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現場熱鬧非凡,鬼山鬼海,喝酒的、划拳的、行酒令的,應有盡有,可謂是一派歡騰,然而,我的心裡此刻卻是拔涼拔涼的。
看着這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我的心裡面就有些心悸。
這種感覺,這種身處鬧市之中卻無一人可託付真心的感覺,真的挺讓人心慌,尤其是此刻我能夠感受到身體漸漸發涼,一顆心雖然還在跳動,但是已經失去了那火熱的溫度。
不行……
我不能再這樣低迷下去了,之所以被他們耍的團團轉,一來是我自己沒有實力,如果我有了實力,誰都沒有辦法再矇騙我,二來是我現在根本就搞不清楚誰是站在我這邊的,亦或是根本沒有人站在我這邊。
想到這,我突然醒悟。
我只是一個外鄉人,五年前我的生活一片平淡,什麼陰陽術,什麼令元府雨家,什麼鬼啊神啊,我根本就一無所知,也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可以說我對這一切完全都是陌生的,那麼既然如此,這些陰陽術的高手們憑什麼站在我身後幫我呢?
我之所以覺察到他們在幫我,實際上只是因爲我的身上有跟他們利益相關的東西,也就是說,通過我他們能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所以纔是用幫助我來打掩護,實際上每一個人都是爲了自己。
在這個喧囂的世界之中,像是雷鋒一樣捨己爲人的人,還真的有嗎?
我不敢妄下斷言,但是心中的希望卻是非常渺茫……
既然誰都不能相信,那麼我就得靠自己。
現在的我就像是一隻提線木偶一般,線頭的一端,究竟是誰在操縱着一切,我根本無從知曉。
那麼既然如此,我就要做出一些讓背後的操縱者感到心慌的事。
而這件事,就是要脫離他的控制!
悔婚!
是的,我現在的這種情況,根本就不適合結陰親,因爲我根本鬧不明白這之間究竟有什麼事情堵在心頭。
而我不可能直接向龍三元提出悔婚,畢竟他是我的師傅,而我也是因此而得到了她陰陽術的真傳,雖然我的這個想法生成伊始就有些大逆不道,但是現在我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我必須在不落人口實的情況下襬脫這場混亂的婚姻!
這時候大春曾經跟我說過的話浮現在腦海之中,我記得他說結陰親不是一件好事,雖然他不明白裡面的彎彎繞,但正所謂人鬼殊途,陰陽不能交泰,我跟別人結陰親,對我肯定是百害而無一利。
我其實當時就考慮過大春所說的話,但是那時候我急於得到力量打敗雨沫,查出我鎮里人的下落,所以當時也沒有怎麼在意。
但是現在看來,大春說的話真的很有道理,有時候你之所以看不清棋局,就是因爲你本身處於棋局之中,這個時候若是想要找到正確的方向,那就必須要聽從別的善意的勸導。
大春跟我之間是沒有任何利益掛鉤的,而且我們的相遇也純屬偶然,所以可以說他是我唯一可以信賴的人了。
對,現在大春還在外面,我如果想要實施自己的計劃,他可以幫我的忙!
不行!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腦海就被我自己給掐死了,因爲我想到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危險,大春是我的朋友,雖然有困難找朋友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我卻不想將他拉進這潭泥坑裡。
大春不行,那還有誰可以信賴呢?
一時之間我根本想不到這裡還有誰可以信賴……這種感覺讓我的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陣難受。
我之前一直覺得雨棱是跟我站在一個陣線上的人,畢竟我們的共同目標都是雨沫,但是現在看來,他只是要報仇雪恨罷了,而我只不過是他路邊偶然遇到的一株小草,在他眼中,根本不足掛齒。
之所以我覺得他幫助了我,主要是因爲他要做的那件事對我來說有好處,是我自己先入爲主的認爲他幫助了我,並不是他真的想要幫我。
此刻雨棱一個人坐在禮堂角落之中,手裡拿着個酒壺,一共也沒有喝上幾口,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禮堂中被綁起來的雨沫和閆三兩人,臉上的冰寒之氣極爲明顯,哪怕他手中拿着酒,哪怕是喝多了的鬼,也不敢找他喝酒。
“戴……戴晗!”
我聽到一道酒氣熏天的聲音傳來,很快就變了調:“哦不對!是新郎官……對,新郎官兒!嘿嘿!”
我回過頭去,好傢伙,我早就知道師祖這傢伙能喝,沒想到丫竟然喝這麼多,他的懷裡抱着一個大酒缸子,裡面盛滿了米酒,此刻他正晃晃悠悠的朝着我走過來,一路上誰見了他都得給他讓地方,這貨喝的實在是太多了,此刻連路都走不穩當了。
“新……新郎官兒,這新娘子怎……怎麼還不出來啊?我……我老和尚都快要盯不住了!”
師祖說起話來,一張嘴裡滿是沖天的酒臭之氣,也不曉得喝了多少,此刻他掛在我的肩膀上,擡着一雙醉眼迷離的看着我,看得我小心肝這個撲通撲通狂跳,這該死的老和尚,老子娶媳婦,你着什麼急!
