪笑,而後他猛地一攥手掌,呼的一聲,那團綠氣便是徹底的被捏碎,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沒有符籙,沒有咒語,他就憑這一雙肉掌,竟然硬生生的將我體內的鬼氣提煉出來,然後淨化?
這是什麼手段?
我一下子懵在原地,片刻後纔是猛地反應過來,他剛纔並不是要殺我,而是在幫我做法驅邪…… wωw ¸тt kǎn ¸C ○
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驚恐的看向他,然後誠懇的說道:“多謝這位道友出手相救……”
那邪氣青年看了看我,好像是看了看我吧?因爲從我這個角度,根本就看不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隱藏在長長的劉海下面,好像沒有一樣。
但是我確定,剛纔烏鴉展翅的時候,我看到了他那綠色的眼睛……
他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時候,他開口說話了,他的嘴脣很薄,說出的話沙啞難聽,但卻是讓我渾身一震:“不人不鬼,救你無益,我只是對你身體裡那道鬼氣比較感興趣而已。”
什麼?
別人聽了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可能會將他當成是一個瘋子,但是隻有我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者,其實我也不是很明白。
剛纔被他捏碎的那一團綠氣,我不清楚是什麼。
但是我恍然想起鬼子吳欣說過,她在我的身體當中植入了一絲鬼氣,正是因爲這一絲鬼氣,我才得以在那陰冷的棺材之中倖存下來,也才能夠重見天日。
難道他剛纔捏碎了吳欣給我的那一道鬼氣?
不……我不清楚……
但除了吳欣之外,就沒有人在我的身體之中打入鬼氣了啊,我精神恍惚,但心思卻是一怔。
如果說硬是鬼氣的話,說不定,令元府雨沫給我施加的那仙人指路陰陽術,也算在內吧。
而且結合他剛纔嘴巴里面說出來的話,興許,他捏碎並且破解的,便是那所謂的仙人指路陰陽術吧……
“好自爲之吧。”
他說完之後,便是帶着那隻烏鴉,走向了後面,這一路過去,不管是大春還是兇老頭,他們兩個也都如我一般,直愣愣的盯着那個男人,他回到座位上,低下頭,長長的頭髮耷拉下來,就連那隻巨大的烏鴉,也縮回了腦袋,看樣子是蟄伏進了黑暗之中一般。
“戴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春被那隻烏鴉啄了好幾口,索性沒有戳到眼睛,不過現在的他看上去也很狼狽,身上掉滿了那黑色烏鴉的羽毛。
“我也不知道,這位先生好像幫我驅散了身上的一團鬼氣……”我有點兒不確定,看向兇老頭,誰知這傢伙卻是彷彿極爲畏懼那黑衣青年似的,踮着腳尖,從車子後面,也就是那個青年的身邊跑了過來,坐在了我跟大春的身邊。
我們兩個都以爲他知道些什麼,當下便是問他。
兇老頭嚥了一口唾沫,然後對我焦急的說道:“戴晗,你剛纔看到了什麼?比如說,某些身份的象徵?”
我腦海中閃過一個純黑色的戒子,就呆在他右手的食指上,那戒子上好像還刻着幾個字。
令元府·雨山!
他是令元府雨家的人!
我小聲但顯得很是不可思議的說出這句話,緊接着就看到兇老頭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你怎麼了?”我見他神情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恐懼,當下便是壯着膽子問了一下。
誰知兇老頭卻是激動的無以復加,強壓聲音對我們說道:“咱們今天出門遇貴人了!”
原來,剛纔那黑衣青年確實是令元府雨家的人,而且還是雨家最爲優秀的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名爲雨山。
這雨山,打小就生有一副陰眼,傳說這陰眼,在白天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到了晚上,視物卻比正常人在白天看東西還要清楚,尤其是鬼,任何的鬼類都逃不脫這陰眼的洞察。
說白了,就是比夜貓子還要夜貓子的一種存在。
而那隻黑色的烏鴉,也並非陽間之物,那是來自地獄的惡鬼幻化而成,白天的時候它可以變化成任何一種東西蟄伏,但是到了晚上,這隻烏鴉就會甦醒,並且,這隻烏鴉長着一雙綠色的陰眼,傳聞烏鴉的飼主能夠與這隻烏鴉進行視覺共享,也就是說,烏鴉看到的東西,飼主同樣能夠看到。
“太玄乎了吧?”大春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他本來就是無神論者,讓他相信這種事兒,比第一個吃螃蟹都難。
但是這也由不得他不信,畢竟事到如今,大春見識過的鬼東西,也不比我少了。
“這雨山的陰陽術造詣極其的高,想必你已經有所體會了,不僅如此,他的名頭在陰陽界也是極爲響亮的,據說以前雨家的掌舵人便是要將家主之位傳給他,但是他並不適合,自己拒絕了,整日遊走於黑暗之中,爲雨家保駕護航,甚至道上都有一種說法,說雨家之所以這麼多年來風調雨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雨山!”
兇老頭看向那黑衣青年,眼神之中滿是驚悸。
我也很驚訝,隨着他看去,但是這一看,我便是渾身一抖。
那隻烏鴉還蹲在他的肩頭,雖然看上去頭顱是藏在了羽毛之中,但是我好像看到了,那一雙綠色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媽蛋!
嚇了我一跳。
當下趕緊扭過身來,問兇老頭:“咱們現在怎麼辦?這人到底是敵是友?”
兇老頭道:“是敵是友暫時還分不清楚,不過剛纔雨爺不是已經幫你驅散了身上的詛咒嗎?你小子現在已經安全了,就算是咱們現在回到市區,也不用擔心會被那個小娘們找上來!”
“他不也是雨家的人嗎?”
“你可給我小點聲!”兇老頭對我們兩個吼了一聲,然後說道:“哪怕是雨家的人,也不能在陰陽術上做手腳,除非是那種極有代表性的陰陽術,只要一施展,立刻就能夠讓人知道你的身份,很顯然,那個小娘們用在你身上的,只是最爲普遍的沒有代表性的陰陽術,要不然的話,今天晚上是福是禍,咱們可就說不清楚了。”
“這傢伙這麼厲害?”我聽到兇老頭都對他用爺這個稱呼,便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兇老頭歲數在這擺着,難道那男子……
“唉,你懂個錘錘!”兇老頭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今天雨爺已經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了,後面的追兵已經被擺脫,就連我也得好好的謝謝雨爺!”
兇老頭的意思我聽得明白,從上車開始,兇老頭便是不斷的佈置那種障眼法,似乎在躲避一隻恨強大的鬼,但是現在,大名鼎鼎的雨山跟我們在一個車子裡面,哪怕是那隻鬼,也得暫時退避三舍,要不然,對上雨山,恐怕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