誰知師祖這一句話像是引發了大家的共鳴,在場的陰魂們一個個的皆是朝我往來,我這一看,好傢伙,一個個的臉色酡紅,都跟吃了藥一樣,看樣子這幫陰魂平日裡也是根本沒有機會喝酒,好不容易逮住一次就得可勁兒的喝……
“新郎官兒……快把新娘子請出來吧,咱麼喝完了還有事兒呢!”
“就是呀,結親這事兒怎麼能讓賓客等着呢?再等下去,我……我可就要不行了!”
“我……我已經不行了……”
“咣噹!”
…
周圍的陰魂們盡數吵吵嚷嚷起來,非要讓新娘子出來,繼續進行婚禮,但是現在龍三元正在爲小倩治療,我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了,如果他們這麼一吵吵,讓龍三元提前帶着小倩出來,到時候我這陰婚可就非結不可了!
“大……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們先喝着,吃着,我猜我師傅那邊很快就會好了,到時候新娘子出來了,肯定會通知大家,抱歉啊大夥兒,吃好喝好!”
我象徵性的意思了意思,當下便是想要離開這裡,如果實在想不到辦法破壞婚禮的話,我也就只有鋌而走險悔婚了,畢竟現在雨沫已經身受重傷,並且還有雨棱這個高手坐鎮,她想要脫身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唉!
是在不行也就只能抱歉龍三元師傅了,我現在只祈禱她老人家如果知道我的苦衷,不會責怪於我吧。
嘩啦!
我腳下剛剛邁動,頓時踩到了一張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地面上滿是白色的鞭炮殘屑以及銀黃紙錢,冷風一吹,飄飄灑灑,好不淒涼。
見到這紙錢,我頓時想起了昨天晚上,白事店老闆的所作所爲。
這個人說來也怪,我猜測他是鬼,但是那天我在他店裡面買東西的時候,卻分明記得電燈之下他是有影子的,怎麼這才幾日不見,他就變成了一隻鬼呢?而且他似乎跟這些孤魂野鬼很聊得來的樣子,這不大一會兒就已經喝得紅光滿面了,看上去也是極爲盡興。
看到他我就感到一陣神秘,我的貔貅盒子是從他那裡買來的,這東西曾經不止一次的救過我的命。
而我在省城之中的時候,雨沫便是囑咐過我,讓我一定要將貔貅盒子好生保管,並且還說如果弄丟了就會有滅頂之災,只是不知道這東西現在在師祖的廟宇之中,算不算是被我給弄丟了……
而她是怎麼知道我有貔貅盒子的呢?那時候閆三還沒有來家裡抓陳凱真,所以她並不知道我有貔貅盒子,自然也就沒有辦法跟雨沫彙報。
看樣子,這白事店老闆很有可能跟雨沫認識啊!
若非如此的話,我買回貔貅盒子的事情那麼隱秘,這世界上也就只有我,大春還有那白事店老闆知道。
大春絕對不會是這件事的告密者,這一點我甚至願意用腦袋去保證。
這麼說來也就只有白事店老闆纔可能跟雨沫告密了。
難道,她們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
現在雨沫已經被雨棱給抓住了,這白事店的老闆到底會不會出手幫忙呢?如果他出手準備救出雨沫和閆三的話,我們現在就算半個站在同一陣線的隊友了,因爲只有搞砸了這場陰親,我才能夠暫時擺脫命運的束縛。
我總覺得這一切像是有人在幕後搞鬼,所以我絕對不能讓自己被人家牽着鼻子走。
我有我自己的人格和尊嚴,也有我必須要完成的心願,所以我絕對不能讓人將我視爲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
我要奮起!
當下,我便是打定主意,準備找白事店的老闆好好的商量一番,畢竟我現在的情況很不容樂觀,如果能夠找到一個像樣的幫手,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很不錯的事情,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我露出馬腳,而白事店老闆根本就不像是我想的那樣的話,我可就危險了。
這事兒總歸是要伴隨着一些危險,但是現在我已經是箭在弦上,所以不管怎麼樣,我也要試一試才行。
慢慢的衝着白事店老闆摸去,這一路上,不少孤魂野鬼見到我這新郎官都特別的熱情,拽着我就要給我敬酒,有的還要跟我行酒令,真是讓我心急如焚,他 NND,老子現在小命都快保不住了,誰有心情跟你們行酒令!
好不容易從鬼羣裡面擠出來,我站在了白事店老闆的面前,他看了看我,突然悠忽一笑,舉起酒杯跟我一碰:“恭喜你,戴晗!”
我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但卻是沒有喝酒,而是直勾勾盯着他,沉聲說道:“聽說,你與雨沫熟識?”
他的手一顫,酒杯差點掉了,但是卻灑出來幾滴酒。
他看着我,面色之上露出一絲緊張,不過很快便是被一種淡然所取代:“新郎官兒說什麼呢?什麼熟識不熟識,剛纔我可是差點兒被她給殺了啊!”
我不理他的*,當下沉聲道:“我有事要跟你說!”
他的神色終於不再淡然了。
第